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持续向好的机遇与挑战

　　“外部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2023年12月11日至12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在分析2024年经济形势时，此次会议明确提出，要增强忧患意识。

　　文｜《小康》·中国小康网记者 刘彦华

　　岁末年初，各种经济数据陆续出台：2023年全国粮食总产量达13908亿斤，再创历史新高；前三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同比增长5.2%，增速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中保持领先；前11个月，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光伏产品等“新三样”产品合计出口10142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30.7%；前11个月，旅行服务进出口13148.8亿元，同比增长73.5%……一个又一个振奋人心的数字背后，是中国经济强大的活力与韧性。

　　“回升向好”，成为2023年中国经济的关键词。近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我国2023年GDP增长预期从之前的5%上调至5.4%，同时上调了2024年GDP增长预期。另外，多家国际机构也纷纷上调了我国2023年经济增长预期。其中，亚洲开发银行日前发布的《2023年亚洲发展展望（12月版）》报告将我国2023年经济增长率由9月份预测的4.9%，上调至5.2%；摩根大通从5%上调至5.2%；摩根士丹利从4.8%上调至5.1%；花旗集团从5%上调至5.3%；瑞银集团从4.8%上调至5.2%；德意志银行从5.1%上调至5.2%。机构普遍预计我国能够完成2023年年初确定的5%左右的增长目标。

　　2024年，是新中国成立75周年，是实施“十四五”规划的关键一年。我国经济能否延续回升向好态势，引发广泛关注与热议。

　　外部环境风高浪急

　　“外部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2023年12月11日至12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一年一度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是我国规格最高的经济会议，也是判断当前经济形势和定调第二年宏观经济政策最权威的风向标。在分析2024年经济形势时，此次会议明确提出，要增强忧患意识。

　　2023年，世界终于走出新冠疫情的阴霾，全球经济步入复苏进程，但增长仍然缓慢且不均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23年10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预计，全球经济增速将从2022年的3.5%放缓至2023年的3.0%和2024年的2.9%。2000年至2019年的20年间，全球经济的平均增速为3.8%，2023年的经济增长率或将达到20多年来除全球金融危机和新冠疫情时期外的最低水平。

　　不只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其他各大国际组织和机构对2024年世界经济的发展态势也多持谨慎态度。

　　2.4%，这是1月4日联合国在其标志性经济报告中对2024年全球经济增速的预测。联合国预计2023年全球经济增速为2.7%，2024年将放缓至2.4%，两个数字均低于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前3%的增速。联合国报告警告称，信贷条件长期收紧和借贷成本上升的前景对负债累累的世界经济构成“强劲逆风”，尤其是对较为贫穷、需要靠投资来恢复增长的发展中国家而言。

　　无独有偶，世界银行对2024年世界经济增速的预测也是2.4%。据世界银行发布的最新《全球经济展望》，该组织预计2024年全球经济增速将连续第三年放缓，至2.4%，低于2023年的2.6%，与去年6月时该组织的预期持平；然后在2025年升至2.7%，比此前预期下调了0.3个百分点。相比之下，2010年—2020年的平均增速为3.1%。并且根据世界银行的估计，2020年—2024年全球经济将增长2.2%，为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最疲弱的五年期增速。上次低于这一数值是1990年—1994年创下的2.1%。

　　世界银行表示，尽管全球经济在2023年表现出了韧性，全球通胀正得到抑制，世界也未陷入衰退，但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带来了新的挑战，这将导致大多数经济体今明两年的增速慢于过去十年。

　　“对于未来的世界，我们需要担心的不是世界的经济增长，而是它的环境变化。”透过一系列数据，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原所长陈凤英分析认为，接下来，世界经济将呈现以下几个特征。一是全球通胀基本受到遏制，螺旋式上升可能性较小。二是美欧等利率政策已达峰值，开始谨慎转向；三是全球经济增速将从2022年的3.5%放缓至2023年的3%和2024年的2.9%，远低于历史平均水平，2025年—2028年，全球经济年均增长预计为3.1%，远低于历史平均水平。四是全球经济发展分化日益扩大。这一现象在疫情前已经发生，但疫中和疫后则进一步加剧分化，其中包括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地区与地区、国家与国家之间，乃至发达国家内部、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内部，均存在巨大的发展差异。疫情加剧全球发展分化，尤其是最不发达地区，其经济活动远远低于疫情前的预测。五是虽然疫情前全球债务率已持续上升数十年，但后面各国财政赤字仍将使全球公共债务水平持续高企。

　　“当前我们已经不能用传统的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方法来预测2024年以及未来的经济，世界经济在国际政治多极化的前提下形成了板块化。”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强调，世界经济各自有各自的发展节奏。所谓板块化是世界经济以若干政治核心国家为主体形成了若干个内部交往比较紧密，但跨板块之间有较大交易成本的新格局。具体来讲包括以美国经济为核心、以西欧尤其是德国经济为核心、以中国经济为核心带动周边东南亚与东亚国家的三个板块。

　　面对板块化的经济体格局，政府层面应该如何应对？李稻葵认为，主要做三件事：首先，在全球经济板块化的大趋势下，必须想方设法防止板块之间的硬脱钩；第二件事情是努力扩大自己的板块规模和朋友圈；第三件事情是加强国际金融基础设施的建设。

　　内部挑战如影随形

　　中国经济回升向好的外部环境复杂严峻，内部环境同样不能过于乐观。

　　“2024年我国经济面临有效需求不足的挑战。”国海证券对2024年的十大关键词进行了梳理，排在第一位的便是有效需求不足。据其分析，一方面，2023年8月至今，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制造业PMI持续低于50%，东盟制造业PMI从2023年4月的52.7%下降至11月的50%，海外主要经济体在美联储高利率、逆全球化和地缘政治风险的背景下走弱，我国出口2024年或承压。另一方面，2023年四季度以来，我国制造业PMI持续低于50%，如新能源等部分行业面临产能过剩的挑战，服务业PMI在11月到12月均低于50%，收入和就业预期的疲弱导致消费低迷。因此，制造业和非制造业均面临有效需求不足的挑战，内需处于转型升级的阵痛期。同时，国海证券分析认为，与2013年—2014年相似，2021年下半年至2023年11月我国房地产周期处于被动补库的下行阶段，即竣工面积持续正增长且销售疲弱，即便2023年第一季度我国楼市迎来小阳春和2023年三季度出台了“认房不认贷”等支持房地产政策，房地产开发商到位资金累计同比仍持续负增长，房企信心有待提高。由于期房从新开工到竣工的时间周期一般为2年左右，因此， 2024年我国房地产将进入主动去库存的下行阶段。该机构预计，2024年在收入和就业预期疲弱的背景下，我国消费边际改善的空间有限。

　　野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陆挺同样关注到了消费的问题。据他预判，2024年我国经济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可能就是消费明显减速。原因有三：一是2023年消费数据表现亮眼，会给2024年带来高基数效应；二是2023年的高增长有一部分是报复性消费反弹所致，这会使得2024年消费面临一些向下的压力；三是从房价、股价表现来看，居民财富效应减退。

　　产能过剩是我国经济面临的另一大挑战。如金融研究院院长管清友和高级研究员许博男在最新的研究报告中强调，我国的三大产能过剩（房地产开发、制造业和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变得更加明显，最直观的反映就是近期出现迹象的通货紧缩。不过，对于2024年的增长压力，人们必须考虑到我国政府仍有可能增加赤字，并利用产业政策刺激基础设施和制造业投资。因此，2024年，基础设施和制造业投资的表现将更多取决于政策导向，而房地产行业则将成为更加难以预测的重要领域。

　　在李稻葵团队看来，我国经济发展机遇与挑战并存。一方面我国经济发展潜力巨大，这主要得益于供需两方面的推动力量。需求方面，主要是未来城镇化和农村人口转移两个途径存在着较大空间，并且随着人们收入的提高，将带来消费需求的增长；供给方面，主要是国民储蓄率在国际上占据高位，为化解历史呆账坏账以及未来可持续的资本投资提供了雄厚的基础，同时，科技创新潜力巨大，国际专利申请数量全球第一，在健康和教育两大因素的助推下，我国人力资源总量还有持续释放的潜力，从而助力经济增长的潜力不断释放。

　　不过，李稻葵团队同样强调，经济增速低于潜在增速是我国经济发展当前不得不面临的一个问题。据其计算，剔除掉低基数影响，2023年我国实际的经济增长率约为4.5%左右，实际上低于我国为了实现2035年人均GDP达到中等收入发达国家这一目标所要求的4.59%的水平。

　　把握稳中求进的重点与关键

　　2024怎么干？最新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做出了明确部署。此次会议和往年一样重申了“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与此同时又将“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三者并提，强调了发展和改革对于巩固稳中向好态势的重要作用，传递出更为积极的政策信号。

　　在宏观政策取向方面，会议同时强调了逆周期和跨周期调节，这与2023年7月中央政治局会议“加强逆周期调节和政策储备”的提法有所不同。不久前我国宣布在四季度增发1万亿国债。这是时隔二十多年来首次年中赤字调整，增发后财政赤字率由3%提高到3.8%左右，即突破了所谓赤字率“3%安全线”。市场因而对财政政策发力稳增长有了更多想象。

　　会议强调，2024年要围绕推动高质量发展，突出重点，把握关键，扎实做好经济工作，重点部署了九大任务：一是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二是着力扩大国内需求。三是深化重点领域改革。四是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五是持续有效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六是坚持不懈抓好“三农”工作。七是推动城乡融合、区域协调发展。八是深入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和绿色低碳发展。九是切实保障和改善民生。

　　九大任务中，“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排在了首位，“着力扩大国内需求”退居第二位。这与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安排有所不同，也与前述“强化宏观政策逆周期和跨周期调节”的政策取向相印证，反映出国家对于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的高度重视。

　　对于扩大内需，会议提出“要激发有潜能的消费，扩大有效益的投资，形成消费和投资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将消费和投资联系起来，意味着政策将不再孤立地刺激消费和投资，而是放眼长远，兼顾提升市场经济运行效率。多家机构预计2024年投资方向会重点支持与最终需求相匹配的关键民生领域，如充电桩换电站、养老育幼设施、乡村物流体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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