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猎猎

　　每年深冬时节，总有那样的几场风，一阵一阵的，时紧时慢，没有规律，也没有前兆。朔风自然是刺骨的，像刀刮过人的脸，但若背景是晴天，风也就有了一些风情。

　　冬天的风不懂得含蓄。我坐在晒场上写作业，陡然听得远处“呜呜”声响，待抬头，风已扑到眼前，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愣愣地刮过脸庞，像极粗粝的手不近人情地摩擦着你。风在持续，卷起塑料袋、枯树叶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甚至把衣服也从晾衣杆上捋下。我明白了，风并不是没有征兆，而是缺少了阵仗，才显得单刀直入。没有茂盛的树叶作地毯，没有硕大的云朵开路，风自然就显得莽撞，连声音也从“哗啦”变成了“呜呜”。这么说来，冬天的风似乎有些落寞。

　　是冬天的风让我体会到飞沙走石。风长长的，像垒球在空中划出的弧度，不仅长，还逶迤。不一会儿，蓬松的浮土被卷到空中，或许只被掀起一小撮，像一股喷泉低低地喷了一下，就落了回去；又或许被卷得漫天漫地，像大大的布幔随风起伏，等风过了，桌椅上、器具上都落了一层土。风有时好像识得人味，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这时人就要立马转个身，不然眼里、嘴里都是风沙。冬天的走廊里，风吹着人跑，人马上跑进办公室，快速关上门，风呜咽几声方罢休。冬天的夜晚也有风，干干的，很冷峻，深仇大恨的样子。风一起，屋顶就“沙沙”地响，是风在屋顶丢了沙子。风往后山的山岗上赶，松涛阵阵。夏天的松涛“哗哗”响，声音很饱满，很水灵，松树仿佛很享受。冬天的松涛，是“哗哗”和“呜呜”的折中，声音瘦了，干枯了，还高远了。如果夏天的松涛是滚圆的隶书，冬天的松涛就是细长的瘦金体。听冬天的松涛，身上有种莫名的寒意，忍不住打一哆嗦。风大的时候，松涛也响得厉害，给人一种苍凉。

　　冬天的风，性情不定，应该是一位有故事的同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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