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平
我家东侧有片竹林,到冬天,
即便关上窗户,也能清晰听见,
雪粒子敲打竹林的脆响。
有段时间,我迷恋阮籍,
每天去那儿砍一根被厚雪覆盖的竹子,
做成笛子。
母亲听不惯,就打起竹林的主意。
她该是想彻底毁掉它吧。
我骂她老巫婆,越骂,她的表情,
就越被一些不断涌现的坏主意巩固着。
真如她所说,我终日在竹林里
捡一些刚刚死去的兔子,纯属无聊吗?
我不理她,我跟她说不清。
就这样,我的整个成长期,
都在和她的缠斗间中度过。而今,
她五十七岁。我的笛子已经能够吹出
下雪的意思。塞进日记里的兔子也全活了。
而她对我的不满,却仿佛突然之间消失。
看,她睡着了。那么平静,甚至
还有点温婉、善良。一张睡着的脸,
在冬日,在竹林的映照下,在雪粒子
“噼啪”如静电四处爆响的时候。
(选自《江南诗》2024年第一期“首推诗人”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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