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下一站 国际金融枢纽

　　金融业正成为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重要突破口，作为澳门首家提供债券登记、托管、交易及结算等业务的金融机构，中华（澳门）金融资产交易股份有限公司（简称“MOX”）在其中扮演关键角色。MOX由唯一一家总部设在澳门的央企南光集团牵头创立，其创建填补了澳门金融市场基础设施和直接融资渠道的空白，实现了澳门金融市场的多项第一。作为在粤港澳大湾区建立的又一家金融交易平台，MOX将与港交所、深交所形成错位竞争格局，并有望在不远的将来推动澳门成为亚洲著名的债券市场。

　　MOX仅仅是澳门金融业发展的一个新起点。尽管澳门金融业总体规模不大，银行保险独大，股票、外汇及衍生品等业态不齐全，与直接融资有关的金融市场基础设施薄弱，但经济体系高度国际化、自由化及税率低等优势，使得澳门发展金融业的资源禀赋远超内地城市。澳门已跃升为全球最富有地区，富裕的本地居民及投资者需要安全稳健的投资选择和渠道，分享中国经济成长红利，本地企业发展也势必带来资金周转和投融资需求。作为葡语系地区的一颗明珠，澳门紧密联系GDP达2.4万亿美元量级、与中国有千亿美元量级贸易规模的葡语商圈，在国家“一带一路”战略落地中肩负重任，其背后的商业市场及金融产业资源颇为惊人。作为老牌的赌城，博彩业不仅带动巨量资金进入澳门，也令本地机构积累了丰富的金融运作经验。

　　澳门发展金融业背后，是特区政府有意尝试改变博彩业“一业独大”的产业格局，也与其比较优势暗合。基于其资源禀赋和产业基础，澳门融资租赁、财富管理、人民币结算业务等细分产业亦被市场看好。不过，由于金融业当前处在起步阶段，澳门也急需在完善法律制度体系、构建金融基础设施、招募专业人才、推动商业理念与金融教育进步方面下功夫。

　　假以时日，拥有广阔空间的澳门，通过错位竞争，可望成为中国又一国际金融枢纽，通过与粤港澳大湾区内城市的竞争、合作与市场互通，为湾区建设、国家创新注入活力。

　　作为中国两大特别行政区之一，澳门在金融市场的光芒一直以来都被隔岸的香港所掩盖。不过，2019年2月发布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简称“《纲要》”）中明确，澳门要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中国与葡语国家商贸合作服务平台”，促进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在“建设国际金融枢纽”、“大力发展特色金融产业”、“有序推进金融市场互联互通”等章节中，对澳门金融业的定位和目标都有清晰表述。

　　2019年12月20日澳门回归20周年庆典前后，中央又陆续向澳门派送金融“大礼包”。中国银保监会鼓励和支持澳门的银行在内地设立机构，开展业务；将澳门纳入内地保险资金境外可投资的地区，支持内地保险资金在依法合规、风险可控的前提下投资澳门；支持内地融资租赁企业落户澳门，助力澳门特色金融发展。国家外汇管理局也表态进一步便利横琴澳门投资企业跨境投融资。

　　表1：中国债券市场存量统计数据

　　一系列惠澳政策，令投资者浮想联翩，澳门会不会成为与香港比肩的国际金融中心？尤其是，此前一则爆炸性新闻获得了广泛传播。2019年10月12日，广东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党组书记、局长何晓军在第八届岭南论坛上表示，澳门或将建立澳门证券交易所，打造“人民币离岸市场的纳斯达克”。在香港市道动荡之际，这一消息迅速引爆舆论。结合《纲要》中提出的“研究在澳门建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证券市场”，市场上出现各种猜想。

　　10月13日下午，澳门金融管理局（简称“澳门金管局”）官网在回应中指出，为配合《纲要》，已委托国际顾问公司开展可行性研究。回应指出，考虑到邻近已有多个成熟的金融中心，澳门要在此领域有所突破，达致错位发展，必须充分了解自身的优势，根据国家对大湾区的战略部署作整体性的考虑。

　　目前來看，澳门是否开展股权交易，研究筹划尚需时日，而债券正成为澳门证券市场错位发展的第一落点。承载这一业务的MOX，则在澳门金融业发展中扮演关键角色。

　　打造人民币计价的证券市场，债券先行

　　金融业的发展，离不开金融市场基础设施的建设。在新财富中国区域金融力排名中，深圳金融力反超广州，与深圳证券交易所的拉动和集聚效应不无关系。

　　在澳门这一莲花宝地，金融市场基础设施却一直近乎空白。发展金融业，先打造金融交易平台，不失为一步好棋。而在港交所、深交所股权业务枝繁叶茂的背景下，创建债券公开发行交易平台，则成为错位竞争的最佳选择。

　　一直以来，香港企业偏向以股票或认股权证的方式集资，因而，香港债券市场远不如股票市场那么发达。加之香港特区政府财政盈余充沛，当地主权债市场规模也比较有限。这无疑为澳门发展债券市场留下间隙。

　　落子债券，也是兼具市场容量与成长性的选择。在国际市场上，以债券为主要构成的固定收益类产品，是规模最大的资产类别，债券市场的规模远大于股票市场。截至2019年底，全球债券市场总规模超过100万亿美元。Wind数据显示，同期国内债券市场存量达到97.27万亿元，与中国GDP总量规模大体相当（表1）。过去5年，中国债券市场以21%的年均增长率快速发展，随着企业转型升级带来的融资需求放大，未来还有巨大的成长空间。

　　作为澳门债券市场首个平台的MOX的设立，由此展开。

　　MOX：澳门债券市场破冰者

　　MOX项目的筹备，由唯一一家总部设在澳门的央企？南光（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南光集团”）牵头。

　　南光集团成立于1949年8月28日，是澳门最早的中资机构，在澳门有着特殊的地位。

　　澳门回归祖国后，南光集团依托在“一国两制”特定环境下的区位优势，凭借中央企业、澳门本土企业、外资企业多重身份，积极抢抓市场机遇，拓展经营，不断发展。目前，南光集团拥有8家二级公司及百余家全资、控股、参股子公司，业务遍及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三大经济热点地区，主营业务涉及能源电力、民生保障、休闲旅游、地产置业、现代物流、高端会展、特色金融、产业投资、公共服务等领域。

　　2014年11月，南光集团开始牵头筹备MOX。经过一年多紧张工作，2016年4月，MOX项目获得澳门金管局回函允许。2018年8月20日，MOX正式取得澳门特区政府的行政批复，获准设立及运作，注册资金1.2亿澳门元。南光集团也成为MOX的大股东，此外，MOX主要股东还包括澳中致远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中国太平保险（澳门）股份有限公司等澳门政府基金、金融机构及澳门本土知名人士和企业。

　　2018年12月12日，MOX揭牌运营，南光集团、MOX董事长傅建国表示：“中华（澳门）金融资产交易股份有限公司作为澳门特区政府批准成立的，业务范围涵盖金融资产登记、托管、交易，以及结算的金融机构，公司不仅在诸多业务领域填补了澳门的空白，也更开创了金融资产在澳门公开交易的先河。未来，公司将积极推动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为澳门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作出贡献”。揭牌当日，MOX发行并上市了两家银行的债券产品。其一，是澳门国际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在澳公开发行及上市的首笔港元一级资本补充债券，其二是中国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澳门分行上市的首笔“粤港澳大湾区”澳门元债券。

　　2019年7月，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在澳门成功发行20亿元人民币国债，这是财政部首次在澳门发行国债，也是首笔在澳门本地簿记发行、登记托管并上市交易的主权债券。此次发行的人民币国债，包括面向机构投资者发行的3年期17亿元人民币国债，发行利率为3.05%；以及面向澳门居民启售的3亿元2年期零售国债，发行利率为3.30%。此次澳门人民币国债的发行，受到了离岸市场广泛欢迎，有关货币当局、政府性基金、养老金、商业银行、基金及资产管理公司等类型投资者踊跃认购，非零售部分认购倍数达3.2倍。

　　MOX的创建实现了澳门金融市场的多项第一。开业至今1年余时间，MOX吸引了来自澳门和内地的13家具有代表性的主权机构、金融机构和非金融企业发行人，发行、上市了18只债券，累计规模超400亿澳门元，其业务规模在稳步扩大、债券品种持续丰富、市场流动性和活跃度逐步提升。

　　澳门债券市场：企业融资新选择

　　公司债是国际债券市场主流交易品种。近年，受中小企业融资需求巨大的带动，公司债市场迎来了全面爆发期。Wind数据显示，2019年全年国内发行的公司债总计2464只，发行额总计2.54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61.9%和53%。

　　MOX创建后，公司债发行新添阵地，毗邻澳门的珠海企业华发集团凭借雄厚的综合实力、多年来在境外市场积累的丰富经验以及建立的良好国际资本市场形象以及粤澳合作、珠澳合作的特殊地位，成功成为首家在澳门发行公募公司债券的非澳企业。

　　2019年12月，华发集团发行上市首单境内企业在澳门公开发行、登记、托管、结算及上市的公司债券。

　　MOX与华发集团通力合作，联合中国银行澳门分行、澳门华人银行、澳门国际银行、光大银行广州分行、华金证券（国际）等粤港澳三地十多家金融机构和律师、会计师机构，借鉴国际市场公募发行标准以及结合澳门本地的法律要求，积极与澳门相关政府机构沟通合作，大胆探索创新，实现了一次具有引领意义的澳门公募公司债券发行的“破冰行动”，走出了一条既符合国际债券发行标准又具有澳门金融特色创新的成功之路。

　　基于澳门在粤港澳大湾区战略规划中的特殊定位和国家赋予的重要使命，发行定价当日，华发集团澳门公募公司债券得到境内外近20家机构踊跃认购，获得订单总量近7.3亿美元，其中投资金额近一半来源于澳门本地金融机构，实现3.7%的低发行利率。从结果看，该笔债券发行的成绩单无疑是漂亮的。这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投资者对澳门债券市场和华发集团发展前景的认可。

　　华发集团是珠海国资委旗下的房地产企业，与格力集团并稱“珠海国资委双翼”，其旗下控股华发股份（600325）、华金资本（000532）、华金国际资本（00982.HK）、庄臣控股（01955.HK）4家上市公司。截至2019年上半年，华发集团资产总额超3155亿元，净资产首次突破900亿元。此次以3.7%的低利率取得2亿美元的资金，为其后续发展注入了强劲动能。

　　华发集团是非澳门注册企业，此次发行也有内地金融机构现身参与，这无疑对粤港澳大湾区及内地企业在澳门发债起到示范效应。

　　大湾区金融交易第三极：与港交所、深交所错位竞争

　　MOX的创建，直接改写了澳门证券市场的历史。今天，对于资本圈人士来说，前往澳门的目的地已经不再只是大三巴、路凼金光大道，作为澳门金融新地标的MOX，正成为有发债融资需求的企业高管行程中重要的一站。

　　MOX的设立背后，不仅是澳门变革创新，认真谋划长远发展，在旅游、博彩、会展业之外，发力金融业，实现经济适度多元化发展的蓝图所致，也是“发挥澳门所长、服务国家所需”，续写“一国两制”实践新篇章的大势所需。

　　回溯MOX从筹建到运作，过程颇为不易。由于香港、新加坡等周边地区早已发展出成熟的债券市场，而地处粤港澳大湾区的深圳与广州亦是金融重镇，澳门债券市场的发展面临着激烈竞争。

　　最初，有的国际投资者并不看好澳门债券市场。不过今天，澳门债券市场的鲜明优势正在逐渐显现。其一，香港风波，让许多投资者开始寻求拥有开放、安全、稳定营商环境的地区。其二，MOX所处的自由港澳门，经济运行模式、监管规则与国际接轨，没有资本管制，税率甚至低于香港，在此发债有利于吸引海外资金认购。澳门与葡语系国家渊源特殊，MOX在葡语系国家的债券市场更具优势。其三，MOX大股东为央企南光集团，在对接国有企业客户上也有明显优势。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澳门特区政府实力雄厚，对于新兴的金融业态，税收支持力度往往非常大。根据澳门《2019年财政年度预算案》规定，对于国家债券、地方政府债券和中央企业债券在澳门发行的印花税和资本利得税给予优惠政策。

　　正因为天时地利人和，MOX执委会主席兼总裁张维春称，MOX在澳门直接融资基础设施十分薄弱的背景下创建，拥有明显的后发优势；MOX在产品设计上选择了最适合澳门本土需求的债券；在交易系统上博采眾长，按照全球最先进标准开发金融科技系统；在人才团队建设上坚持专业化标准。

　　生而优越的MOX，面对的是一个广阔的市场。无论在澳门本地，还是中国内地乃至更广泛的“一带一路”沿线地区，都有巨大的债券融资需求。

　　长期以来，澳门本地既没有成熟的债券市场，也没有成熟的批量投资机构，企业发债主要通过香港，或者采用非公开方式募集资金，融资渠道很受限制。同时，近年受到博彩业整体营收持续下降、其他产业发展缓慢影响，澳门财政结余连年减少。由于澳门经济适度多元的进程将持续进行，政府亦有发债需求。而澳门不少机构、家族及个人资金实力雄厚，具有较大投资需求，不少机构或个人选择到香港投资。如果本地债券融资平台给力，这些资金可望回流。

　　另外，随着内地融资成本的攀升，很多企业和地方政府选择到离岸人民币市场融资。而随着人民币入篮SDR、“债券通”开通，更多海外投资者有望通过港澳投资内地、增持人民币资产。目前，中国债券市场的对外开放刚起步不久，截至2019年7月，境外投资者累计持有中国债券2万亿元，远低于新兴市场和发达市场的平均水平，还有巨大空间。

　　同时，随着“一带一路”从顶层设计步入项目落实阶段，沿线地区政府和企业的资金需求逐步凸显。据测算，其基础设施投资缺口每年将超过6000亿美元。到澳门发行人民币债券，成为其解决资金问题的可行方案。

　　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海上丝路研究中心主任、香港国际金融学会会长肖耿教授，同时担任广东珠海横琴自贸区专家委员会委员。他在接受新财富采访中提议，澳门还可以考虑发展离岸债券产品，以国际货币计价，未来可以做一篮子货币的债券，其用途是基础设施建设。在他看来，目前粤港澳大湾区很多基础设施的建设上有发债融资需求，如果在大湾区建设包括港澳、深圳、珠海在内的具有离岸经济特征和开放市场化的城市群，其基础设施建设都可以发离岸债，吸引全球投资者购买。

　　肖耿表示，伦敦、法兰克福、新加坡等世界金融中心都是在相互竞争中壮大的，目前，国内在岸的金融中心有上海、深圳互相竞争，但离岸金融中心只有香港，澳门发展离岸金融业务，有利于大湾区城市的竞争与分工合作，推动创新、提高活力。同时，在中美地缘竞争长期存在的背景下，澳门成为离岸金融中心，从分散风险的考虑也是必要的。

　　作为同处粤港澳大湾区内的金融交易平台，MOX正与港交所、深交所形成错位竞争的格局。在战略层面，MOX期望不远的将来推动澳门成为亚洲著名的债券市场。

　　“MOX的创建和发展，是澳门金融业寻找差异化发展路径的必然；而在日益广阔的金融市场上，无论内地还是港澳交易平台，都可以寻找到合适的领域或项目，同时通过开展合作，共同成长。”张维春表示。随着港股通、债券通、点心债及离岸人民币业务的发展，内地和港澳证券市场互联互通是必然趋势，澳门与内地证券市场制度、产品及投资者跨境投资需求的对接，有望成为资本市场新的亮点，粤港澳大湾区债券市场也将成为中国债市的核心组成部分。

　　特色金融，澳门更多发力点

　　MOX的蓬勃发展，只是澳门金融业步入新时代的一个开篇。要打造国际金融枢纽，一张更大的特色金融蓝图正在铺展。

　　早在2015年11月，澳门特区政府在《2016年财政年度施政报告》中已首次提出打造“特色金融”的产业构想。在2016年9月发布的《澳门特别行政区五年发展规划（2016-2020年）》中，也明确指出要发展融资租赁、财富管理等业务，以及协助葡语国家或机构参与人民币金融业务，配合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等。自此，澳门特色金融建设被正式提上日程。

　　根据特区政府近年的施政报告，现阶段澳门特色金融有三大重点发展业务，即融资租赁、财富管理、葡语国家人民币清算。

　　融资租赁

　　融资租赁与信贷、证券并称为三大金融工具，是当今世界发展最迅猛的金融服务产业之一。数据显示，全球约30%的固定资产投资是通过融资租赁完成的。在经历了10年的高速发展后，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融资租赁市场。

　　在粤港澳大湾区，主要城市的融资租赁业务各有特色。深圳有超过2000家融资租赁企业，数量位居全国第一，其注册资本金超过4000亿元。广州依托南沙自贸区引入了一批龙头企业，目前相关企业超过300家，业务规模超过1300亿元。香港的监管环境轻松，其融资租赁产品种类更为多样化，涵盖大型船舶、车辆、港口设备及民用飞机等品类。珠海则依托横琴新区保税区和自贸区优势，推动跨境融资租赁，鼓励不动产、飞机租赁等创新试点，一批央企、上市公司及大型民企在此设立了融资租赁公司，相关公司超过150家。东莞也在涉足新能源融资租赁。

　　澳门市场高度开放，资金流通方便、融资成本低、税率低，金融机构在澳门设立分公司无需解决外汇额度问题；企业也可以借助澳门参与葡语系国家的重大基础建设项目。与债券相似，澳门融资租赁产业具备与区内城市错位竞争、互补发展的条件。

　　目前，澳门融资租赁产业处于起步阶段。2013年10月，莱茵大丰（澳门）国际融资租赁公司成立，成为澳门第一家融资租赁公司，并在一年后完成了以游艇为目标的澳门首个融资租赁项目。2015年5月，澳门航空以融资租赁方式与中国飞机租赁集团签订合同，至2016年1月底4架飞机交付到位。2017年，工银金融租赁澳门股份有限公司获批取得了澳门首个融资租赁牌照。

　　在大湾区内，珠海的游艇和直升机产业、深圳和东莞的智能装备、广州的民用航空、江门的融资租赁收益权等，都为澳门发展融资租赁提供了可观的商机。澳门发展高端旅游业所需游艇、直升机等，也可以采用融资租赁方式。澳门目前已与珠海、江门等城市达成了相关合作意向，珠海横琴也出台举措支持有规模的融资租赁企业与澳门企业联合设立公司，以利用澳门的税收环境。

　　现阶段，澳门特区政府正推动相关的法律建设，并鼓励本地机构开展融资租赁业务，吸引其他地区公司落户。

　　财富管理

　　澳门本地的财富存量巨大。截至2019年1月，澳门居民存款总量已达6400亿澳门元，人均存款高达97万澳门元。国际清算银行的统计数据显示，澳门居民海外存款超过30亿美元。

　　澳门所处的粤港澳大湾区，也有巨大的财富“虹吸效应”。根据2019年新财富500富人榜数据，广东上榜的110位富人中，103人均来自大湾区9市，湾区富人占全国总上榜人数的20.6%。

　　大湾区及澳门本土的高净值客户和普通投资者，均有理财需求，但澳门的财富管理行业仍有待进一步形成规模。据了解，目前汇丰银行澳门分行、澳门国际银行等银行有代理投资产品，设有财富管理部门。2017年中国华融资产落户澳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澳门的财富管理业务。

　　2017、2018年特区政府施政报告中，均明确要加快完善支持财富管理业务的配套政策。2017年，澳门金管局与中国银监会签署《关于发展澳门特色金融的合作备忘录》，推动内地在澳经营银行发展财富管理业务。目前，特区政府正在就《信托法》进行可行性研究，并积极鼓励澳门的金融机构拓展财富管理业务，开发多样化的理财产品。

　　深圳高等金融研究院副院长、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经管学院教授王丛博士在接受新财富书面采访时表示，“澳门作为香港之外的另一个自由岛，同样有着独立关税区的地位、外汇自由兑换的货币制度以及税种简单、低税收等优势。这些都利于澳门开展资产管理方向的私人银行业务”。

　　作为离岸市场，澳门具有高度开放性、低税率、宽监管及高保密等多个优势，利于发展离岸财富管理。结合本地优势，澳门金融机构可聚焦细分市场，发展多层次、差异化的业务体系，特别是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通过跨境服务，为客户提供立足国内、放眼全球的资产配置方案。

　　同时，澳门金融机构也可以面向葡语系国家发展离岸财富管理，在研究分析葡语系国家居民财富结构及偏好的基础上，设计个性化产品、搭建平台，譬如离岸信托业务。现在，澳门已有财富管理机构在葡语国家设立分支机构，大西洋银行等葡资银行在内地及澳门设立了营业性银行业金融机构，发展前景都值得期待。

　　人民币清算业务

　　自2003年开通“自由行”后，澳门内地游客急剧上升，零售和服务业飞速发展。加之两地经贸合作深化，人民币支付结算需求大大增加。商务部数据显示，2019年前11个月，内地与澳门货物贸易额达到194亿元，同比增长5.5%。同期，澳门在内地累计投资设立企业18135家，累计实际投资171.4亿美元，内地累计对澳门非金融类直接投资26.8亿美元。2019年10月底的数据显示，粤澳之间跨境人民币结算金额达到6726.64亿元。

　　在跨境金融服务领域，澳门始终发挥着枢纽作用。由于澳门与葡语系国家存在历史渊源，澳门被中央定位为面对葡语系国家的人民币结算中心。有数据显示，2015年澳门与葡语系国家办理的人民币结算业务达76亿元，2017年增长至138亿元。资料显示，澳门金融机构已与巴西、葡萄牙、安哥拉、莫桑比克、佛得角、东帝汶的超过35家银行建立了代理行关系，初步建立了覆盖葡语国家、辐射伊比利亚半岛、非洲和南美洲的收付清算网络，基本实现了对葡语国家同业代理渠道的全覆盖。目前，澳门的人民币清算业务范围已由境内与葡语国家双边清算服务，进一步扩大至东盟与葡语国家之间。

　　商务部2019年11月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与葡语国家的贸易额达到1473.5亿美元，比2003年中国-葡语国家经贸合作论坛成立之初的110亿美元增长了12倍。随着双方合作的深化，在澳门打造中葡人民币清算平台，加强人民币在葡语国家的推广和使用，必要性大大增加。着眼于这一点，2019年4月2日，中国银行旗下的“公司金融特色融资平台”在澳门正式揭牌。

　　随着内地企业通过澳门开展面向葡语国家的资金清结算业务，以及为内地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葡语系国家投资提供外汇、清算、信贷服务，利用中葡合作发展基金为葡语国家提供人民币贷款，澳门人民币清算中心的能级有望大力提升。澳门地区人民币清算业务量早在2014年首次突破1万亿元，人民币清算平台的参加行已达28家。2015年该项业务达1.57万亿元，在全球排名第9位。按此增速推算，2019年应达到3万亿元以上。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数据显示，香港是世界最大的離岸人民币结算中心，市场占比高达76%，澳门人民币结算量约占0.25%。几项数据综合可见，澳门人民币清算业务的成长空间巨大。

　　三大方向之外，基于本地资源禀赋、比较优势和产业现状，澳门各界亦在探讨发展大宗商品交易、金融衍生品及绿色金融等细分领域的可能性。比如，中国与葡语国家的贸易量巨大，尤其是巴西的铁矿石、安哥拉的石油，交易额可观，近年，巴西外汇期货市场蓬勃发展，澳门或可借鉴其经验，探索发展金融衍生品市场的路径。澳门环保组织、环保企业与国际接轨较早，源水处理、空气治理及湿地保护等环保技术早已与欧盟对接，也具有发展绿色金融的基础。

　　对于地域狭小、一业独大的澳门，属于虚拟经济范畴的金融业，无疑是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对标新加坡：金融能否成为澳门经济新引擎

　　澳门属于袖珍型经济体，地域狭小，陆地面积仅有32.9平方公里，居民仅有67.61万人。2018年，澳门GDP中，第三产业占比高达95.82%，较1999年的86.13%上升近10个百分点。在澳门的第三产业中，博彩及博彩中介业长期稳占半壁江山，2011-2013年达到63%以上（图1）。澳门时下的产业状况，与曾经的新加坡颇为相似。1998年，新加坡出台建设世界金融中心的蓝图之前，其经济高度集中于电子制造业和转口贸易。

　　近年，澳门博彩业经历了营业收入大幅下滑的震荡，受此影响，特区政府财政结余连年下降，尤其是2016年仅为315亿澳门元，不到2013年的1/3。因此，政府早已意识到通过经济适度多元化，改变对博彩业高度依赖的重要性。

　　内地访澳旅客一直是澳门博彩业乃至整个澳门市场需求的主体力量。过去10年，由于持续收紧的入境通关及资本管制举措，内地公职人员、高净值富裕阶层在澳消费受到一定限制，访澳旅客更为平民化、大众化，访客目的从早前的度假、探亲、博彩及过境等，日渐发展成会展、购物等，“赌城”澳门正向“购物天堂”转型。2013年至今，澳门博彩及博彩中介业在第三产业的占比持续下滑，回归至50%左右。

　　澳门科技大学副校长兼商学院院长林志军教授1985年获得厦门大学会计学博士学位，是中国第一位会计学博士，此后其长期在加拿大、香港和澳门多所著名高校任教。他指出，博彩业给澳门经济带来显著成就的同时，也带来了不确定性。虽说博彩业早前赚钱容易，但如今市场形势变化很快。近年以来，新加坡、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日本、韩国济州岛、俄罗斯远东等周边地区已经或计划在开放博彩业。由于澳门过度依赖博彩业，赌客人数一旦被分流，势必会对其经济带来很大冲击。

　　图1：1999-2018年博彩业在澳门经济结构中的占比数据变化

　　为实现经济多元化，特区政府曾探索过发展中医药、科技、文创等产业，但受到各方面因素制约，实际进展不尽如人意。在过往十来年的探索中，澳门社会逐步形成共识，经济要适度多元，自身有一定功底的金融业，是重要的突破口。

　　金融功底：国际化、低税率、自由港

　　自1847年博彩合法化后，澳门快速发展成为世界三大“赌城”之一，被冠于“东方蒙地卡罗”、“东方拉斯维加斯”称号。在“赌城”标签下的澳门，其金融业的光芒被遮挡，甚至渐渐被忽视。事实上，金融业历史上是澳门的四大支柱产业之一。

　　上世纪80年代，借助其自由港的地位及广泛的国际联系，澳门成为内地在改革开放中拓展对外贸易商务和引进外资的桥梁与窗口。1980到1990年，澳门形成了以出口加工业、旅游博彩业、房地产建筑业、银行金融业为支柱的产业结构，四大支柱产业在本地总产值中约占80%的比重。

　　在很长时期内，金融业对澳门经济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数据显示，1999-2002年，银行、保险、不动产、租赁及商业服务等金融相关产业，约占澳门本地生产总值的1/5至1/4，与博彩旅游业相差无几（图2）。在旅游博彩业巅峰的2012-2013年，澳门金融业的GDP占比降至13%-15%。2017年至今，澳门银行、保险、基金、租赁等狭义概念的金融业已占其GDP的11%，若算上不动产金融，广义概念的金融业GDP占比则达到22%。

　　虽说澳门金融业历史悠久，但总体来看规模不大，产业结构相对单一，其中银行、保险独大，尤其是银行业，在澳门金融体系中具有核心地位。

　　澳门金管局2020年1月5日数据显示，澳门共有30家银行、25家保险公司、2家私人退休基金管理公司及25家其他金融机构，包括非银行信用机构及金融中介公司等。截至2019年6月，澳门银行体系中，国际资产总额达19370亿澳门元。

　　澳門金融市场规模较小，但营业网点密布。澳门30家银行共有213家分行。按32.9平方公里面积、68万人口计算，平均每平方公里有6.47家银行，约每3192人就有1家银行。保险机构亦然，澳门有25家保险公司，这意味着每2.7万人有1家保险公司。澳门银行虽多，但业务集中度较高，葡资、中资及与内地有密切关系的银行占主导地位。林志军认为，澳门的金融产业基础虽说不是很强，但也有一定的积淀，这是其发展特色金融的优势之一。

　　虽然金融生态相对单一，但澳门发展金融业的资源禀赋独一无二：国际化程度高，国际业务占比大；金融自由港政策下，市场高度自由，资本可自由流动，经营外币存款无准备金要求，银行机构既可经营本币业务，又可经营外币业务、离岸业务；税率低。

　　澳门的新旧银行法允许任何符合条件的金融机构到澳门设立分支机构。澳门30家注册银行中，有18家海外机构为离岸银行。截至2019年6月末，澳门银行体系中，国际资产总额达16639亿澳门元（2067亿美元），其中港币、美元、人民币及其他外币的占比分别为39.2%、45.8%、9.6%、4.5%；国际资产、国际负债的总额分别占银行体系总资产、总负债的85.9%、82.1%。早在2000年，澳门就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界定为国际性的离岸金融中心。

　　澳门政府对金融业的管理奉行“积极不干预”政策，政府不直接对金融业实施监管，因而现行监管机构未纳入政府架构内。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加坡政府对金融的监管以严厉著称，香港部分金融业务程序操作也较为繁琐。

　　澳门的商业运作准则与国际惯例接轨，是全球最开放的贸易和投资经济体之一。截至目前，澳门与120多個国家和地区建立了稳定的经贸关系，是30个国际经济组织的成员，106多项国际公约或多边条约适用于澳门。根据传统基金会2019年度《全球经济自由度指数》报告，澳门连续11年被评为“较自由”经济体，在全球180个经济体中排名第34位，在亚太43个经济体中排名第9位。

　　税收政策方面，澳门属于低税制区域。从企业所得税看，新加坡为17%，澳门为15%，香港为16.5%，而且，由于澳门博彩业对财政贡献较大，澳门政府对税收项目有不少豁免，其实际税赋明显低于香港。另外，澳门的个人所得税上限为12%，香港是15%，内地则更高。澳门政府对外币存款业不征利息税。相比之下，澳门的税率之低远甚香港、新加坡。

　　图2：1999-2018年澳门金融相关产业的结构占比变化

　　新加坡早前发展金融业时，曾对海外基金设立的分支机构提供税收优惠，允许离岸基金和境外个人投资者享受“超国民待遇”。具体来看，受新加坡监管机构认可的单位信托基金（Unit Trust）仅需缴纳少量特定的收入税，而离岸基金享受免税优惠。如今，澳门政府为推动金融发展，也推出了贴息减税政策，以降低投资交易成本、吸引更多投资人。如前所述，目前中国央企在澳门发债，在澳门产生的所有税费全免，优惠力度明显。

　　比较优势：全球最富

　　按照林毅夫教授倡导的新结构经济学理论，各地选择产业通常要以要素禀赋结构所决定的比较优势来决定，这是其市场竞争力的基础。澳门是世界最富地区，又连接2.4万亿美元规模的葡语商圈，作为“世界赌城”汇聚万亿量级资金。与香港、深圳和广州相比，澳门特色不遑多让。《纲要》对澳门建设国际金融枢纽的战略定位，无疑与其比较优势暗合。

　　回归20年来，澳门经济实现了跨越式增长。1999至2018年，澳门的GDP从451.29亿元大幅增至3868.59亿元，增幅达8.57倍；同期，人均GDP从1.52万美元大幅增长至8.34万美元，增长近550%，傲视香港、深圳和广州，这一数值分别相当于这三个城市同期的1.71倍、2.91倍、3.55倍（表2）。

　　虽说澳门GDP仅为香港、深圳及广州同期规模的1/6左右（2018年），但是增速醒目。过去20年间，香港GDP实现了2.2倍增长，深圳则实现14.55倍增长，广州实现8.04倍增长；人均GDP方面，同期香港实现了194%的增长，从25086美元增长至48684美元，深圳实现547%的增长，广州实现了846%的增长。

　　由于香港基数规模巨大，早在1999年，其GDP即已达到万亿元量级，2018年达到2.43万亿元，因此，其增速均显较缓。对比而言，澳门的GDP增速已超过广州；人均GDP增速则超过了深圳，澳门前述两项指标则远超香港。

　　以2019年上半年数据为参考，广东省21个地级市中，惠州、中山的GDP总量分别达到2089.17亿元、1913.9亿元，位居深圳、广州、佛山、东莞四大城市之后。以此估算，澳门的GDP规模相当于广东省第五大城市。

　　放眼粤港澳大湾区，澳门的经济规模位居前列，经济颇具活力，其经济增速比肩深圳、广州，在大湾区城市群中遥遥领先。过去20年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广东实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深圳完成了“经济特区”到“全球创新”之都的飞跃。从某种意义上说，澳门同期也创造了一个经济增长奇迹。

　　表2：1999年至2018年港澳广深四地本地生产总值和人均本地生产总值的数据

　　澳门的富裕程度在大湾区城市中也鹤立鸡群。2018年IMF发布的数据显示，卢森堡以11.42万美元的人均GDP成为世界最富足地区，澳门则以8.34万美元的人均GDP位居世界第二，领先瑞士的8.29万美元、挪威的8.17万美元。根据IMF预测，澳门在2020年底前的人均GDP有望超过10万美元，或将一跃成为全球最富有地区。

　　2019年底的数据显示，澳门政府有5734.8亿澳门元的财政储备。最近数年，澳门财政连续推出“现金分享计划”，向永久性居民派发1万澳门元、向非永久性居民派发6000澳门元，羡煞旁人。

　　殷实富足的经济，是澳门发展金融业的基石所在。不仅澳门市民手里的资金庞大，大型综合度假村（IR）、旅游业、零售业，这些行业的运营商手里也掌握庞大的资金，这些资金都有寻求投资回报的自然需求，需要通过安全稳健的投资产品和渠道，分享中国经济成长红利，融入世界经济的发展。

　　葡语商圈：连接2.4万亿美元经济体

　　由于特殊的历史渊源，澳门一直以来是连接中国和葡语国家的桥梁。其与葡语系国家的文化背景、法律制度相似、经贸联系较为密切，又以中文与葡文为官方语言，因此，具有搭建中国与葡语国家商贸合作服务平台的得天独厚优势。

　　澳门的法律受葡萄牙法律的影响，归属于大陆法系，使得澳门公司法律制度比隶属于英美法系的香港公司法律制度更容易与内地现行公司法律制度沟通容纳。内地以澳门为纽带，可以与大陆法系国家更有效率地进行商贸、投资等业务合作。

　　葡语商圈包括葡萄牙、巴西、安哥拉、莫桑比克、几内亚比绍、佛得角、圣多美和普林西比、东帝汶8个国家，涉及欧洲、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4大洲，拥有超过2.5亿人口（表3）。1996年，这8个国家成立了葡语国家共同体。

　　葡语国家阵营中，巴西是金砖五国成员之一，其国民生产总值高居拉丁美洲之首。除传统的农业之外，巴西生产、服务行业较为兴旺，在原材料资源方面占据天然优势，拥有铁、铜、镍、锰、铝土矿的世界上最高蕴藏量。2018年，巴西以2.056万亿美元的GDP规模位居世界第9位，占世界GDP总规模85.8万亿美元的2.5%。

　　表3：葡语国家概况及其部分经济指标

　　表4：2017年至2019年前8个月份中国对葡语国家的进出口数据（单位：亿美元）

　　近年以来，中国和葡语国家的双边贸易增长迅猛，达到千亿美元量级。中国商务部数据显示，2019年1-8月，中国与葡语国家进出口商品总值969.85亿美元，中国自葡语国家进口694.47亿美元，对葡语国家出口275.38亿美元（表4）。其中，中国与巴西双边贸易额730.12亿美元，占中国与葡语国家双边贸易总额的75.28%；中国与安哥拉双边贸易额176.71亿美元，占中国与葡语国家双边贸易总额的18.22%。

　　若将葡语国家视为一个整体，那么其相当于中国第九大贸易伙伴。最近两年，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的压力下，中国与葡语国家的经贸合作逆势而上。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与葡语国家进出口总值1473.54亿美元，同比增长达到25%。

　　自古以来，澳门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支点。如今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中，澳门更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葡萄牙连接欧盟、巴西连接拉丁美洲、安哥拉与莫桑比克等连接非洲，东南亚诸多海外华侨办事处也设在澳门，通过澳门这一重要支点，中国可以把活跃的东亚经济圈、拉美经济圈及发达的欧洲经济圈以及非洲经济圈连接起来。

　　事实上，葡语国家也希望参与中国的改革开放，从而推动自身的发展。澳门可以发挥中葡双语、简单低税制、没有外汇管制、专业服务等营商优势，对接双方需求，共同开拓市场。

　　2003年，由中国政府发起并主办，安哥拉、巴西、佛得角、几内亚比绍、莫桑比克、葡萄牙和东帝汶7个葡语国家共同参与的中葡经贸论坛正式成立，论坛的秘书处则常设于澳门。2017年6月，中葡合作发展基金总部落户澳门。截至2017年末，中葡基金决策投资近1亿美元。储备项目20余个，储备项目申请中葡基金投资约8亿美元，涉及电力、公路、港口、制造业、资源开发、农业等领域，基本涵盖所有葡语国家和地区。同时，澳门特区政府亦和国家丝路基金、中拉及中非基金开展合作及商讨，利用其多元化的投融资平台。2019年初开始，澳门发行了“一带一路”主题债券、加入“一带一路”税收征管合作机制等。

　　澳门紧密联系GDP高达2.4万亿美元量级、与中国有千亿美元量级以上贸易规模的葡语商圈，其背后的商业市场及相关的金融资源不容小觑。数据显示，葡语国家中较大的经济体包括葡萄牙和巴西，相关联的两个证券交易所有超过1850家上市公司。澳门背后的葡语商圈能量巨大，这成为其发展金融产业的有利条件。

　　世界赌城：万亿量级资金汇聚地

　　澳门的毛收入一度超越美国拉斯维加斯，位居全球赌场之首。2009年开始，澳门博彩税的收益占据澳门特区财政收益70%以上。澳门博彩监察协调局数据显示，2010至2019年前11个月，澳门博彩业实现毛收入2.76万亿澳门元（折合2.4万亿元），平均每年实现2700亿澳门元（折合2400亿元）以上的营业收入（图3）。博彩业的繁荣为澳门带来巨量的资金，澳门因此成为亚洲重要的资金汇聚中心之一。

　　澳门博彩业的主流企业均从公开资本市场上筹集资金。根据Wind数据，包括金沙中国（01928.HK）、银河娱乐（00027.HK）、澳博控股（00880.HK）等一批公司，都在港交所上市，构成颇受投资者关注的“濠赌股”板块。

　　截至2019年12月，澳门8家上市的博彩公司总市值超过7300亿元（表5），总收入规模则超过1630亿元，净利润规模达到340.44亿元。按此数据，澳门博彩业内的上市公司的总收入规模超过了广东省21个地级市同期GDP中的15个。虽说博彩业市场集中度高、数量有限，但足见澳門博彩业所带动的资金流量之大、影响面之广。

　　有研究显示，发达国家博彩业规模约占GDP的2%-3%。随着澳门博彩旅游产业链的进一步完善，背靠14亿人口、经济快速增长的中国内地，这块“蛋糕”有望做得更大。

　　澳门大学工商管理学院院长陈靖涵教授认为，与博彩业关系紧密的综合度假村、旅游业、零售业、餐饮业及会展业等，会成为澳门发展特色金融的突出优势。目前美国拉斯维加斯的博彩业占比下降到了30%多，会展板块收入已大幅提升。澳门大学2019年5月完成的一项研究表明，澳门包括综合度假村、零售业、旅游、会展在内的产业有能力较快发展起来，并带动本土中小企业的发展，澳门产业结构优化的潜力不比拉斯维加斯差，甚至优势更为明显。企业发展势必带来资金周转需求，存在投资和融资需求，对澳门特色金融的发展将大有裨益。

　　图3：2010年至2019年前11月澳门博彩业的毛收入规模

　　表5：澳门博彩行业的主要上市公司概况（单位：亿元）

　　作为老牌的赌城，博彩业带动巨量资金进入澳门，其金融运作功底不容小觑。肖耿也指出，“博彩业资金大进大出，在资金流动方面，澳门是有经验的”。资金密集是金融与博彩存在的天然共性。博彩业发展势必加速全球资本向澳门地区聚拢。从某种意义上说，澳门博彩业成为澳门发展国际金融枢纽的另一比较优势。

　　全面赋能：国家部署，广东配合

　　澳门发展金融业，更大的优势是，背后有着国家战略层面的布局与支撑。

　　近年以来，从中央部委到地方政府，都给予澳门金融业发展大力度的支持，包括发布《横琴新区关于支持和服务澳门发展特色金融业的若干措施》、批准首家澳资外商投资股权投资试点企业、引进澳资金融类企业、设立粤澳合作发展基金、签署《珠澳金融合作备忘录》等。

　　2017年6月，中葡合作发展基金总部正式落户澳门。截至目前，通过《内地与澳门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内地与澳门在货物贸易领域已全面实现自由化，投资领域实现全面保护，经济技术合作安排向更广领域发展。

　　2019年10月，澳门成为亚太反洗钱组织（APG）首个全部法律技术达到国际合格评级的会员。2019年12月13日，商务部为支持澳门发展金融业，也已经推动澳门加入金伯利进程国际证书制度，着手建设钻石和宝石交易中心。此外，商务部还推动内地融资租赁企业落户澳门。

　　在2019年12月澳门回归20周年庆典期间，有关部委密集向澳门特区派送了金融“大礼包”。除前述中国银保监会举措外，12月18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公告，将澳门居民个人每人每天向内地人民币同名账户汇款限额由5万元提高至8万元；次日又出台了系列支付便利化措施：推动澳门本地电子钱包在内地使用；组织开展澳门代理见证开户试点。

　　12月20日，国家外汇管理局也表态进一步便利横琴澳门投资企业跨境投融资，主要包括：开展外债登记管理改革试点，横琴澳资企业可按净资产2倍到所在地外汇局办理外债登记，并直接在银行办理资金汇出入和结购汇等手续；灵活调整借债模式，允许横琴澳资企业根据需要灵活调整借债模式，如目前仍为“投注差”模式的，可以调整为宏观审慎模式；进一步放宽外债币种限制，允许横琴澳资企业外债签约币种与提款币种和偿还币种不一致等。

　　在按照中央的规划部署，广东省也持续加大对澳门发展金融业的支持力度，配合澳门建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证券市场。

　　事实上，此前粤澳首次共同成立首期200亿元的广东粤澳合作发展基金已落户横琴。截至目前，该基金实缴规模超过160.08亿元，已实施12个项目投资，已决策投资金额逾140亿元，主要投向广东省内的基础设施和重点项目以及与广东省自贸区建设相关的、有利两地经济民生的优质项目及企业。

　　公开报道显示，广东省下一步的粤澳金融合作工作将围绕五大重点展开。一是支持澳门打造中国―葡语国家金融服务平台，承接中国与葡语国家金融合作服务。二是推进跨境融资租赁业务的开展，探索建立融资租赁跨境融资市场；支持澳门机构投资者按程序开展QFLP业务，参与境内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和创业投资基金投资；支持粤澳保险机构合作开发创新型跨境机动车保险和跨境医疗保险产品；积极推动粤澳跨境金融合作（珠海）示范区建设。三是积极争取外汇管理改革创新，不断拓宽QFLP、QDLP、深港通和人民币海外投贷基金等跨境合作通道，并争取扩大试点范围、规模和额度；创新手段吸引境外长期低成本资金支持大湾区建设。四是支持澳门金融机构和企业通过市场化方式，参与发起设立粤港澳大湾区国际商业银行；支持澳门推动建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证券市场；共同发展并购市场、场外股权交易市场；积极打造粤港澳大湾区贸易融资平台，赋能大湾区内中小企业贸易发展；支持粤港澳保险机构协同为跨境出险的客户提供查勘、救援、理赔等后续服务。五是继续推进澳门青年创业谷建设，创新金融支持手段，构建全链条金融服务。

　　另外，粤澳两地将深入推动金融合作，包括加强与香港保险业界交流沟通，大力推进设立港澳保险大湾区服務中心；推动设立大湾区保险业基础设施投资基金和保险产品创新研发中心等。

　　张维春建议，澳门发展金融业应与珠海横琴合作，进一步改善金融业发展所需的物理条件，使“桥头堡”的建设更加扎实。他对新财富表示，澳门要建设成为国际金融枢纽，一定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充分把握好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机遇。

　　肖耿也表示，可以借鉴新加坡、阿布扎比的金融特区经验，在澳门与横琴合作建设金融特区，使用全新的法律、监管体系和金融工具。

　　国家战略下，拥有广阔空间的澳门，通过错位竞争，可望成为中国又一国际金融枢纽，通过与粤港澳大湾区内城市的竞争、合作与市场互通，为湾区建设、国家创新注入活力。

　　构建金融生态体系，仍待长期努力

　　新加坡向金融业转型的经验表明，城市的经济状况或产业结构并非金融产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新加坡在较短的时间内迅速成长为亚洲顶尖的国际金融中心，得益于其政府有效的治理能力。“有为政府”对于澳门金融业发展同样重要。

　　完善法律制度

　　发展金融业，需要相适的法律制度体系及金融生态。澳门沿袭了葡萄牙的法治体系，从法律到监管体系，目前还相对比较弱，多项短板需要补齐。

　　澳门多数规范金融业的法律制度，均于回归之前便已颁布并执行，如奠定澳门金融体系的基础性法规《澳门金融体系法律制度》（1993年颁布）、《金融公司法律制度》（1983年颁布）、《融资租赁公司法律制度》（1993年颁布）、《风险资本公司法律制度》（1995年颁布）、《投资基金及投资基金管理公司法律制度》（1999年颁布）等。虽然这些法律不断进行修订，但当中许多细节已无法满足当前澳门金融业发展的需求。

　　据了解，澳门的融资租赁主要不是靠澳门本土的公司去做，而是吸引内地、境外的企业去做，但旧的法律条例不允许跨境做融资租赁，从而限制了这一业务的发展。为此，澳门最近已完成了融资租赁法律的修订。

　　至于早前市场热议的澳门建立证券交易所、开展股票交易一事，其中涉及的法律法规及相关因素众多，或需要更多时间研究推动。

　　王丛指出，“就国际经验来看，英美法体系更利于对投资者的保护，也利于金融市场的发展，特别是直接融资市场的发展。这一点，澳门应该好好研究学习卢森堡的发展转型经验。卢森堡也是一个低税率的自由经济体，人口体量跟澳门相似，也是大陆法体系，经济在上世纪60年代以钢铁业为中心。经过几十年的转型，金融业已经成为卢森堡的支柱产业，现在卢森堡是全球重要的一个金融中心。卢森堡目前有近150家银行、3600多家投资基金、350多家保险和再保险公司，近300家投资公司及中介机构，金融行业雇员4万多人”。

　　目前，澳门特区政府经济财政司、金管局、贸易投资促进局等部门已组成跨部门工作小组，从税务、法律法规、监管模式、人才培训、招商引资等全方面着手，统筹推动金融业发展，尤其在融资租赁、资产管理、中葡合作金融服务等领域。澳门立法会将完善金融方面的法律法规列为主要工作任务之一，推动立法工作。对于短时间难以立法的，先行出台行业指引或管理办法。

　　构建金融基础设施

　　金融行业是一个生态体系，其中涉及的金融基础设施，包括货币、基础的法律体系、金融产权的监管体系，还有不同的交易平台、解决金融商业纠纷的机制等，这与政治制度、法律制度和经济制度全部联系在一起。澳门要建设国际金融枢纽，不可能只做一种产品，各种金融工具可能都会涉及，从历史经验来看，其中最重要的是，做好金融市场的产权基础设施建设。

　　澳门此前与直接融资相关的金融基础设施十分薄弱。MOX成立之后，澳门金融基础设施的构建已被推到了前台，成为当务之急。比較来看，香港的股票、债券、外汇、风险投资、房地产市场，都拥有完备的制度和生态体系。澳门发展金融业，同样需要建立一套生态体系，而且，这套金融生态体系与香港应当既有竞争，又有互补和互通。

　　陈靖涵认为，金融业发展应该建立在法律、制度和规则保障的基础之上，澳门发展特色金融，同样应该事先制定相应的游戏规则，除了制定或修改相关法律法规，还应建立一些行业规则、公司治理条例及信息披露细则等。澳门无论是发展债券市场还是股票市场，都应明确要吸引什么样的投资者、建立什么样的公司治理标准，发展债券需要建立实操性的债券信息披露、治理标准等相关准则。这些是建立有效的资本市场的关键点所在。

　　招募专业人才

　　短期来看，金融专业人才不足、技术不成熟，亦是制约澳门金融业发展的一大障碍。王丛直指，“澳门在投行、会计师、律师等行业发展上有所滞后，本土的金融会计与经纪人才短缺”。

　　截至2017年底，澳门金融从业人员总数仅为1.13万人，约占劳动人口的2.97%；其中经理及专业人员比例仅为20%。

　　据林志军介绍，回归前，澳门银行、保险、典当从业人才较多，目前发展特色金融，需要融资租赁、虚拟银行、数字货币等新兴业态的金融科技人才，但是澳门目前的劳工政策偏保守，无法吸引和留住人才。澳门的移民政策很严，当地高校培养的非本地毕业生难以留澳工作。但是香港就不同，凡是在香港本地高校毕业取得学位、找到合适固所、符合相关政策条件者，都可以落户。而且，香港特区政府推出很多特殊政策去吸引新兴经济的人才。

　　他认为，发展特色金融不只是金融产品的创新，更需要相关专业人才，没有专才，特色金融很难做。澳门特区政府基于社会政治稳定的考虑，目前的利民惠民政策存在保护本地居民、控制人口倾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与金融业发展存在一定的矛盾。长远来看，澳门要发展特色金融，人才政策需要开放。

　　肖耿进一步指出，金融业是高度专业化的行业，大部分金融产品都已数字化，设立企业对地理空间要求不高，阿布扎比、纽约华尔街等世界金融中心，地理空间都不大，但重要的是，企业招募的金融人才需要有宜居的生活环境。

　　推动商业理念与金融教育进步

　　澳门发展特色金融，不仅需要工商界参与，也必然会涉及普通市民，因此，市民观念的进步、金融的教育普及颇为重要。

　　目前，澳门特区政府正推动澳门高校开设金融相关课程。2019年10月，澳门金管局与珠海市金融工作局签署《珠澳金融合作备忘录？人才培训补充协议》，包括共同培训金融人才、加强金融课程实践合作等。据陈靖涵介绍，澳门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已推出了针对银行保险业中高层、普通市民等的金融培训项目，并在学位课程中植入融资租赁、财富管理和公司治理等课程，适应澳门金融业的发展。

　　从自上而下的各方动作看，澳门国际金融枢纽的建设已在加速推进，前景可期。“澳门金融业发展需要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智慧、大胆实践的勇气。国际金融枢纽建设，澳门需要做更多深刻的研究和有益的实践，将实践与理论相互结合，”张维春对新财富表示，“MOX仅仅是澳门金融业发展的一个新起点，更美好的故事还在前方。”

　　杜冬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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