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牙齿(七)尘埃时代(下)

  • 来源:天天爱科学
  • 关键字:宇宙,牙齿,尘埃
  • 发布时间:2022-09-04 15:01

  “沙哑的琴”比曾曾祖母岁数还大,当回到尘埃时代成为可能的时候,“沙哑的琴”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早已远远超出标准。

  虽然回到尘埃时代是无望的,但他一直坚持要教考古这门课,他说哪怕再也不能回去,也要离他的梦想近一点儿。哪有拿过去当梦想的人啊?他这个年纪的人,大多都去享清福了。一百多年过去了,像他和曾曾祖母这样抓住过去不肯放手的老古董可不多。

  这样想着,“巨兽”已经把牧耳吐了出来。牧耳感到身上胀胀的。如果放大几百倍,把毛发比作草,把毛孔比作花盆的话,你会看到草和花盆之间的缝隙都被凝胶状的物质填满了。密压井做的准备工作就是辅助防护服,把他们和尘埃时代的污染物隔离开来。当他们返回的时候,密压井又可以把他们身上沾带的物质清理干净。

  牧耳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疼得像被一捆炮仗炸过。灰蒙蒙的天上隐约可辨几个黑点,是同学们撑着降落翼缓慢地从天空中落下来。糟糕,牧耳心想,没有老头儿在耳旁唠叨,又漏了步骤。要不是护具的缓冲装置,他恐怕小命都没了。牧耳用力吸了两口气,隔菌呼吸器和面罩的双重防护,让人有种鼻塞的不适感。

  “你没事吧?”一个同学问,从护具后面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牧耳摇了摇头。

  天色暗淡,天空中没有教科书中说的大粒尘沙,只是昏黄幽沉,人像站在一个暧昧不明的梦里。牧耳摸了摸几乎把他屁股跌烂的地面,触感手套告诉他地面上布满大粒的沙子。他抓起一把,凑近面罩,什么都没有闻到,耳边传来“嘀嘀嘀” 的忙音。牧耳明白过来,隔菌呼吸器让他闻不到味道,只能得到数据分析的结果,而恐怕这些尘沙的味道是素钛时代的工程师无法描摹的,所以他听到的是分析设备手足无措的忙音。

  牧耳真想拔掉呼吸器,闻闻曾曾祖母说的“大地的味道”是怎么样的,但是想起“沙哑的琴”反复强调的考古第一禁律——不得无防护接触任何尘埃时代的东西——他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好奇心。

  远处,零星的斑块状的光从天空中投到地面上,仿佛天空中的黑暗里有人用巨大的手电照射着地面。有光的地方是从素钛时代的河流、湖泊、海洋透过的太阳光。

  牧耳打开照明灯站起来,同学们已各自散去,分头按照指示板的指引去做自己的课题了。有了对比,照明光束未开辟的空间便更黑暗了,就像舞台上站在聚光灯下的人虽然熠熠生辉,他却看不清台下观众的脸庞。牧耳缓慢地环顾四周,正犹豫要不要把照明灯关了,一个惨白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光束下,吓得他退了一步,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穿这个有那么可怕吗?”

  牧耳抬高照明灯,仔细打量了一下,原来对面站着的不是尘埃时代的“怪物”,而是穿了一身护具的马尾。

  “关掉那东西,你想让我们像猎物一样暴露吗?”马尾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牧耳有点儿想笑,马尾那千真万确的焦急表情让他都快相信有野人这回事了。

  “你怎么还没走?”牧耳问。做事拖拖拉拉可不是马尾的性格。

  “我在等你呀。”

  “等我?”

  马尾埋怨般点亮自己的指示板给牧耳看,上面赫然显示着——“课题:同牧耳。”

  “和我一样的课题?‘沙哑的琴’不是说每个人的课题都不一样吗?这样免得考试的时候互相‘借鉴’。”牧耳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课题被否了,”马尾有点儿愤愤不平地说,“他说给我一个随机题目。我也是刚知道和你分到一起了。”

  “你的课题是什么?”

  “寻找尘埃时代的人类。”马尾咬字清晰。

  “你还真打算寻找尘埃时代的野人?我曾曾祖母说了……”牧耳笑着说。

  大概是他的笑激怒了马尾,马尾没好气地抢白:“别曾曾祖母说,曾曾祖母说,那么大个男子汉了,也不嫌丢人!”

  牧耳看不清楚,但几乎可以肯定马尾向他翻了个白眼。马尾真的生气了,牧耳便觉得嘲笑她的课题有点儿刻薄。老实说,他挺佩服马尾的。别看马尾是个女孩子,却一点儿都不柔弱,是个实实在在的冒险家。她选考古课的目的和牧耳大不相同,她不喜欢平淡,爱冒险,哪里有挑战就去哪里。她说过,在所有地球上的冒险中,没什么比去尘埃时代更危险和充满挑战的了。

  “你的课题是什么?我们已经耽误十分钟了。”马尾两只手臂缠抱在一起,向牧耳示威似的。

  “尘埃时代真实的河流湖泊海洋与素钛时代钛息仿真河流湖泊海洋比较分析。”牧耳认真地说。

  这回换马尾笑了,她一开始只是哼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牧耳又羞又恼,明白了认真做一件事被人嘲笑的感觉。

  “走吧,定了这么大的课题还愣着干什么?” 马尾说着,脚已经迈了出去。

  “我们能不能先去……”牧耳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马尾此行还有别的目的。

  “上厕所?你没有带煮雨石吗?你难道想在尘埃时代脱裤子?”马尾用一种目睹高中生尿床的吃惊眼神看着牧耳。

  煮雨石是一种特殊的干燥剂,除湿除味,只需要佩戴在裤子上,就可以解决几天的排泄问题。

  “当然不是!”牧耳的声音小到只在护具里盘旋,几乎冲不出去,“我想去一下花格贝母街。”

  马尾的肩膀轻轻一垂,似乎是叹了口气,像是有点儿失望。牧耳本以为她会大惊小怪或者问个不停,没想到她早有预料。

  “我就知道,”她说,“你从来不是真的喜欢这门课。理论课上你总是呼呼大睡,或者偷偷看小说,或者在草稿纸上默写歌词……考试前你才突击背一背……混日子混学分谁会选一门又难又危险的课呀!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另有目的。”

  “唔……我明白了,”马尾像个侦探一样,把脸逼近牧耳,隔着护具,牧耳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这让他脸上的汗毛不安起来,“‘沙哑的琴’担心你会胡来,让我来看着你,才不是什么随机分配呢。”

  马尾这么一说,牧耳也反应过来。曾曾祖母和“沙哑的琴”算是旧相识,是怀抱着尘埃时代这颗幻想中的明珠不肯睡去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牧耳“考古”的真正目的?

  “去那个花什么街是可以,但是我们只有二十四小时,我可不想因为你考试不及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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