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湖第一代留守儿童

  • 来源:杂文选刊
  • 关键字:典型,快乐留守,优惧
  • 发布时间:2019-10-10 18:21

  张琼的家乡,在中国的留守儿童版图中毫不典型——并非西北戈壁滩或是西南的崇山峻岭,而是浙江淳安县距离县中心四十多公里山路的一个小山村。

  1988年出生的张琼是山村里的第一代留守儿童,再往前追溯,“村里老少都在家,没有外出讨生活的。”

  浙江省杭州市淳安县,这片距杭州市中心约一百六十公里、以旅游业和新安江水库(千岛湖)闻名的土地,因保护长三角战略水源而限制发展工业,各项经济指标常年在杭州市下辖区县中排名靠后,也导致近年在户籍统计中一直是“人口净流出地”。“在一个经济发达的大环境里,也会有尚未被我们看到的角落。”一家南方媒体的评论员王秀宁说,他做过以千岛湖为代表的东部留守儿童生活环境分析。

  “快乐”留守

  在小学五年级的暑假,张琼跟着母亲学会了做饭。后来她才明白,这是父母即将缺席的“生存预演”。张琼学会做饭后一年不到,父母离开老家去了宁波的港口工作。山外面父母的世界是怎样的?张琼当时只去过一次宁波,“感觉有些无聊,因为父母每天下班已经很晚,你也只能被关在宁波的家里。”

  “上海、宁波、舟山、张家口……”王志鸿一口气列举了很多城市,都是他五岁后父亲去过的地方。王志鸿和张琼是高中同学。他童年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过年时翻看父亲从城里带来的照片,那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摩天建筑。

  相对于西部地区,较好的家庭物质生活、每户家庭生育子女较少而带来的相对集中的教育投入,或许正是千岛湖留守儿童的特性。“他们现在生活得不错,不管有没有上大学,很多人都选择了距离老家近的杭州定居。”这是张琼对童年小伙伴的近况概括。

  真实的忧惧

  “旅游业发达地区的一个特点就是如果你不能在旅游业中分得一杯羹,那么你就无法登上财富的列车……外出打工反而是更好的选择。”这是王秀宁对于远离景区的淳安人生存处境的理解。

  老人们夸耀着这个村的特色:年轻人读书争气,出了不少硕士、博士。一位六旬老人總结道:“我们这里子女学业有成的,哪个父母没出去过?”

  “的确,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村里最早走出去的都是能人,对家庭有更多责任和担当的人。”王志鸿有一段童年时被汗湿笼罩的农忙记忆,当时母亲要求他全程参与田间劳作。每当他精疲力竭时,母亲就会告诫:你如果读书不用心,就离不开这片田。“一辈子走不出这里”,这话对当时的乡村少年来说,是真实的忧惧。

  张琼中考前,母亲从宁波请假回家陪考。虽然母亲没读过书,但是意识到“孩子们的人生路就要在这次考试以后不同了”。张琼顺利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淳安中学。学校里,有一半学生来自县城,还有一半来自各个乡镇中学。

  王志鸿经历了两次家人主动为自己安排的“教育升级”:第一次发生在小学高年级,他从自己所在的南赋乡转到邻乡的中心小学,理由是邻乡的初中教育质量更好,每年一百多名学生中能有十人被淳安中学录取,而他原来所在的乡初中考取人数不超过两名;第二次他从乡上的小学转学到当地第二大镇,同样是为了“相对较好的教育资源”。

  留下烙印

  从浙江大学社会系毕业后,张琼被保送至长三角另一所大学的社会学专业,在学术生涯里,让张琼更得心应手的,“似乎还是童年时的经历”。她参加过不少做志愿者服务的学生社团,一次,她和导师门下的十多位研究生一起去西北的空心村调研,在其他学生尚难与村民深入交流时,她已钻进田地和村人以最自然的方式打招呼。留守儿童的经历,在他们成年之后的选择中留下烙印。

  王志鸿在大学毕业那年放弃保送研究生的机会,先到贵州山区支教一年。在当地一所高中,他遇到了许多有留守经历的孩子。他请孩子们在一封信里写上对未来的规划,又发动身边所有优秀的朋友给孩子们回信。

  【原载《解放日报》】

  插图 / 留守儿童 / 佚 名

  杨书源 张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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