书上绿萝

  • 来源:大学生
  • 关键字:绿萝,空闲,图书馆
  • 发布时间:2019-12-01 22:03

  缓缓抬起酸涩的眼睛,书本在新图的灯光下显出柔和的淡黄色,敞口的水杯正徐徐腾着水汽,渐渐模糊了墙角的那株半人高的绿萝。

  今天是中秋节后的第一天,宽大的绿叶轻轻托起窗外的一瓣弦月,月光流淌过秋夜高悬而清冷的天空,又映回到那片叶子上,泛起柔光,使得图书馆里严肃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些许。环顾四周,一排排林立的书架中,不时有同学在其间穿梭寻觅;周围的桌椅几乎没有一处空闲,尽是一张张挥笔奋战的侧脸。我忽而觉得这景象是那样熟悉,却又和记忆中的有些许不同……

  通图

  2018年,刚刚上大学的我,要在通州校區学习一年。虽然周围同学都说北工大通州校区是一个微型校园,但我还是对那里的一切充满好奇,尤其是被学姐成为“通图”的图书馆,因为据说图书馆藏在主教学楼——汲学楼的里面。图书馆虽然不小,常用书籍却是应有尽有,设施设备更是先进便捷。凡走进其中,没有一个人不被其压倒式的学习氛围所感染,一种强烈的仪式感亦由心生——宽大的木质桌面,舒适的座椅,比起杂乱吵闹的宿舍,如此理想的学习环境不可辜负。

  这间小图书馆人气火爆,抢座儿便成为了关键问题,往往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三方因素。睡眠不足是年轻人们的一大问题,因此,在清晨或是午休时间前往,便可随意挑选心仪的座位,这即是“天时”。何为“地利”?如果恰好在汲学楼上课,一下课便冲进图书馆,自然比从其他教学楼赶来的同学们更据先机。所谓“人和”,与朋友相约结伴而去便可相互帮忙,即便稍晚抵达,也不至因为无处落座,悻悻而归。

  我最喜欢在午休期间来到图书馆,择一处摆放着小盆绿萝的靠窗小桌,简单的收拾过后,惬意地安坐上一个下午。太阳不知不觉间落在晴空西侧的云端里,薄薄的云彩映出金黄一片,操场的红色跑道也仿佛更加宽广。同学们陆陆续续或进或出,都尽力不发出一丝声响:看似大大咧咧的男生,将椅子轻抬出来,再缓缓放下;脚踩高跟鞋的女生,几乎是完全踮起脚走路,样子虽有些滑稽,却让人十分欣赏;出门的同学绝不肯任由被推开的玻璃门肆意弹回;偶有同学低声交谈,也控制着仅有彼此可闻的音量。最后一缕夕阳溜进窗户,桌子上的木蜡变得晶莹剔透,那盆原本就鲜嫩的绿萝更加鹅黄锃亮。每每此时,这间小图书馆里,青春四溢,一派明媚。

  旧图

  大一时偶有来平乐园校本部的机会,自西门进入,走过银杏大道,逸夫图书馆,也就是传说中的“新图”,周遭被厚重的蓝色围挡遮盖的严严实实,听说已经施工三年有余。这期间,校本部便只剩下一座“旧图”,无论是平时自习,或是期末复习,乃至于考研复习,大家都只依赖于此。旧图正如其名,有着旧式的格局与装修,是一座老楼,就连其中的书也大多是些旧的教辅书——多是因毕业的学生不要了,按斤称了卖到此处的。倒也因此,学生们偶有丢书的情况,便来这里捡便宜的旧书,远比在教材科购买省钱划算的多。

  新图即将开馆,旧图则面临关闭。闭馆前夕,是一次“淘书会”。繁茂的银杏树叶将这扇不起眼的小门遮盖的更加隐蔽。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几张旧式课桌围摆成的简易货架贴着醒目的“三折”标签,书籍虽摆放得整齐,却因其破旧显得散漫凌乱。我也加入了淘书的队伍,随手抽出一本单词书翻开,是满满的荧光笔痕迹与折角,而我的手掌瞬间便被灰尘侵占。于是我便不再轻易地翻书,只是用眼睛仔细地搜索着——各个专业的各类书几乎都有!同学们拥挤着,艰难地从空隙中拔出一本书,又艰难地挤出人群。

  我的后背无意间撞到了身后什么硬物,回过头看,是灰色的水泥窗台。我边掸去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又注意到窗台的角落里,挤着两盆打蔫的绿萝。星点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漏过,将窗框上护栏的栅影投射下来;绿萝下部的茎杆已经泛黄,叶子仍旧四散着,顽强地挂着上面,或是已经低垂在花盆外,或是独自干瘪卷曲,还有一只原本挺立的已经拦腰弯折;借着微光,每一片叶上,甚至连花盆里干裂的泥土上,都覆着一层灰尘。

  “咱们一直都在这儿上自习,以后回来,是不是再也看不到这里了?”“不过,现在马上就要有新图了,只可惜咱们大概赶不上她开馆。”无意间听见的毕业生们的谈话,让我感到自己十分幸运。就在2019年9月2日开学之际,这座气势磅礴的逸夫图书馆首次开馆了!

  新图

  逸夫图书馆总占地面积40463平方米,藏书251.2万册,六层楼间共设有3000多个不同形态的阅览座位,甚至摆放着许多懒人沙发,还有3000多平米的学术会议区、1500平方米的古籍书库、1800多平米的公共活动区、960平方米的展览厅、20余间大小不一的研讨室、装备80台电脑的多媒体阅览室、两个影音室,以及一个500多平米的报告厅,同时还拥有人脸识别、24小时自助借还机、自助查询机、WIFI全覆盖、消音地板、体感互动体验等多种智能设备。仅仅开馆四个小时,新图就迎来了近5000名读者前来参观学习。

  在暂未开放的北门前,白色的“LIBRARY”字样赫然置于一片茵茵的绿草地上,吸引了大批同学前来摆拍艺术照,瞬间有了网红气质。

  土木工程专业的我,开始本能地观察这个巨型建筑。东西两侧的曲折平坦的彩色石子小路,不仅为图书馆整体提亮了色调,重点在于铺路用的渗水材料,使这条路即便在雨天也十分干爽,再也不必担心湿滑泥泞的路面染脏了鞋袜与裤脚。

  立面的墙体呈现出中国传统书籍的形式——一卷展开的竹简,柔和灵动的同时又不失庄严,通透明快的巨大玻璃幕墙极具时尚感,将我国深厚的文化底蕴与艺术美学融合的天衣无缝;行至正南门,逸夫图书馆坐落在层层递进的台阶基座之上,背靠青天,身沐光辉,气势之恢弘大气,令所有学子震撼。西南角是仍在建设中的下沉广场,不久之后,这里将建成一间面积767平方米,可同时容纳240多人的自习室。

  一步一阶走上同样具有渗水设计的石阶,通过人脸识别系统,映入眼帘的是天光云影的开放式阅读中庭,阳光透过以“博古架”为灵感设计的天光屋顶折射下来,洒在每一层温暖的木质阅读阶梯上,这仿佛是最为浪漫的读书场所。而所谓“博古架”,又称多宝格,本是古人用来置办在室内、丰富室内层次与格调的置物架。将其应用于图书馆的天光屋顶设计,不但创意新颖且环保节能,也更加贴切“图书馆”的意义——对于莘莘学子而言,最为可贵的,便是图书馆里满满的书籍,正如珍藏在博古架上的奇珍异宝。

  继续向图书馆深处走,便有一面建筑风格截然不同的红墙吸引了我:砖红色的墙体装饰着黑色的钢材,与那面壮观的通天书墙形成呼应,这是一面极具工业风的墙面,殊不知这座工大专属拍照墙还有更大的学问——应用了我校建工学院闫维明教授的抗震设计专利,默默守护着图书馆的安全。在零散摆放的齿轮状长沙发上稍作休息后,沿着楼梯缓缓走上三层,木质的书架静默着,倾斜而下的阳光照亮了这些老书的斑驳,指尖轻轻拂过那一本本古典而厚重的淡香,小心的抽出一本,简单的装订,脆黄的封面,微微缺角的书页,无不昭显着岁月的脉搏。原本印刷的书名已经因褪色而模糊,是人们又用蓝色圆珠笔生涩的重新描写。书的最后一页是一张老式借书证,整齐的表格里填写着一位读者的姓名和借阅时间:“1978年6月30日至7月15日。”墨蓝色的钢笔笔记与流畅连贯的笔画,使脑海中浮现出帧帧画面:这许是一位当年的工大学子,干净的衬衫上别着一支黑色的钢笔,站在简陋的书架前细细寻觅后,终于翻看了这一本书,工整地填好日期后便将书横放进斜挎着的布书包里,再心满意足地离开。

  穿过流转的临窗走廊,在一张宽大柔软的皮椅上落座,面前是一圆形小桌,桌旁摆放着一株安静沉稳的绿萝,上方错落有致的球形顶灯仿佛回应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在这里捧起一本书,文学书也好,专业书也罢,总能让人思绪沉静。读到艰涩难懂处,抬头远眺,或凝望眼前这片绿荫,便可一扫心中郁结,豁然开朗。

  “你好,这旁边有人吗?”一位寻座儿的同学发现了我左侧仅剩的一处座位,我轻轻摇头,他點头示意后灵巧的坐下,接着便摊开书本与笔记,埋头苦学起来;身边依旧偶尔有同学悄然经过,一番搜索后又不知了去向……

  晚上十点,提示闭馆的音乐袅袅响起,大家纷纷背起书包,向外走去,也仍有人执着地挥笔,不肯离去。秋夜微凉而潮湿,图书馆的最后一级台阶上,正坐着一对老夫妇,丈夫弹奏着一把尤克里里,一边轻吟着,妻子斜倚着老伴儿的微驼的肩膀,安静幸福。我披着月色,从容的走下台阶,驻足回头张望还未熄灯的图书馆,在暗夜的衬托下更显宁静;想来,桌上的那盆绿萝也会在一夜的修整后再次挺立,与新图一同期待明日的第一缕朝阳吧。

  李莹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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