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虹 我对做导演好奇

　　11月17日那天是第55届金马奖揭晓的日子，微信名备注“21点关栅”的陶虹很自然的熬夜了，她期待着知晓结果。

　　当晚，《我不是药神》拿下三项重量级大奖，最佳新导演、最佳原著剧本和最佳男主角。众望所归，徐峥获得金马影帝。在获奖感言中，他感谢了剧组、家人，最后特别感谢了太太陶虹，说：“她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

　　这似乎是一份提前到来的礼物，送给了1月15日过生日的陶虹。无论拍摄还是采访，眼前都是那张爱笑的脸，一如当年第一次在大银幕见到。

　　演员要有开放、敏感的心

　　花游10年，第一部戏成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于北蓓。

　　中戏没毕业，拿下华表、金鸡、大马士革国际电影节三座最佳女主角奖杯。

　　入行25年，演了不下80个角色，没有一个重复过去。

　　当准备聊她的代表作，陶虹说：“我有点儿忘了。”

　　陶虹没有看自己戏的习惯，回想当年第一次看《阳光灿烂的日子》，她的记忆是“吓坏了”。“我不知道你们小时候在操场上做操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脸出现在大银幕上是什么感受？我是很尴尬，而且我发现反复看自己的戏永远能挑出一堆毛病，当你不再相信你演的角色，你就开始不相信自己。”陶虹认为这种客观的挑毛病影响了表演的天然性。在她心中，好的演员要有一颗开放、敏感的心，去真实体会每一个^物的喜怒哀乐。

　　实际上，那些演过的角色压根不是陶虹本人，她们只是在某一段时间流过陶虹，她作为一个展现的平台、一个流经的管道、一个盛纳的器皿被大家看到。“我不会因为那个角色很辉煌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是人家流过了我，不过而已。”

　　陶虹最近接了两部戏。电视剧《小欢喜》正在北京拍摄，黄磊是监制，“他觉得角色很适合我，自己来沟通很久，我是被他这份诚意打动了。”五年没拍电视剧的陶虹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人，聊起孩子教育都会滔滔不绝，剧本挺有意思。”拍戏时，默契又成熟的搭档们都会临时加进—点小动作，“这对塑造人物有帮助。”她笑眯眯地说。

　　电影《五好家庭》去年杀青，这部根据秋微的小说《女少年》改编的电影由陶虹和耿乐主演。“好开心呀，又碰见老朋友！”25年前一起阳光灿烂的少年少女，如今再见面，成了儿女双全的“老夫老妻”。吸引陶虹接这部戏的，还有秋微作品里的小幽默小智慧，“它其实是我们每个人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能够看到的一些事，但很少有人写到作品里，挺有趣的。”

　　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这样的产量远远低于同量级的演员，“我是自己没有主动地想要更多人来认识我，或者想要更多人来承认我。”陶虹坦白这几年是主动减少曝光。

　　做“局外人”，她更随心

　　先生徐峥在金马奖颁奖礼上感谢她时，特意强调了一句：“这些年来为了支持我，她牺牲了很多机会。”

　　的确，在过去几年里，好演员陶虹似乎消失了。徐峥感谢她的“牺牲”，外界惋惜她的“放弃”。陶虹说事实没那么复杂，只要时间合适、角色合适、故事有趣，都会试着参与。“通常是你已经在另外一个生活节奏上了，拍戏就成了穿插进去的事儿。”她大笑着说，“你要的太多，生活和工作就永远平衡不了，平衡得了是因为哪一边都没有那么高的欲望。”她一语中的。

　　淡去影视演员光环的这几年，陶虹除了每年至少出演一部话剧，还尝试做亲子音乐剧《虎妈猫爸》的出品人、动画电影《风语咒》的出品人。这些看似多元化的探索都有一个非常明确的主题。“在育儿的过程中我有自己的需求和困惑，我需要这个产品，比如做《风语咒》。”陶虹解释，“我希望女兒在长大过程中能看到与中国传统文化息息相关的动画电影，而不是全是西方的。”

　　除了为了陪伴孩子主动转移重心，演员到一定年龄受限的话题是否也曾困扰陶虹？“有些演员没到年龄也受局限，比如徐峥。”陶虹坦然极了，她的回答带点幽默，“徐峥之所以会变成一个导演，其实就是因为他受局限，大家对他的眼光永远是单一的，那他就得给自己创造可能性，大家现在觉得原来他也可以演这样的角色，这方面的想象力就打开了。”

　　有的局限在自身，有的局限在大环境。“如果市场总是在追求偶像剧无脑剧，演员能选择的就少了嘛。”在她看来，这种现象是否能好转，主要要看整个从业人员的素质，以及市场的丰富度与可能性。

　　在当下的市场环境中，“很多人可能说趁年轻多拍几个美的角色，回忆起来如何如何，我对这个不在意，也不看，我心想我将来也未必去拿这个回忆。”陶虹未来更想回忆的，也许是另一件事。2019年，演员陶虹即将有一个新身份，电影导演。这个身份早在25年前，早在她拍第一部电影前，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做導演是认真的

　　见到为《阳光灿烂的日子》挑演员的姜文之前，陶虹在花样游泳队待了10年，在运动队里，从创意、定风格到找音乐、编排动作、组合，她一直做着编导、编排的工作，“我从来没有想过做演员，不觉得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或者很吸引，但我对做导演这件事挺好奇的”。陶虹觉得这个职业是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但是那年中戏导演系不招生，报考表演系的她很快成了段奕宏、印小天他们94级表演班的班长。

　　二十多年之后，陶虹在一档综艺节目中参与了一个10分钟的短片，章子怡看完对她说：“师姐，你家不该只有一个导演”。

　　是的，陶虹的第一部导演作品正在筹备中，她要在这部电影里探讨一个人漂泊在外的心路历程，以及人的初心。陶虹觉得这更多的是对于市场需求的尝试，她拿自己身边屡见不鲜的北漂现象举例子：“你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北漂的生活是什么，我倒不是要讲北漂，但你会看到一个人漂泊在外的心理，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想表达的其实是与我们生命、生活息息相关的一些事情，是对自己生活的一个表达吧。”

　　她对好看的电影有自己的定义——能够走进一个人心里。最终极的文艺作品必然要和人的内心有交集。“如果它跟你的心、你的灵魂没有碰面，那无非就是热闹了一番，让你的肾上腺素发生了一些变化而已。”

　　演员最重要演的是人的心

　　CHIC：最近主要在忙什么？

　　陶虹：最近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就是挺高兴的。我的生活一直有自己的节奏。

　　CHIC：你接了一部电视剧《小欢喜》，电影《五好家庭》，介绍一下这两部作品吧。

　　陶虹：《五好家庭》是秋微执导的，秋微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她的作品里有一种智慧，而且她是我见到的导演中唯一一个这么勇敢颠覆自己的人。

　　《小欢喜》剧本的话题性很强，你会看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在教育问题上的焦虑，所以剧本非常有意义，落实到每个人就有特殊性了。

　　CHIC：现在准备的导演作品进展到哪了？

　　陶虹：从决定要做到现在，没有多长时间，一直是磨剧本。把剧本搞清楚了后面就是执行问题了。

　　CHIC：很喜欢那种去接触新鲜东西的感觉？

　　陶虹：其实不是什么新鲜尝试，都是行业内的事吧。可能永远有科技进步带来的需要学习的部分，但我觉得那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部分是你到底要表达什么，再找到适合的载体。如果这个适合纪录片，可能就用纪录片完成，如果是故事片，可能就用故事片完成，如果你觉得必须用高科技展现，可能走的就是高科技。不是以技术来决定内容，而是以内容决定技术和形式。

　　CHIC：你觉得成为一个好演员应该具备哪些素质？

　　陶虹：首先要有一个开放、敏感的心，一个放松的状态，为什么说表演有些是教不出来的，教了一堆不过是技术，最重要演的是人的心，对吧。你做了一堆表情挤了一堆眼泪，该不感动还是不感动。

　　CHIC：如果选择几部作品来描绘不同阶段的人生轨迹，选得出来吗？

　　陶虹：真的忘了。他们有时候说，你记性真好，可以记住这么多台词。可是我说，前脚可能记得，后脚就忘了。

　　CHIC：怎么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

　　陶虹：从决定要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相互包容、相互支持、相互依靠的关系，但是这个关系特别害人啊，很多人觉得对方必须依赖于我或者我必须依赖于对方，这个可能都不会让你过得状态很对。最终要做一个敏感的人、有感受力的人、懂得利他的人，你会活得比较幸福。

　　CHIC：为什么不太希望被别人了解？

　　陶虹：我觉得那时候都不太了解自己，我给你展现的我是真的吗，是不是一个我希望你看到的我呢？如果能把视野从关注自己和你想成为什么变成能够支持到谁的时候，其实更放松。

　　CHIC：对活得通透的理解是什么？

　　陶虹：人可能刚生下来的时候是最通透的，花了很多年把自己堵死了，有的人是越活越不明白的，真的，不是岁数大了就活明白了，不是这样的。

　　景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