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葡萄熟了

　　安徽何铜陵

　　入夏，大院里。癞葡萄碧绿的藤叶，爬满了竹篱笆，一次结那么几个果实，由青变黄，由黄变成金黄色了。剥开癞咕咕的皮壳，一窝胭脂红的肉，煞是好看；核也好看，像别在少女春衫上的小纽扣儿。

　　这株癞葡萄，是赵厂长春天里栽下的。这个赵厂长可真是个人才。光说业余吧，画虾，虾好像要蹦出来。唱黄梅戏，那韵味醉死人。省市的报刊还隔三差五发表他写的新闻报道，使厂子的名声大噪。年头，他生了一场大病，医生怀疑是癌，可没过一阵子，他身体无恙了。

　　能说不怪嘛？赵厂长前些年还不是厂长，头顶害癞痢疮，别人都厌烦他，他提什么建议，当官的睬都不睬。如今可好，癞痢疮治愈了，又当上了叫人眼馋的一厂之长。大院里的人都很纳闷：他咋有这大能耐？莫非吃了啥灵丹妙药？

　　厂机要室的漂亮姐跑来问，赵的妻子对此不屑一顾，她感兴趣的是时下流行的发型及衣服款式。谁也弄不清，她是怎样就爱上过去的赵癞子的，反正她一乜挺有味儿的眼，答：“他还不就是吃了几个癞葡萄。”

　　乖乖啷嘀咚！于是乎，不少人派遣自家的小崽子悄悄地来采癞葡萄了。这玩意儿长相癞，以前算不上啥稀罕物，现在也算不上啥，乡野不是多得很嘛！可如今在大院里却不同凡响，它是赵厂长亲手栽下的，并试验出非凡成效的。

　　没过几日，赵厂长的老娘去世了。他娘是个瘫子，病倒好些年了，听说那屋里的味儿很难闻，可厂大院里的人都去吊唁了，看见她老人家手里还攥着几粒癞葡萄核儿，不由一律沉痛的样子。

　　漂亮妞拉着赵厂长女儿的手，低声地问：“你奶生前喜欢吃癞葡萄吗？”

　　“是呀。”

　　入夏，大院里。有许多株癞葡萄熟了，由青变黄，再变成金黄……熟透了，咧开了嘴，一窝窝胭脂红的肉，无声地坠落在土地上了。

　　(栏目编辑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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