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女王——伊丽莎白二世

　　女王逝世的那个下午，守候在白金汉宫外的民众发现雨过天晴后的天空惊现一组彩虹，那一刻，大家意识到服务了70 年的女王真的离开了。那个下午笔者看新闻报道，说皇家成员赶赴女王所在的苏格兰避暑别墅巴尔莫勒尔城堡，探望接受医疗监护的女王时，那一刻我觉得女王恐怕熬不过这个下午了。仅仅两天前女王会见了新任首相特拉斯，当年女王25 岁刚登基时，接见了当时的首相丘吉尔，丘吉尔与特拉斯相差101 岁。会见特拉斯女士时，女王手背上的淤青及瘦弱的身躯，令大家预感到女王的暮年，女王过世后，有医生说当时女王能够挺立着、微笑着，其实女王克服了极大的痛苦。事后摄影师表示那不是摆拍，女王当时微笑着闲聊天气。

　　女王从新冠病毒感染中恢复过来后，拄起了拐杖并难以四处走动。即使看到女王日渐虚弱的身躯，英人还是无法相信女王来日无多，大家无法想象从此以后的每年圣诞节，无缘再看到女王回顾这一年的经典演讲，观赏女王圣诞演讲，是英国民众每年圣诞期间的节日组成部分。大家记得，女王1991 年圣诞致辞时曾幽默地说：“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没有人是完全的智者。” 许多人记忆犹新，去年4 月女王丈夫爱丁堡公爵过世时，疫情原因女王身着黑衣孤独地坐在教堂一隅的镜头，令世人唏嘘，大家内心预感女王离最后的日子不远了。去年，有英国人呼吁哈里王子和梅根不要再闹了，让女王最后的岁月能过得顺畅些。女王病危的那个下午，英国王室拒绝提供有关女王病情的更多细节，但当时有一位内阁部长，在下议院的一场辩论中打断了新首相特拉斯的讲话，告诉首相伊丽莎白女王的情况。随即，新首相特拉斯在推特上说：“整个国家，都会对这个在午餐时间从白金汉宫传来的消息深感担忧”。

　　英国媒体如此评价女王：她一生给世人留下的最深印象，是她的强烈的责任感、对王位和臣民矢志不渝的献身精神。在英国社会发生了根本变化、王室的存在甚至遭到质疑的情况下，对许多人来说，女王成了一个持之以恒的精神象征。她在出生的时候，没有人预测到她将来会登基继位，而她在动荡的时代仍能成功地维持君主制，突显她的卓越才能。法国《世界报》评价英国女王成功地完成了一项壮举：这就是，让人们忘记了英国君主制是一个过时的东西。《世界报》接下来说：世人眼中，某些人物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国家、不只是一个民族，更是一个时代。事实上，9 月8 日在巴尔莫勒尔城堡中去世、享年96 岁的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她不知不觉地将我们每个人，都与英国和世界的很多历史联系在了一起：从她二次世界大战后登上王位，到新冠疫情期间她充满坚韧的演讲；从去殖民化到撒切尔夫人时代，再到布莱尔时代、英国脱欧，以及披头士乐队的疯狂和戴安娜的悲剧，女王所展现出来的精神，令人刮目相看。1952 年2 月6 日，当年仅25 岁的她成为女王的时候，美国白宫的主人是杜鲁门，法国总统府的主人是文森特·奥里奥尔。她是在蒸汽火车的时代、转盘电话的时代，以及婚姻从一而终的时代登上王位的，在女王统治的70 年中，女王坐过了超音速飞机，发了推文并经历了她三个孩子的离婚。

　　1939 年，13 岁的伊丽莎白公主随父王、母后前往特茅斯的皇家海军学院视察。护卫她和妹妹玛格丽特巡视的是该学院的一名学员，也是其远房表兄、希腊王子菲利普。当年菲利普王子在海军服役，休假时会去拜访英国王室，1944 年，伊丽莎白18 岁时深深地爱上了菲利普。战后，伊丽莎白想嫁给菲利普，到1947 年时，父王同意了女儿的婚事，那年11 月20 日，两人在伦敦西敏寺大教堂举行了婚礼。首相丘吉尔形容当时的盛况是，给战后满目疮痍、一片灰暗的英国平添了“一道亮色”。

　　1952 年1 月，年仅25 岁的伊丽莎白和菲利普代替身患重病的父亲出访非洲。伊丽莎白接到国王去世的噩耗时，正在肯尼亚一个野生动物园的狩猎小木屋，她当即继位成为女王，并立刻赶回伦敦。女王后来回忆那个时刻时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没有当学徒的经历。我父亲去世时太年轻，所以（我）是在十分突然的情况下接任，但求尽力而为。”尽管时任首相丘吉尔的反对，1953 年6 月她的加冕礼还是通过电视实况转播，数以百万计的人观看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宣誓，其中许多人是第一次看电视。当时正值二战结束不久，英国一直在实施紧缩措施，评论人士形容女王加冕仪式是一个新的伊丽莎白时代的开始。后来在庆祝登基25 周年的银禧活动中，女王回忆起30 年前访问南非时所作的誓言：“当我21 岁时，我发誓我的一生将服务于我们的人民。我祈求上帝帮助我实现这一誓言。虽然这个誓言是在我年轻没有判断力时发出的，但是我并不后悔，也不会收回其中的任何一个字。”2015 年9 月9 日，她成为英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超过了她的曾曾祖母维多利亚女王的纪录。女王对此以典型的平静风格表示，这个标签“我从未渴望过”。

　　笔者还在国内时，电视上看过女王访问中国时的活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盛大的国宴上，女王发表讲话说：“大约 390 年前，我的先辈伊丽莎白一世写信给万历皇帝，希望英国与中国之间能够发展贸易。不幸，那封信没有能送到中国皇帝的手中。还好，如今的邮政服务有所改善……你们邀请我们访问这里的消息安全抵达英国，我很高兴能接受。” 笔者曾阅读和观赏过许多“开心果”女王的幽默特质。一次，有美国游客在苏格兰巴尔莫勒尔城堡外遇见包着头巾的女王，美国游客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普通的乡村老太就是女王。于是，美国游客问“乡村老太”：“你见过女王吗？”女王微笑着回答：“我没有见过她。”然后，女王指着身旁的护卫说：“他见过。”爱丁堡公爵提及女王二战期间曾驾驶卡车运送军用物资并且还是汽车修理工，公爵说，她当时受欢迎的程度你们无法想象。2022 年是女王即位70 年的白金禧纪念，作为庆祝活动之一，女王亲自上镜和帕丁顿熊（Paddington Bear）合演喜剧小品，作为BBC 白金禧纪念特别节目的开场。短剧中，女王在庆祝活动即将开始之前和帕丁顿熊一起喝茶，帕丁顿熊从那顶破旧的红帽子中拿出一个柑橘果酱三明治，并对女王说：“我总是准备一个应急。” “我也是。”女王微笑回答，并从她那经典的黑色手提包中拿出自己的三明治。

　　Netflix 电视剧《王冠》（TheCrown）的历史顾问，英国王室历史学家罗伯特·莱西透露，私底下女王很会模仿，善于运用各种腔调和不同的说话方式。阐述女王幽默感的《Wicked Witof Queen Elizabeth II》一书作者凯伦·杜比表示，女王特别会模仿前俄罗斯领导人叶利钦。另外，她还会模仿其他政治人物，宗教领袖和电视人物。女王的幽默感经常是自嘲式的，有点像拿自己开玩笑。一次，一位政治人物在与女王会面时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感到很窘赶快关机。女王说：“我希望那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还有一次，女王私下到诺福克（Norfolk） 购物。店员跟她说：“你看起来就像女王。”据说女王回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 一次，女王和喜剧演员汤米·库珀见面，后者问女王喜不喜欢足球。女王坦白说自己对足球没有特别的兴趣。于是，库珀打趣道：“如果这样的话，你的足总杯（FA Cup）决赛门票能不能让给我？” 2003 年，女王在温莎堡检阅军队时，突然一群蜜蜂闯入，女王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场的摄影师克里斯·扬记录了这段画面，他说：“我觉得那是个非常人性化的时刻。她笑得就像个小女孩。”

　　2012 年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上，“英国女王”跳伞空降奥运会主会场是开幕式上高潮的一幕，跳伞者自然是女王的替身。不过，邦德片中人物、间谍邦德007 前往白金汉宫，请女王“执行空降任务”的一幕，是女王本尊与扮演邦德的丹尼尔·克雷格一同友情出演的。更让导演博伊尔喜出望外的是，女王还要求说一句台词。女王说：“我当然应该说句什么，毕竟他是来救我的。”于是，制作人问女王：“你想说：早上好，邦德先生，还是：晚上好，邦德先生。”女王选择了后一句，显现出女王对邦德电影的熟知。于是，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一句“晚上好，邦德先生”，铸就了经典。2009 年，美国总统奥巴马偕夫人米歇尔访问英国会见女王时，米歇尔拥抱女王之后，媒体报道说，女王“放弃”了宫廷礼仪规矩，也拥抱了米歇尔。对此，米歇尔·奥巴马在她的自传中描述，与女王拥抱的那一刻，是在两人都抱怨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痛得难受之后。米歇尔形容；“那一刻，我们不过是受鞋子压迫的两个疲劳的女人”。

　　女王的节俭趣闻也广为流传。据说，一次参加晚宴后女王觉得餐盘里的那个剩柠檬不错，于是，女王将它带回白金汉宫交给厨房。每年圣诞过后，女王都会将收到的圣诞礼物包装上的那些丝带精心保存，留着明年圣诞节时再派用场。

　　9 月19 日国葬当天全国放假，街上店铺除了个别食肆外其它都关闭。笔者早上10 点半从一家咖啡店内的洗手间出来后，发现五分钟前满堂的宾客突然踪影全无，店员正在锁店门，他见到我惊讶道：“你再晚出来一会儿，就将被锁在里面了。”街上许多店铺橱窗上张贴着女王的照片。

　　女王灵枢顶上安放着人们熟悉的皇冠，上面镶嵌着近3000 粒宝石，其中2868 颗钻石，273 颗珍珠，17 颗蓝宝石，11 颗祖母绿，5 颗红宝石。这个皇冠是 1937 年为英国国王乔治六世（女王的父亲）登基而制，设计时力求比前一个从维多利亚女王时代传下来的皇冠更轻、更熨帖。当天下午在英国温莎城堡内，女王的灵柩缓缓地放入了圣乔治教堂内的皇家墓穴内，女王将与丈夫菲利普亲王一起长眠在温莎城堡。英格兰圣公会坎特伯雷大主教韦尔比在致辞时，赞扬女王70 年来以身作则、为民服务。他说：“很少有人像女王一样如此彻底地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也几乎没有其他领导人像女王一样在去世之后受到如此多的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