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河流旅行家

　　开始旅行的小龟

　　没过多久，印第安男孩就回到了自己的“龟池”边，抓起垫子下正在惊恐下潜的小龟。“速度太慢，小龟！哈！你的干粮袋没了，所以现在你不是奶娃娃了。别咬你的朋友啊！嘿——护林员找到了你的仇人——总之，是一个在公园开枪的高个男孩。他的枪被没收了，他还得付一大笔罚款！听着，小龟！你不能一辈子躲在这个圈养池里，但你的速度太慢——小埃尔克湖安宁平静，可是周围有太多饥饿的家伙在等着。知道我要去哪儿吗？我要跟护林员坐小舟顺密西西比河往下游走一百英里①，巡查野生动物。所以，请你到这个装鱼饵的罐子里来，和我一起去吧！”

　　男孩走在湿地里的一条小径上，一个个星星点点的湖泊在周围闪闪发光，宛如嵌在湿地中的镜子。男孩不时低头望向手中的罐子，跟里头的小龟聊着天。

　　“这些湖泊和湿地就像渗水的海绵，都是密西西比河的源头。以前，我们奇珀瓦人总在这周围捕鱼打猎，采集浆果。后来白人们来了，来找‘密西西比河的源头’！一百年前，斯库克拉夫特先生来到艾塔斯卡湖，给湖起的这个名字，意为密西西比河 ‘真正的源头’。但有人不同意，说高过艾塔斯卡湖的水才是密西西比河真正的源头！

　　“测量员们到处测量湿地，想找到最高的地方，他们一个个湿漉漉的，烂泥都溅到了胡子上。我们族人围着营火编了不少他们的小笑话。我曾祖父那会儿还是个小伙子，给几个测量员当向导。有一天下雨，他飞跑进测量员的帐篷嚷嚷道：‘你们说埃尔克湖高过艾塔斯卡湖？可我发现小埃尔克湖比埃尔克湖高！别，先别去量！我发现了比小埃尔克湖还要高的水塘！不，别走！我发现有一条小溪比水塘更高！嘿，等等！我发现小溪上方长着一棵大树，乌鸦坐在高高的树顶上，雨水从乌鸦的两个翅膀尖哗哗地流下来！现在——大伙赶紧去，量量乌鸦的哪个翅膀尖更高！那就是密西西比河真正的源头，是河水的祖宗！’”

　　一小时后，男孩划着独木舟说：“乘船更方便，是吧，小龟？埃尔克湖已经在我们身后了。现在你在艾塔斯卡湖上，按照我们族人的说法，它是密西西比河的源头。我的曾祖父不识字，但他的的确确懂得绘图！他跟我说过：‘画成地图，印第安人就忘不了了！密西西比河的形状像倒转过来的鱼钩和渔线！你看，巨大的有魔力的鱼钩——一个个湖泊是饵——把水从饥饿的墨西哥湾钓了上来。丕平湖是坠子。密苏里河和俄亥俄河是跟密西西比河这条主线相连的两根最粗的子线。’所以，小龟，我一直记得那幅地图！”

　　在经过斯库克拉夫特岛时，男孩往小龟的罐子里扔了一只水蝽。“最好学会猎食，小家伙！前头就是公园管理处——我都听见护林员发动马达的声音了！我们会坐着小舟顺着密西西比河往北走，它靠舷外发动机驱动。但是干不能出声的活儿时，我们要划桨。他们带我一起去，是为了找到那些隐秘的地方——那些鹿的踪迹说明有新生的小鹿，河狸的痕迹传递着河狸的信息。我们会查看水獭的踪迹，研究野生的水稻作物，还会拍摄野鸭。你，小龟，就像这条河——你有三条腿，而大河有上游、中游、下游三部分。想不想顺着河流去旅行？”

　　于是，小鳄龟从艾塔斯卡湖的最北端出发，乘坐小舟在水上漂游，这些水曾经在它所在的小埃尔克湖中荡起过涟漪。一开始所走的水道不过是一条小溪，虽然标志牌称其为密西西比河。密西西比河以此为发端，“流淌两千五百五十二英里至墨西哥湾”。一只幼小的爬行动物就这样待在罐子里，待在船头的阴影中，跟随男孩行驶在一条年轻的河上。在随后的几个星期里，小龟穿过了伯米吉湖、卡斯湖、温尼比戈希什湖等男孩曾祖父所说的穿在“有魔力的大鱼钩”上当饵的湖泊，行程超过了一百英里。

　　接着，告别的日子来临了。一位护林员说：“你救的那只鳄龟真强壮了不少，已经有一元硬币那么大了！我看你在它的背上画下了‘明尼（MINN）’的字样——是因为它来自明尼苏达吗？”“是的，”男孩说，“密西西比河的源头是小龟的孵化地。而且，明尼在印第安语里是‘水’的意思。算得上水中精灵的它也许能沿河而下——说不定会抵达密西西比河的尽头……”

　　那天晚上，男孩在河岸上说：“再会，明尼！祝你身体健康，龟族的旅行家！”然后，那只叫明尼的小龟在如水的月光中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迈入了密西西比河……鳄龟明尼对于密西西比河这条大河来说实在是个小不点儿！它像碎片一样被急流和瀑布裹挟着行进了许多英里。在它小小的后腿疲劳时，它便随波漂流，直到“砰”的一声撞在大石上。然后，它会将自己推离大石，再度划起水来。明尼奋力游上了岸，又渡过一条小溪，还进入了一片湿地。独自生活了几周后，明尼自觉已经是久经沧桑的老龟了！

　　一只小龙虾在明尼身体的侧面拧了一把，惊醒了明尼，它用充满怒气的幼稚攻击逼退了敌人。被它激起的一串连泥带水的云团腾起在溪水中，被乌鸦们看在了眼里。浣熊一家也发现了泥烟，赶来抓捕小龙虾。它们坐在水里，目光没有焦点，用爪子在石块下摸索。一只皮毛亮滑的水獭阴影般从旁边打漩游过。

　　野鸭从空中猛冲下来，展开双脚滑行，撕开了水面。对明尼来说，野鸭是怪物，它们像铰链一样横在水面上，把脑袋笔直地扎入水中捕食虫子，有时还用硬得像铁一般的喙轻啃明尼胶皮似的脚趾。随着生有野稻的湿地渐渐转凉，落叶和更多的飞禽使得空中几乎全是沙沙声。野鸭的先头部队和长颈的野鹅刚一闪而过，一英里高的澄澈蓝天中又掠过了雪白的野天鹅构成的闪光丝带般的虚影。

　　群聚的乌鸦是树上的一个个黑点，它们粗声聒噪，尖声叫嚷，打破了宁静。一些乌鸦打算待到冬天，但那只南飞路线经过这片湿地上方的老鸦可不想，它痛恨寒冷！它与老友们一道振翅远飞了。

　　小明尼觉得身子发僵，作为一只冷血的爬行动物，它依靠温暖的水或空气保持活力。它长时间地盯着湿地泥泞的底部，以迟缓的方式搜寻着什么，想要挖到泥里去……深深地挖进去……

　　麝鼠把湿地中的根茎拖进了它们圆形的家。为了美味的树皮，河狸将白杨树干储藏起来。貂和水獭在边缘已经镶上冰凌的溪流中捕鱼。大脚的雪兔把棕色的大衣换成了白色。松鼠在林间忽隐忽现，仿佛蹿动的火苗。

　　接下来，白色的雪花给大地铺上了垫子，所有活动的生灵，从老鼠到驼鹿都将在上面“飞针走线”。新袭来的寒流又带来了更多的降雪，似乎将生命都冻得停滞了。然而，被冻住的苍蝇和蚊子没有死，花栗鼠和熊只是在沉睡，早就深深地钻入泥中的明尼也还活着……

　　（未完待续）

　　节选自天天出版社出版的“大自然旅行家”系列之《不寻常的河流旅行家》

　　文·图/［美］霍林·克兰西·霍林 译/周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