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信长

　　织田信长本人根本想不到，几百年后自己会被如此频繁地和21世纪小青年编排到一起。根据热门漫画改编的《信长协奏曲》，将日剧“穿越”风推向了又一个高潮。已过而立之年的小栗旬再演高中生，穿越至战国遇见与他长相一样的织田信长，由此做了替身。令人吃惊的是此剧还有各种“群穿”，例如岳父斋藤道三原来是在1972年穿越过来的，摊牌后两个人坐一起吃薯片。而在奸细横飞的时代，冒名顶替本身就是家常便饭。这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在《信长协奏曲》之前，已播完两季的日剧《信长的主厨》也让平成年代的年轻人穿越到了织田信长身边。这一部光看剧名就知道，旨在向古时的人炫耀现在的料理技艺，顺带宣扬现世价值观。擅长做法国菜的男主角根本就是西餐版“中华小当家”，第一次显身手就给草莽中的丰臣秀吉做了加盐烧烤的葱拌鳗鱼淋干萝卜大酱汁以及西班牙海鲜饭。在成为织田信长的主厨后，他也完整地参与了改变日本的重大历史事件。可惜两部穿越剧的男主角几乎都是历史盲，这就玩不出真正的高智商来。

　　正统的大河剧拍多了就想换换味道，如今全球都在玩穿越，日本的穿越题材也早就颇具传统与规模，尤其风靡兴盛于漫画和游戏领域。但说到日剧，无论是小栗旬还是玉森裕太，都仍旧留着21世纪的时髦发型，只是换个形式演偶像剧。

　　司马辽太郎说：“能从上面俯瞰完结的人生，这就是历史小说的魅力。”而所谓“穿越”，不仅事先知道每个人物“完结的人生”命运，还能参与其中共呼吸。这非常符合RPG游戏的魅力，故能特别吸引好新鲜的年轻人。

　　那为什么日本的“穿越”特别钟情织田信长的时代？这好比中国人迷三国或武侠。那个时期，西方文化被东方岛国开始接纳，日本在战火纷飞中正一步步迈向统一。遍地枭雄，最适合脑洞大开。历史上类似影子武士的存在，其荒谬与诡谲程度，一点不低于“穿越”。应该说，在尔虞我诈的时代，每个人都在被迫接受陌生世界，每个人的身份都是错乱而不稳定的，每个人都是“穿越者”。

　　历史上的织田信长终结于本能寺之变，却没有发现尸体。所以，历来关于信长的故事，最高潮处都体现在如何解释这一结局，“穿越”不过是提供了另一种假想的途径，说穿了就是场游戏。

　　无论怎么穿越、怎么戏说，都默契地恪守一条法则：可以介入历史，但不可以改变历史。穿越历史的现代人，相对古人的优越感在于“先知”，但他们也因此更深刻地领悟到命运的不可阻挡。

　　指间沙

　　复旦大学中国古典文学硕士毕业。

　　爱多元的文化，爱有趣的文字，爱朴实的美食，在《上海壹周》等多家媒体开有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