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巴西

　　当我们抵达蒋先生位于上海西南角的别墅时，入口处墙上的一枚铜制家徽首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蒋先生与太太、两个女儿的属相的动物形象在家徽上叠在一起，它们背靠一棵大树，活泼、有趣。开门，眼前是一条通往花园的石子小径，我们立即就能看到家徽上的这棵树。高大的松柏枝叶繁茂，正是当初蒋先生夫妇立刻喜欢上这座房子的重要原因。与小区内的很多其他业主不同，他们既不愿意砍树来获得更多光线，也不愿意将户外扩建为阳光房来获取更大的室内面积，而是尽可能地保留自然。

　　这与蒋先生曾多年往返巴西工作的经历有关。在巴西，植物与家居空间的亲密关系令他深受感染，即便身在上海这样的大都会，他也希望尽可能地与自然亲近。为了能将巴西生活的灵感与记忆融入家中，他还邀请室内设计师赖建安同游圣保罗。他们到当地朋友在半山腰的住宅做客，眼前是层林尽染、一望无际的自然风貌，手里端着刚出炉的巴西烤肉，宾主尽欢。“我希望设计师可以充分理解我和我所向往的生活，形成一种默契，共同创作这座房子。”

　　进入蒋先生家，入户玄关处悬挂着一幅描绘跑步形象的大尺寸油画，它昭示着我们即将进入的空间是主人倾注热情打造的、令他们自己心潮澎湃的所在。我们转身即与一尊木雕相遇，深色的木基调进而在空间里延展。在玄关与客厅之间是蒋先生的茶席。茶盘上是他多次去景德镇寻获的陶瓷器皿，他对每一个摆件都如数家珍。茶席旁还有一组让人放松的咖啡桌与沙发，这里是临窗借自然光线品读艺术画册的理想之处。另一侧是有着珍宝阁和壁炉的大客厅，也是屋主待客的主要空间。珍宝阁上目之所及都是各种木质摆件，如亚马孙的木雕、西双版纳的捣米杵、非洲的木门摆件、欧洲的宗教文化象征物……蒋先生从世界各地带回的这些物件虽出处不同，摆放在一起竟如此协调，他自己都不禁感叹：“原来我喜欢的东西都是一个调子的！”

　　沙发区域正后方的餐厅里放着一张长条形的大木桌。蒋先生和太太都很好客，家里经常举办十人以上的聚餐。最寄托蒋先生巴西情怀的是餐厅转角处的烤炉，这是他特地从巴西购回的。“烤炉是巴西人家里的社交中心，没有烤肉就不成饭局。”这何尝不是蒋先生对巴西生活方式的一种留念。餐桌旁的落地玻璃门可以通往有流水、池鱼的户外花园。蒋先生告诉我们：“每天清晨，我都会先去花园看会儿鱼，为花草浇水，开启新的一天。”我们穿着室内拖鞋，也被女主人鼓励跨进花园：“我们的拖鞋不分内外，有时候我们光着脚也跑到花园里去。”这一家子在热爱、亲近自然上知行合一。即便在室内，我们也能听见汩汩的流水声，这为家中平添了几分生机。

　　从一层沿着楼梯往上走，墙面上皆是蒋先生近年来购买的当代艺术作品。“我买下这座房子后，起初只是为了让家里有点儿装饰，就去逛了艺博会，没想到从此爱上了当代艺术，收藏成了我的生活中重要的乐趣所在。”二层是两个孩子和老人的房间，互不打扰，但也有所照应。从小就在艺术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小女儿特地为自己的卧室挑选了年轻艺术家郭海强的作品，蒋先生在女儿的床头挂了艺术家沈忱的画作与之遥相呼应。艺术在无形之中增进了父女之间的交流。在小女儿的卧室外，还有一个长条阳台。蒋先生在装修之初就要求在此留下挂钩。如今，天花板垂下高低错落的植物，它们成为卧室里最好的景致，也令孩子从小就融入自然之中。蒋先生夫妇还在二层特别设置了一个专门用来阅读的小客厅。书架上既有孩子们学习的书籍，也有蒋先生夫妇自己的藏书。“我一直主张全家坐在一起阅读，卧室就只用来睡觉，这样也可以帮助孩子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就这样，在艺术藏品、古今书籍的滋养中，三代人其乐融融。

　　沿着楼梯走到三层，眼前是一条小小的过道，艺术家吕松描绘的热带植物画作呼应着郁郁葱葱的室内绿植。过道一侧是蒋先生亲手打造的露台。植物摆放层次分明、生机勃勃，舒适背后是蒋先生辛勤的劳动。最近，他还特地邀请鸣筑景观的设计师一起走访了景德镇的艺术家工作室，为植物挑选陶盆，再一一给植物换盆、培土、养护。有的植物已经生长十几年，开枝散叶。三层的另一侧是舒适、低调的主卧。入夜时分，蒋先生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主卧隔壁、紧邻露台的阳光房，看一部电影、适量小酌。他在这个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里，摆放了几把与设计师赖建安共赴巴西时淘回的玫瑰木座椅，墙角里青年艺术家张如怡的仙人掌雕塑与户外的植物遥相呼应。

　　人到中年，偏安一隅，既想为家人营造温馨舒适的物理空间，也想将自己的情趣追求融入空间。这个家无疑是真正意义上身体和心灵的港湾，供停靠休憩，等待再出发。采访刚结束，许久不曾旅行的蒋先生又拿着护照兴冲冲地去申请前往巴西的签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