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伦之剑(下)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女人,受贿,结婚
  • 发布时间:2012-03-31 15:46

  工开区的利润主要靠工程机械,一次赊购两千多万元设备的客户还没有过,沈莲生不敢做主。见他面有难色,梁华扭着曼妙的身子说:“赊购是你们提倡的促销手段,难道你说了不算?”沈莲生说:“这笔生意太大,不让黄得雀知道恐怕不行。”梁华笑道:“销售上的事,上头让你全权处理,你是不放心我吧?”被说中心事,沈莲生脸一热,梁华是他经历的女人中最美妙最有技巧的一个,吃第一次就上瘾了,他舍不得那酥骨销魂的味道,更不能让她小看了自己,当然不会承认,说:“我怎么会不放心你呢,黄得雀生性多疑,说是让我全权处理,却在我身边安了个苟得势,我怕他知道对我不利。”梁华不屑地一撇嘴:“你为区里谋利益却做不了主,这副区级的总经理,还干个什么劲儿?”沈莲生迟疑了一下说:“我想个办法,也许能成。”梁华高兴了,身子和手一起动作,很快把他推到乐极的山尖……

  得了梁华的人,还得了一百万元辛苦费,沈莲生没有放松警惕,谈好价格回来,他让成功在网上寻查,看梁华有没有购买那么多设备的实力。成功是销售公司的业务主管,电脑高手。他查后得知,太空公司有一亿元注册资金,年业务量高达几十个亿。沈莲生还不放心,亲自到工商部门查实后,才签了合同。设备发走后,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一旦发生意外,就可能被黄得雀一棒子打倒,他那做人大主任的叔叔未必救得了他。合同签的是:设备到货后,试用三个月,仨月内没有质量问题,货款一次付清。没到两个月,梁华就付清了全部货款。沈莲生非常高兴,暗暗庆贺得了一个越吃越想吃的大美人儿的同时,在人前说话也壮胆了不少。有这样能干的情妇给销售设备,要不了多久,他就是青山省乃至全国的销售大王,工开区第一个光明正大、没有贪污受贿的千万富翁了。

  沈莲生的业绩,使想当副主任的花晓掱坐不住了,建议黄得雀换掉他。黄得雀拍着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沈总干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换呢?要知道他对销售那么在行,我早建议穆主任用他了,说不准我们区的利润早就翻番了。”花晓掱讨了个没趣,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过了几个月,黄得雀到欧洲考察,沈莲生主持区里工作。梁华把他叫到他们经常幽会的公主大酒楼,一番欲死欲仙的缠绵之后,把一串钥匙和一张银行卡交给他。卡里是给他的五百万元“劳务费”,钥匙是送给阚一春的越野奔驰500。这次,梁华赊购三十台摊布机、六十台路拌机、八十台拌和机,还有铲车、吊车、推土机等等设备,价值一亿九千多万元。签字盖章时,成功提醒说,这笔业务太大,目的地又是万里之遥的南部非洲,半年试用期也太长了,穆主任黄主任都不在,您请示一下他们,最好在常务会议上讨论一下,免得出了差错您负责太重。此时,沈莲生信任梁华超过了信任自己,他不但不听,还把成功骂一顿,大笔一挥就签了合同。

  这次赊购,清空了工开区的库房,也创造了青山省建国后最大的单笔设备出口。为了资金及时回笼,梁华同区里的押运人员一起出国,坐催货款。

  试用期到后,沈莲生却联系不上梁华,成功立即用高超的电脑技术,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艰苦奋战,破解了太空公司的财务密钥,发现太空公司的账面上只有二十多元压户了。通过多方了解,那一亿元注册资金,是她和一些非法融资团伙做的障眼法,沈莲生到工商部门考察完后又秘密划走了,太空公司网上的所有资料,都是为了这次诈骗,用重金聘请国内外一些皮包公司和网络黑客做的假信息。得到成功的报告,沈莲生吓得半死,他想报案,因为前后收了她一千多万元钱物,他怕因此丢了小命。他让成功不要声张,以走访用户的名义,秘密派入出国寻找梁华。

  梁华如入海的泥牛,没有一点踪影。沈莲生困坐愁城,惶惶不可终目,只能祈祷上天保佑,让梁华快点儿回国,付清货款。派出的人回国后,试用期过了三个多月,依然没有梁华的任何消息。沈莲生知道事态严重,不得不向黄得雀汇报,黄得雀问他如何报案,他的责任最小?沈莲生知道他在表演,淡淡地说,随便吧。

  这是青山省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诈骗案,震惊华夏,公安部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发布了A级国际通缉令,国际刑警追踪十一个国家,最后在澳大利亚将梁华抓获。为尽快得到赃款,到了非洲后,梁华将设备以五到八成的价格贱卖,所得一亿多元赃款,除了买下豪宅和一些首饰衣物外,其余下落不明,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

  根据梁华交代,沈莲生、苟得世等多人涉嫌受贿、渎职等罪被捕。

  黄得雀前后找了三任老婆,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他不停地找情人嫖妓女,除了欲望强盛外,主要希望有人给他生个儿子,延续他黄家的香火。梁华是他包养的“N奶”中的一个,没有人知道,她跟了他五年,连蛋也没生一个,他要她离开,她要一亿元青春损失费,再送她出国,不然就告发他。她还警告黄得雀:“我掌握你贪污受贿的大量证据,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别想动歪脑子,我五天要是没有消息,那些证据就会跑到省纪委、中纪委的办公桌上。”一亿元几乎是黄得雀贪受的一半,是万万不能给她的。杀不敢杀,送又送不走,他正为如何摆平这个贪婪狡诈又不下蛋的定时炸弹而头疼时,工程机械市场刮起了赊购旋风,二人借势合演了—场惊天巨骗,顺便报了沈莲生的“占妻”之仇。

  被抓后,沈莲生认为粱华必判死刑,希望她念其旧情,把他们的龌龊关系和他受贿之事烂在肚子里,就和预审员泡起了蘑菇。这一天,他又东拉西扯地打游击,预审员看着他,不屑地说:“沈莲生,你的犯罪事实已一清二楚,不要侥幸有人会把那些带进地狱。主动坦白,争取宽大量刑,检举揭发他人,有立功表现,会酌情减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下午要拒不交代,该判什么刑,你是清楚的。”沈莲生身子一震,接着就发起抖来。他闹不清预审员是诈他、诱他,还是梁华交代了一切。

  “梁华是个婊子,婊子和人睡觉是为了钱财,她的命都保不住了,还会包庇我,为我隐瞒吗?再一个,黄得雀去欧洲考察,她就来赊购设备,未免太巧了。还有,梁华赊购那么大一批设备,就是苟得势不报告,有的是人报告,他不闻不问,也太反常了,难道是他们串通好的?”回想梁华接近他的所有表现,沈莲生不敢再赌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同意坦白……

  听完沈黄二人的龌龊行为,预审员既气又恨,更多的则是不齿:我们的用人制度真的有了问题,这种能力低下道德败坏、行为下作无耻的两面人,怎么就成了百亿资产的掌管人呢?

  由于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梁华被昌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沈莲生认罪态度好,主动退缴赃款赃物,揭发检举他人贪污受贿的事情大都属实,有重大立功表现,被从轻判处无期徒刑,苟得世等一干人犯,都得到相应的惩处。

  梁华虽然狡诈,可她到死也没有供出黄得雀是她骗赊设备的策划者和同谋,沈莲生检举他们合伙骗赊和黄得雀贪污受贿等问题查无实据,黄得雀安然无事。

  第十一章

  “女诸葛”定计

  花晓掱出生在一个非常贫困的山村,弟兄三个,父母都不识字,家里的家当不是锄头、镢头,就是木叉木耙一类农具。他大哥出生前,他妈问他爸,给孩儿取个啥名?他爸说,等出生后,我第一眼看见啥,就叫啥吧,他妈同意。大哥出生时,他爸首先看到聚散粮食的木耙,就取名大耙;他二哥出生时,他爸又先看到木耙,叫老二为二耙。花晓掱出生时,他爸依然先看到木耙,叫他为小耙。花小耙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偷偷找人算命,“半仙”看了他半天,惊诧地大叫:“好哇,这名字取得好!”花小耙欣喜的笑容还没有收起,“半仙”又说:“小先生是火命,耙多数是竹器木器,与命相克,对你非常不利。只要把小耙改成晓掱,字变音不变,你就会步步高升,大富大贵!”花晓掱嫌“掱”是三个手字组成,三只手是“贼偷”的代名词,怕同学们叫他三只手,断然拒绝。“半仙”说:“办任何事都离不开手,别人是两只手,你是五只手,你多三只手帮你学习,明年不但能够考上大学,毕业后还能用它捞钱捞官,给你带来无限的荣耀,有啥不好?”于是,花小耙成了花晓掱,第二年,他果然考上大专。

  那时候,大专本科只差几分,大专有的专业录取线比本科还高。结婚后,老婆嫌掱字难听,让他改名,他说那是他的富贵之名幸运之名,有它才有他的今天,拒绝了。调到工开区后,他像一只乖巧的哈巴狗,竭力给黄得雀谄媚摇尾巴,黄得雀就是不买账,要不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副处长言剑鸣在一次开会时和他套近乎,说花晓掱是他表弟,提出他职位问题,他可能还在区生产部下当科长。

  沈莲生被捕后,副主任的争夺就开始了。在几路人马中,花晓掱无论年龄后台,都占优势。可他最大的障碍是黄得雀。因为言剑鸣,黄得雀表面上把他当心腹,干什么都带上他,实际却竭力压制他。因为他那“掱”字,犯了他的大忌,想起那个字,他就咬牙切齿:“老子是贼偷出身,你却叫个三只手,诚心揭我的疤嘛。再一个,一山不容二虎,一屋难容二贼,老子提了你,让你来偷我的主任吗?”

  这些年大学扩招,硕士生、博士生多如牛毛,本科生都泛滥成灾了,花晓掱一个专科生,说得好听点和过去的技校生高中生差不多,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现代文盲,在高手如云的政府机关能爬到科级地位,说明他很有手段。他早就得到消息,沈莲生揭发了黄得雀,有关部门正暗中查他,他在工开区的舞台上蹦跶不了多久了,必须让他在倒台之前,扶他当上副主任。

  这些年,黄得雀习惯了阿谀奉承,与沈莲生闹掰后,跟前没有了非常贴心的“巧舌妇”,花晓掱乘虚而入,他依照黄得雀爱赌爱嫖的癖好,经常让他赢钱,介绍他到一些饭店发廊,给新近下水的清水货(处女)开处,一切费用全是他买单。

  “沈莲生进去了,区班子缺人手呀,你哥我忙得焦头烂额,想让兄弟分担点担子。”有一天,花晓掱领黄得雀到一家歌厅,让他给一个大学生开了处后,黄得雀拍着他的肩膀说。花晓掱立即说:“谢谢黄哥,我决不辜负您的殷切希望,誓死为黄哥排困解累!”

  回到家里,花晓掱对老婆说了黄得雀对他的态度。老婆说:“这一百多万花得值,他不嫌你犯冲了?”

  花晓掱说:“是呀。看来,这个副主任他准备推荐我了,过不了多久,你就是高干夫人了。”老婆一撇嘴,不屑地说:“他当初挖韦鹞鹰,是许了愿的,让那傻宝牛一样地给他拉车,除了穆主任管事那几年,他当权的时间不短,区副职领导走了一茬又一茬,提了一个又一个,韦鹞鹰每次作为提拔的第一人选推荐上去,每次提拔的都不是他。他可是工开区的第一功臣,黄肉头要没有他,能坐稳那个位置?你除了溜须拍马外,剩下的,是个人都比你强。”花晓掱笑道:“夫人差矣。韦鹞鹰除了不会溜须拍马外,什么都比我强,可黄得雀就需要溜须拍马,他别的再好,怎么和我比?我要当了一把手,也只能让他当牛做马,想升官,门儿都没有。”老婆笑道:“这年月,就是你这样的坏种当道,好人倒霉。”花晓掱一把把她拽进怀里说:“我不坏,你能嫁给我吗?我不坏,你能吃香喝辣吗?”老婆笑道:“是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看中你的,就是这点。要肉头推荐你,还得加点油。”花晓掱问:“怎么加?”老婆说:“他爱钱爱色,这些年来,他钱捞了不少,一两百万不顶事,要下工夫,还得在色字上。”花晓掱说:“现在,几千元就能买到一个女孩的第一夜,他不会因为这个提拔我的。那杂种是钱就收,还得送。”老婆摇头道:“你外甥是西城公安分局长,一年少说花咱十几万,让他动点脑子,我们少花点?”花晓掱问:“他能动什么脑子?”老婆说:“扫黄打非,是公安的职责,黄肉头色财双吃,你说一个公安局局长能做什么?”花晓掱一拍脑袋说:“妈的,人在事中迷。依八年前搞定言剑鸣的法子,干他一票!”

  “庶子可教也!”老婆亲了他一口说,“不许你来真的。”

  花晓掱笑道:“我不下陷阱,肉头能跳下去吗?”

  “这次给你松绑,下不为例!”

  第十二章 “患难与共”

  一天上午十点,花晓掱来到黄得雀的办公室,等里面几个请示汇报的走后,他看了看四周,走到他跟前说:“主任,公主酒楼刚来一个初二的书包妹,那个模样,比《倚天屠龙记》里的小昭还水灵,管理费五千,要不要留着?”

  公主大酒楼很有背景,那里的灰色服务是全市最好最齐全,也是最安全的,多数富商巨贾和政界翘楚都在那里住店,黄得雀一伙自然是常客。花晓掱打开手机,翻到照片给他看:女孩儿十四五岁的样子,脸型身材比陈秀丽(小昭的扮演者)稍瘦,稚气未脱,给他一种纯鲜的美感。黄得雀笑道:“好,谁也别让动。”花晓掱立即和酒楼老板约好了时间。

  下午到了酒楼,花晓掱替黄得雀交了“管理费”,老板给了房间钥匙。黄得雀说:“晓掱,你也找个乐乐吧?”花晓掱说:“我有。”他拿出一沓钱给黄得雀,黄得雀一拍口袋说:“带着。”

  姑娘细细的身材,高高的个,漂亮的马尾巴披在身后,怯怯的秀目闪射着不谙世事的稚气。她背着书包,身上的校服上白下蓝,衣领前露出红红的领结,脖子在那白红两色的映衬下,既亮又嫩,像一只诱惑的大手,抓得黄得雀心痒难耐。他扑上去,一把搂住。姑娘果然是雏鸟,本能地挣扎尖叫。黄得雀笑道:“怎么回事,不是讲好了吗?”姑娘怯怯地道:“爷爷,我是被骗来的,我要上学……”黄得雀略一犹豫,掏出一沓百元大钞说:“现在好些大学生找不到工作,还卖淫当清洁工呢,学有什么好上的?你的条件好,选得路子不错,只要放开干,到了上高中的年龄,就成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了,不比上大学强?”姑娘没有接钱,哭着挣开他,退到墙角,突突发抖。见了动心的美色,黄得雀是非吃不可的,见姑娘这样,他更兴奋了。按昌宁的行规,管理费是嫖资的一半,这么纯的小美人儿,他一定要多给,就把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说:“想挣钱,就不要害羞。你是我见到的最清纯、气质最好的小姐,多给你一万。”

  “不,爷爷,我是被骗来的,我要上学……”姑娘依然不同意。

  “小野鸡,你再不同意,老子掐死你!”见劝说无用,黄得雀暴怒了,把脸一垮,把钱塞到她的书包里叫道。姑娘吓得一颤,闭上眼睛。他拽下她的书包,扔到墙角,抱起她丢在床上。他剥尽姑娘的衣服,强行进入她身体,激情一下子提到了极致,大叫道:“妙,太妙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声音,他以为是服务员,呵斥不要进来,门却开了,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和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出现在门口。他吓得一颤,翻身下马要穿衣服,警察大喝:“不许动!”一阵拍录后,收缴了嫖资,一个警察让姑娘穿上衣服拿着书包,问:“小妹妹,多大了?”姑娘怯怯地说:“十三岁……”姑娘被带走了,另一名警察对黄得雀说:“阁下胆子真冲,竟敢强奸红领巾,走!”黄得雀暗叫:“天哪,我完了!”出了酒楼的后门,黄得雀被押到一座破旧的三层小楼里,丢在一楼的走廊上。那里蹲满了嫖客,门口有两个警察看守。嫖客有的穿着裤头背心,有的裹着毛毯床单,多数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像一只只刚出母体的雏猴,双手护在腹下,蜷曲一团,都是警察从小姐被窝里拎出来的。严冬期间,滴水成冰,嫖客们缩着身子,不停发抖。黄得雀走到走廊东头,看见裹了一条毛毯蹲在墙角的花晓掱,假装不认识地蹲在一边。花晓掱起身,挤到窗下,回头看了一眼警察,突然把毛毯抛给黄得雀,抡起拳头砸碎窗玻璃,跨上窗台,逃了出去。窗前的嫖客一愣之后,一齐冲向破窗。等警察回过神赶来,十几个人逃了出去。

  多数嫖客录了口供,让人送来罚款就放了。黄得雀不想让人知道,要求出去后加倍送来,警察不同意。在他焦急害怕又无计可施的时候,两个人来到屋子,警察立即起身,对一个黑高个子的警察道:“企局好,请指示!”

  企局随和地说:“大家辛苦!”警察齐声道:“为人民服务!”一个警察过来,给他耳语。企局看着嫖客问:“这是怎么回事?”警察应道:“报告企局,都是搞流氓活动的腐败分子,不服从处罚,正在审讯。”

  剩下的嫖客,都是有些地位又舍不下脸让人送钱的。企局扫视—圈说:“屋太冷了,不管他们犯了什么错,不能虐待,带到所长办公室吧。”警察答道:“是!”等局长离开,他对嫖客们说:“跟我走!”

  所长是个年过五旬的老警察,见了局长二人,连忙让座。黄得雀等人进来后,警察让他们在墙边蹲好,然后问:“企局,这些人先关在这儿还是押到局里,审讯后该劳教的劳教,该判刑的报检察院?”一听要劳教判刑,嫖客们魂儿都吓飞了,不敢再扛了,纷纷求道:“企局长,我们是第一次,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宁愿多交罚款!”警察斥道:“罚款是有标准的,能随便罚吗?你们搞流氓活动,怎么能罚款了事呢?”

  企局双臂抱在胸前,双眼看着天花板,半天才说:“目前治安任务紧,局里的人力设施都不足,他们既然是初犯,就罚点款,批评教育一下,让他们回去自律吧。”罚款就能放人,嫖客们非常高兴,再也顾不得被熟人家人知道了丢人,马上要求打电话要钱。企局说:“吉所长,带他们到值班室打。”

  在大屋,一听公安局局长来了,不知会怎么修理他们,黄得雀魂儿都吓飞了,一直不敢抬头。警察带他们到所长办公室,他看见企局长身边的花晓掱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知道有门儿,大家跟所长去打电话,他蹲着没动。

  “王老板,您请坐。”见大家走远了,花晓掱扶黄得雀到他的沙发上,给他倒了—杯开水说,“您喝水,我马上来。”花晓掱离开后,企局长说:“王老板的那个小姐,是个六年级的留级生,才十三岁半,幼女呀。”见黄得雀吓得一哆嗦,他摆了摆手,继续说,“我舅说你们谈了一个多亿的生意,我怕下面处理不当会坏事,只好亲自下来。”一听是花晓掱的外甥,黄得雀连忙说:“谢谢企局长关照。”

  二人正谈着,花晓掱进来了,他把黄得雀的衣服和录像带交给他。临走时,企局长说:“舅,今天是例行行动,以后您要邀请客人,提前说一声。”花晓掱说:“好。”“晓掱,谢谢你。”坐到出租车上,黄得雀拍着他的肩膀说。

  花晓掱自责地说:“都怪我办事不周,让黄哥受冻了。”

  “受冻无所谓。要不是你外甥,我今天就丢大人了。”黄得雀非常感动,当即表示,全力推荐他当副主任。回到家里,花晓掱搂着老婆兴奋地说:“成了!”“搞定黄肉头,只是万里长征走了一小半。”花晓掱眉飞色舞地讲了经过后,老婆略一沉吟说,“言剑鸣点了头,才算定了。”花晓掱说:“是呀,他是最关键的。这个王八蛋色财都爱,胃口虽然没有黄得雀大,起码也得几百万。”老婆说:“这个节骨眼上,一千万也得送呀。”

  第十三章 致命一剑

  言剑鸣背景很深,他来青山省是镀金的,一旦功德圆满,就会展翅高飞。他虽然是个副处长,可在青山省的政坛上却是信手云雨的角色。听说他将升任工业厅厅长,一步跨三级,这在青山省的政坛上是绝无仅有的,三十来岁当厅长,可算是平步青云。

  从西城派出所回来的第二天,花晓掱带了五百万元,直奔言剑鸣家。他和言剑鸣接上关系,是八年前的一次不期而遇。

  那天上午,处长找言剑鸣谈话,准备提他为主管考核的副科长。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到一家酒吧庆贺,因为争一个小姐与几个流氓发生冲突。言剑鸣一方人多,可都是文弱书生和养尊处优的官僚,对方凶悍手黑,把他们打得鼻青眼肿满地滚爬,花晓掱恰巧也在那里,他挺身而出,拼命从歹徒手中救出言剑鸣,才使他免受更多的皮肉之苦。警察赶到时,流氓早已溜走。那时候,花晓掱是西城区委的秘书,找言剑鸣办过事,算是熟人,他不但向警察承认那帮流氓是找他算账误打了言剑鸣,还亲自到省委组织部说明情况,挽救了言剑鸣的官位和名誉。

  这次冲突,是花晓掱精心设计的,目的是傍上言剑鸣,为来工开区坐上那滴奶流蜜的主任位置铺平道路。第二年,他便调到市委办公室当秘书,副科级待遇,一年后升为办公室科级副主任,接着调到工开区生产部,任外协科科长,直到县团级的办公室主任。

  收了钱后,言剑鸣开始为他活动。工开区推荐的名单上报后,他立即派人考察,不久,花晓掱被任命为副主任,被列为第一候选人的韦鹞鹰,又一次成为陪衬和笑话。这次,他没有不快和沮丧,只有不屑和轻蔑,同时还有一种坐在小楼看风景的洒脱和兴奋。

  沈莲生揭发黄得雀的经济犯罪问题,主要集中在基建和对外加工上,省纪委非常重视,指示检察院成立专案组秘密侦察。他们走访了有关建筑商、供应商、一些企业主和相关单位,多数人考虑黄得雀的后台和他们自身的问题,对所有事情矢口否认。没有有力证据,对他无可奈何,于是,专案组决定南下武汉,希望有所收获。沈莲生被捕后,黄得雀老是心惊肉跳,有种大厦将倾的不妙预感,过去围绕在他身前身后转的哈巴狗们大部分远去了,没有离开的,只是考虑他还在位子上,表面上应付一下。他让姨夫打听情况,却得不到任何信息,这使他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自巴结上高一方后,他由一个被人唾弃的偷儿,变为一个厅局级的高级干部,一路走来,经过多少泥潭惊涛,每次他都心定若闲,从容地渡过了危机,他不明白,姨夫当了市委书记,他却因为沈莲生的揭发而惊恐不安。自当上工开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这些年,他依靠赌博,赢了部下和客户五六百万,平常卖官给人办事,收受了一千来万,这两千多万元是零散的小钱,只要行贿人不出来指证,绝不会暴露,就是有人指证,没有证据他死不承认,也构不成威胁。印尼华商可能是个威胁,可他已经回国,再一个,他收他一百万美元是他们二人在一个秘密场所的秘密交易,没有人知道;其他工矿企业和私人老板让区里制造设备,加工零部件,他虽然收受了不少,可他们得到的更多,不会露馅;区里那么多基建项目,先后有几百个工程队施工,每个工程队,他少的收受十几万,多的几百万上千万,加上供货商的回扣,将近两个亿。沈莲生虽然没有插手,却不能保证他没有得到蛛丝马迹,如果他有了可靠的信息,让检察院咬住他,事情就不妙了。那些钱要被查出来,他有八颗脑袋也不够砍的。高一方曾经告诉他,不怕你贪,就怕你不小心。所以,掌权后每收一笔钱,他都非常谨慎。“哪个环节会坏事呢?”他苦苦想了几天,认为都没问题,恐怖的心放了下来。收钱的当初,他就叮嘱建筑商和供货商,以后有人调查,要坚决否认。贼无赃,硬似钢,他们没有证据,能奈我何?武汉百变物供公司总经理石驮扁是个贪婪狡猾的软蛋,抓住他一审,可能招出那巨额回扣,还会牵出武汉天马钢铁有限公司的木毕敬。木毕敬是个比石驮扁更狡猾,也更为骨软的家伙,这俩软蛋加在—起,肯定会坏事,得给他们一点压力。

  这天,石驮扁刚刚开完公司常务会,秘书送来—个亲启的包裹。他打开—看,里面是锯末和化肥。硝胺锯末是制造炸药的原料,石驮扁吓得瘫软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让秘书找到送报人,问他谁让送的包裹,送报人说,我不认识,那人给了一百元让我送,我就送来了。办案人员一到,石驮扁就清楚是谁,也知道怎么应对专案组了。专案组在百变公司一无所获,在天马公司也是如此,武汉调查无功而返。就在侦查卡壳、有关领导考虑撤销专案组,待机再查的时候,一封匿名信使侦查峰回路转。

  匿名信的作者是花晓掱,他提了副主任后,见黄得雀久久不倒,等得不耐烦的他就刺出那致命的一剑。几年前,印尼华商来加工电解槽,韦鹞鹰同销售处代表区里签了合同。因为批量太大,全区的机械企业全体动员,个别单位已经买好了材料,在准备加工时,外商突然变卦,要求降价15%。这个价,干好了利润不大,干得不好就要亏本,韦鹞鹰毫不让步。最后,外商放弃了违约金,把活给了郑州的中原机械有限公司。中机公司老板是花晓掱同学的爸爸,在去年的同学聚会上,花晓掱说同学挣钱跟打喷嚏一样容易,将来继承了权力,要多多提携同学们。同学叹息一声说:“都看我们能挣,却不知道我们能花。我们挣点儿钱,大部分孝敬了贪官,剩的只是贪官牙缝里漏下的末。”花晓掱笑道:“不提携就不提携,干吗贬低党的干部?”同学说:“这是实情,我没有丝毫夸大。比如大前年,我们给印尼加工了一批电解槽,按正常情况,至少挣三千万。那批活是昌宁一个叫黄得雀的人给的,不但比正常价低了8%,还让他诈了五百万。我们累死累活干了两年,只挣六百来万,全给贪官干了。黄得雀是昌宁一家国企的一把手,你认不认识?花晓掱离开市委机关进工开区,这位同学不知道,他说:“昌宁那么大,国企多如牛毛,我一个机关小干部,到哪儿认识那些大人物?”当时,他既气又恨,暗骂:“妈的,我同学的爸爸是老板,这钱是我的,却叫肉头给抢了!”

  取证非常顺利。

  为怕消息意外走漏,下了飞机后,专案组长叫了两辆出租车,来到工开区,对门卫说是买设备的客户。黄得雀在二楼会议室召开区科级以上干部廉政建设大会,专案组长让值班秘书给他说,工业厅来人视察工作,让他下去汇报。黄得雀把讲稿递给花晓掱,随秘书下到一楼。工业厅的领导,多数曾经是他大姐夫的部下,拿事儿的几个他都熟识,关系还不错。那五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心里虽然诧异,还是快步迎上去。当他握住领头人的手,对方对他耳语道:“黄得雀,我们是检察院的,你被双规了,跟我们走。”黄得雀吓得一抖,身子晃了几晃,那人拥住他,上了出租车。

  韦鹞鹰在接待一个重要用户,没有参加大会,他去卫生间回来,恰巧看见那一幕,知道黄得雀完了,就是不掉脑袋,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心里不禁一颤,暗问自己:“我要是大权在握,会不会变得和黄得雀沈莲生之流一样呢?”

  黄得雀被双规后,黄彤芸不计抛弃之仇找到高一方,求他救他。她嫌自己分量不够,又让于苑茗找高一方。于苑茗把他约到他们经常幽会的宾馆,趴在他怀里,哭得泪人一般:“姨夫,你一定要救得雀呀?”

  自黄得雀搭上他后,高一方不但明收了黄彤芸,偷收了于苑茗,还收了他两千多万钱物,黄得雀一旦招供,他难逃法网,她们不找,他也不能坐视。他拍着于苑茗的脸蛋说:“我会想办法的。”于苑茗亲了他一口说:“姨夫真好。”她手在他身上游走,先胸脯再小腹,最后到那敏感部位。灾难临头,高一方哪有心情,要她放心的心态,使他强提精神,拥她倒在床上……

  专案人员再次到武汉,把石驮扁木毕敬分别传到旅馆,告诉他们说,黄得雀已经被捕,你涉嫌售假欺诈,金额巨大,老实交代,争取宽大量刑,否则,该是什么罪,你是清楚的。

  石驮扁木毕敬是奸商,知道黄得雀后台很硬,在和他的生意往来中,没敢乱来,他们把几万吨劣质钢材和一百多万吨普通水泥卖给昌宁工业开发区,事先说明了,价格也是劣钢和普通水泥的价,黄得雀让他们变换标签和包装,把每吨钢加价五至七百元,把普通水泥按高标号水泥,每吨加价一百至一百五十元,用在二十几家幼儿园、子弟小学、七家初中、三家高中和八个分厂和家属区等建设中,工开区多付了一亿多元,他们全部给了黄得雀。有以前送的锯末化肥,还有高一方黄彤芸于苑茗为了他们的仕途钱途和名誉,动用一切可能的关系为他活动,石木二人知道黄得雀只是被双规,心里虽然不愿意包庇他,却不敢开口。就在办案人员买好机票,准备无功而返时,有人打来匿名电话,说印尼侨商一个小时前到了武汉,住在白云宾馆。侨商在专案人员到达前一分钟得到警告,对行贿之事矢口否认,中机公司老板虽然证明黄得雀索要他五百万元,却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黄得雀逃脱了法网。

  第十四章 献美

  “老公,怎么啦?”黄得雀回区工作的当天,花晓掱蔫耷耷地回到家里,老婆见了问。

  “不但没事,还成为主任兼书记,真正的一把手!”花晓掱咬牙切齿地说。

  老婆淡淡地说:“他后台硬,关系网密,色财上下工夫肯定不行。”花晓掱叹了一声说:“他贪受那么多都扳不倒,我不但当不了主任,时间一长,我背后捅他刀子的事,他也会知道,这个副主任,怕也难保哇。”老婆抬头看着远处,长长打了个哈欠后说:“我得到一个消息,可能是对付他的秘密武器,就是太阴损了。”花晓掱惊喜地道:“除了不能明火执仗地干掉他外,怎么都行!”老婆说了秘密武器。

  “我去调查一下,如果是真的,只要他还有人味儿,这是绝杀!”听完老婆的话,花晓掱一拍大腿说。老婆说:“太缺德了,会有报应的。”花晓掱笑道:“干大事的,哪个不缺德,你还信这个?”

  第二天,花晓掱对黄得雀说,他表舅肺癌晚期,老人孤独一生,只有他一个亲人,他请假去伺候一段,送老人最后一程。黄得雀爽快地答应了。两个月后,花晓掱满面春风地回来了。上班后的第二天,他来到黄得雀办公室,朝四周看了看,关严门,把声音压到刚够他听见:“主任,机加一厂有个小美人儿,那个鲜嫩劲儿,哈口气都会破?”黄得雀斜眼看着他,笑问:“有那么好吗?”花晓掱点头,之后说:“这个礼拜的安全生产检查,轮到机加这块了,我们先去一厂吧?”黄得雀说:“好,去一厂。”

  黄得雀下去检查工作,一般都是前呼后拥的,那天,他只带了花晓掱,煞有介事地转了一圈后,来到小美人跟前。小美人叫李丽娜,是区里招进不久的车工,她不但有梦幻般的美丽,看起来,比他花两万元嫖的那个书包妹还要水灵清纯。自那次被抓后,黄得雀不去外面玩小姐了,哪里有好的,都是花晓掱带到安全地方,再通知他去。自己单位有这等尤物,是上天的恩赐。他离开后,花晓掱去葛成壮那里开了调令,当天下午,李丽娜就到了区办公室。

  黄得雀第一次得到李丽娜,是两个月后一个周日的晚上。工开区在上海参加工程机械展销会,大约七点半钟,花晓掱打电话给李丽娜,说黄主任把明天的讲稿补充了一下,要她马上取回去打印出来。两分钟后,门“笃笃”地响起来,黄得雀打开门,李丽娜怯怯地站在门外说:“主任,您把稿子给我。”

  黄得雀笑笑说:“小李呀,进来拿吧。”她进屋,他指着沙发说:“也不急在几分钟,坐下吃个水果吧。”说着,他把一个削好了的苹果递过来,她不接,他硬塞到她手,按她坐下。吃完苹果,黄得雀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说:“喝杯茶,涮涮口。”

  喝下那杯茶后,李丽娜站起来要走,却跌倒在沙发上。她醒来后,觉着胸口异常沉闷,一阵来自下身撅裂般的疼痛使她睁开了眼睛。看见黄得雀赤条条地压在自己身上,她立即反抗,身子却软得面条一般,没有一点儿力气。

  她是最底层的工人,是黄得雀把她提拔为秘书的,当时,她非常感激他,觉着他是个好领导好长辈,他的施暴,使她心中的圣像倒塌了,她怎么样也不相信,一个慈祥的老人,可亲可敬的长者,一个厅局级的高级干部,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色狼!

  血……

  雪白的床单上,有几块殷红的血。看到血迹,李丽娜大哭起来,黄得雀却非常兴奋,暗道:“这年月,处女几乎绝种了,想不到,我又吃了一个。”见她被一团愁哀包围着,他一手在她肩膀上抚摩,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慈祥地说:“作为女人,跟任何男人都一样美妙满足,一样地销魂酥骨,这有什么呀,不就是一个贞操吗?什么叫贞操?只给自己的丈夫睡,不让别的男人睡就是贞操?你还没有丈夫,只要好好地跟着我,我会让你吃香喝辣,要啥有啥,你要给我生个儿子,我就离了于苑茗娶你,也就没有失贞的问题了……”

  李丽娜十六岁,她文化不高见识又少,虽然觉着他的话是强词夺理,却无从反驳。她没有他说的那样酥骨销魂美妙满足,只有窒息紧张、恐惧害怕和不堪重负,只有疼痛和无限的屈辱和羞耻。初入社会的她没有经验,没有法律意识,她没有告诉别人,更没有想到去告发他,她只觉着自己和他干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称病回到昌宁,把自己关在屋里,闭门不出。她回来的第五天,黄得雀也回到区里,打发一个秘书去叫她,她才不得不上班。上班后,她处处躲着他,他却如随骨之蛹,总找各种事由叫她到他办公室,她不愿意去,却不敢不去。

  大学扩招后,大学生由天之骄子坠落为抹布破履,好多硕士博士都找不到工作,她一个中专生,要是得罪了区里的最高领导,就可能下岗失业,重回农村。她一进他的办公室,他就插上门,搂住她抚摸温存,然后抱到里间的床上发泄兽欲。她不敢喊不敢叫,只是含着眼泪任其蹂躏。

  一年多来,黄得雀用胁迫的手段多次和她发生性关系,这个懦弱美貌的姑娘,不敢有丝毫反抗,整天愁眉紧锁,生怕自己怀孕了,经常偷偷服用事前事后都管用的避孕药。有一次,刚和他完事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还没来得及吃药,他却去了,恰巧电话找她,她连忙离开。电话是爸爸打来的,爸爸把钥匙忘在家里进不了门,让她把钥匙送回去。

  李丽娜的爸爸叫李念青,常年有病,调到办公室后,她离开集体宿舍在外租了房,把爸爸接到昌宁养病。黄得雀在她抽屉里发现了避孕药,偷偷换掉了。由于她不懂,没来月经还觉着干净,挺高兴。等到她呕吐恶心,被他发现后,她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觉着非常丢人。要做掉孩子,黄得雀不让。这时,她突然变得强悍起来,瞪着他叫道:“留孩子可以,你和我结婚!”黄得雀一怔,接着就赔笑道:“你年龄不够,领不来结婚证,孩子出生长大点儿,我们结婚也不晚呀。”李丽娜冷笑道:“这年月,凭你的地位,闹个结婚证还难吗?我告诉你,你不结婚,我让他永远也不要出生!”黄得雀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第十五章 姐弟畸情

  四月十三号,天气非常晴朗,北郊一个农家小院里,正办着喜事,门前停着十八辆摩托车,后面是十八辆彩车,这是黄得雀的迎亲队伍。

  屋里,新娘子劝着要回老家的父亲,说:“爸,您就我一个孩子,在女儿的大喜日子,您不参加怎么行呢?”李念青说:“他做我爸爸都绰绰有余了,你让我怎么面对这个老女婿和那么多人呢?爸不走,老脸朝哪儿搁呀?”“爸……”李丽娜扑到父亲怀里,放声大哭。

  李念青掉着眼泪,捧起女儿的头,给她擦去泪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布包,一层一层打开,将一枚两寸直径、穿着尼龙绳的《毛主席去安源》的瓷质像章,挂在女儿脖子上,庄严地说:“丽娜,不管怎么说,这是你的大喜日子,爸没有啥陪嫁你,这枚像章,是你亲爷爷留给你奶奶的定情信物,奶奶生前一直挂在脖子上,希望他能来看我们一次。可是,直到奶奶死,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爸爸一直珍藏着,希望它保佑你平平安安,凭它找到亲爷爷……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丽娜有点儿发蒙。奶奶卧病那些年,不止一次告诉她说,爷爷还活着,当着大官。当时,她以为奶奶精神错乱了,怎么也不相信,今天爸爸这样说,她不能不信。

  李念青哭道,孩子,你奶奶是个弃妇呀。她怀上爸爸四个多月的时候,你爷爷却与别人闪电结婚,把她抛弃了,为了留下我,留下她爱黄慕清的寄托,她嫁给一个大她二十七岁的老光棍。听说,你亲爷爷后来当了区革委会副主任,又因为什么事情突然消失,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那么个混蛋爷爷,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李丽娜气恼地揪下像章,扔在地上。

  “尽管他对不起咱们,可咱们的血管里,毕竟流着他的血呀。这是他留给我们的唯一念想。”李念青拾起像章,小心翼翼地擦净灰土,按在女儿手上说,“你戴上它,希望它保佑你战胜苦难,得到幸福……”

  李丽娜叹了一声,无奈地戴上像章。

  黄得雀是青山省工业系统的风云人物,在昌宁市举足轻重,新娘是他的秘书,工开区有名的小美女,因他不想张扬,省里、市里、工业系统的头面人物和他昌宁市的朋友,一个也没请,那些迎亲喝酒的,都是他让婚庆公司请来的“演员”。婚宴结束后,他们轻装简从,低调回到区里的高干别墅。

  保姆送来热茶说:“黄主任,药浴水好了。”黄得雀说:“知道了。”她又问:“还要什么不?”他说:“拿个柚子吧。”保姆送来柚子走后,他说:“宝贝儿,吃个柚子吧?”李丽娜怀孕后,非常爱吃柚子。他用常用的短剑切开,掰下—瓣剥了皮,递到她手上。李丽娜吃了一口说没胃口,就不吃了。他小心地笑问:“我们洗洗吧?”她说:“你先洗,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

  黄得雀洗完后调好水,叫她进去,想同她洗个鸳鸯浴。她进去后,却把他推了出来,把门反锁了。黄得雀吃了两粒“伟哥”躺在床上等着她。

  过了十几分钟,李丽娜出来了,她身材高,四个多月的身孕,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披着—件粉白色的睡裙,秀发披肩,如同临凡的仙女,朝床前缓缓飘来。黄得雀突然觉着她很像一个人……

  黄得雀是黄家的宝贝,一断奶,就由大姐二姐领睡,给他倒屎倒尿。十三岁那年暑假的头—天,正上大学的大姐回家,帮妈妈搬了一下午煤球,那天晚上停电,大姐洗完澡就睡了。他去了同学家,玩到很晚才回来。他上床刚躺下,电来了,他看到大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单落在一旁,全身一丝不挂。当时,大姐二十五岁了,成熟的胴体,放射着诱惑的光芒。从街头闲汉和一些过来人嘴里得到的关于性的朦胧知识,使他心跳加速喉咙发干,眼睛模糊了。他揉了几下眼睛,右手颤抖着,按住那硕大的、正微微颤抖的肉坨,一种从未有过的酥软传遍他的身体。他爬起来,左手按住另一个肉坨,轻轻地揉捏。只几下,闭着眼睛的大姐就嘤叫蛇动,她突然伸手,把他圈倒在身上。他魂飞了,魄散了,全身的筋骨都化掉了……

  “屁大个人儿,你怎么知道这些?!”当大姐满足地睁开眼睛,发现是弟弟的时候,脸色大变,忽地坐起来,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是大姐第一次打他。

  黄得雀是家里的小皇帝,为所欲为惯了,姐姐们谁动他一根指头,他就大哭大叫,引来爸爸妈妈保驾。那天,他捂着烧疼的脸,坚强地忍着说:“姐,我,我喜欢你……”之后,就扑到大姐的怀里。

  大姐呆愣了半天,搂住他说:“小坏蛋……”

  第十六章 人伦之剑

  大姐的启蒙,使黄得雀过早知道了性的美妙,

  住到工业厅的姐夫家后,他伺机亲热二姐,被打得鼻青眼肿;他找三姐,不但被狠狠地修理一番,还把此事告诉了爸爸。他爸气得要死,把他打得皮开肉绽。从此,他不敢去招惹另五个姐姐了。为了延续那种美妙,他在同学中寻找。他学习差,长得又歪瓜劣枣,城镇女孩儿不屑理他,最后,他勾上一个小他几岁、长相一般、家里很穷、想做城里人的农村女孩儿。由于从小练就了追逐性爱的高超本领,几十年来,和他有性关系的女子车载船装。在众多女人中,唯独李丽娜最为可口,他百吃不厌。既然想不起来,他不想了,放着可心的美人不赶快享用,想那么多干吗?她一上床,他就扑上去,她脖子上的像章垫了他肚皮,他拿下来,丢到床角。

  李丽娜虽然成了他的夫人,可她心里只有怨限和抗拒,乌黑的眼眸中,有种强烈的怨毒。黄得雀一惊,又一想,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是自己利用她的软弱强暴并霸占了她,又偷换了她的避孕药使她怀孕,她不得已才和自己结婚,她有怨有恨是自然的。黄得雀释然一笑,办起事来。李丽娜两眼瞪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流到嘴里,她像一具僵尸,任凭他折腾。此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她那当过区革委会副主任、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的爷爷:“如果爷爷活着,一定是个大官,我和爸爸一定过得很好,我绝不会被这个可以做我爷爷的老畜牲霸占为妻。爷爷,我的亲爷爷,你在哪里呀……”之后,黄得雀躺在李丽娜身边,舒坦地一伸胳膊,陡觉一凉,他顺手摸起来,举到眼前。这一看,他的心像被重锤猛击一下,倏然一震,再看那李丽娜,确实像一个人,绝对不是影视明星,这人是谁呢……

  大姐、同学、白毛女……当记忆搜索到下乡的时候,他头“轰”地一下,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清晰起来,他脱口而出:“马玉茗……”

  不错,是马玉茗!那张梦幻般美丽的脸上,一对晶莹透澈的大眼睛……他的思绪,一下子飞到四十年前四月那个遥远的黄昏:一对青年男女朝大队部走去,男的是住队干部黄慕青,女的是大队党支部副书记马玉茗。她下穿白色裤子,上穿粉白的衬衣,他们到公社开五一文艺汇演动员会回来,胸前戴着《毛主席去安源》的瓷质像章,微风吹起她的短发衣衫,像下凡的仙子,飞落人间,把黄慕青看呆了。一进屋,他关上门,一把抱住她。这一抱,她等了很久,一下子软在他的怀里,他抱起她,放在守夜人的床上……

  一旦食了禁果,那种欲望是无法遏止的,二人相约第二天晚上再来这里。第二天,没到约定的时间,他们都到了,一句话没说就缠绵起来。之后,他掏出《毛主席去安源》的像章,挂在她的脖子上。他把背面的别针去掉,在别针孔里穿了一根洁白的尼龙线。她翻过像章,见背面刻着“一九六九年四月八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闭上眼睛。”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看到他胸前的像章背面也刻着“一九六九年四月八日”时,再次抱住她到在床上……

  他们大队选的剧目是《红灯记》,黄慕青扮演李玉和,马玉茗扮演李铁海。在彩排的二十多天里,“父女”俩天天沉溺在“新婚”的爱河里。汇演结束,《红灯记》作为优秀剧目,被抽到全县各公社做巡回演出。期间,黄慕青又和县剧团的“白毛女”黏上了,巡演结束后,他们结了婚,他被提拔到另一个公社当了党委副书记。

  “白毛女”是个漂亮风骚的女人,和剧团几个男人都有一腿,谁也不愿要她,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那时候,两性关系是重大问题,“白毛女”的爸爸是县委书记,谁也不敢揭发她。黄慕青看中她爸的地位,把她手上的无数顶绿帽子戴到自己头上,之后是结婚、当官。当他把官当到区革委会副主任时,又和一个正上高一的文艺宣传队员好上了,“白毛女”的爸爸考虑到女儿的名誉和未来,把黄慕青撤职贬走,“白毛女”因此和他离了婚。

  黄慕青就是黄得雀。

  下乡前,他嫌黄得雀不好听,改名叫黄慕青,意思是敬慕当时的一位“女领袖”。从官位上跌下来后,他又因斗殴伤人被劳教—年,出来后,哪个队也不敢要他,他就回到家里,怕人知道那段丑恶历史,他改小了年龄,恢复了原名。当确认像章上的日期是他亲手刻下的时候,他抓起李丽娜喝道:“这,这像章是哪里来的……”

  见黄得雀看着像章,像见到毒蛇猛兽一般恐惧发抖,神色大变,李丽娜吓呆了。

  “像章是哪里来的,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他瞪着她,歇斯底里地吼叫。

  李丽娜懦弱胆小,却非常聪明,见黄得雀反应那样剧烈,她在惊悸、震撼、恐惧之后,死死盯着他的脸。当她确定他的脸上确实印着她和爸爸的影像时,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马玉茗给孙女讲过,她被黄慕青抛弃后,本想自杀,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和她对黄慕青斩不断的爱,才坚强地活了下来。她生下丽娜爸后,身体越来越坏,儿子十五岁时,她就卧床不起了。为了照顾她,李念青二十一岁就结了婚。第二年,李丽娜出世。丽娜学习很好,十二岁考上重点高中,为了早点挣钱,懂事的她选择了中专。她到学校报到的第三天,奶奶去世,不久,妈妈又意外死亡。爸爸含辛茹苦,累死累活把她供养毕业,落下一身的疾病。她把爸爸接到昌宁,想让他过段好日子。因为她嫁了一个可以做爷爷的老头子,爸爸负气离开……她本想独吞苦果,独受惩罚,想到黄得雀的种种恶行,尤其对她和奶奶所做的一切,她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报复心理:“我的爸爸叫李念青,今天早上,他把像章给我的时候说,这是一个叫黄慕青的畜牲给我奶奶的定情信物,那畜牲为了当官,和一个爸爸是县委书记的女人闪电结婚,抛弃了怀孕四个多月的奶奶,为了爸爸,奶奶嫁给一个大她二十七岁的……”

  “啊……”

  李丽娜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得雀就发出一声骇人的嘶叫,疯了一般滚下床。他从密码箱里拿出一个红布包,取出一枚《毛主席去安源》的像章。像章和李丽娜那枚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背面那行“一九六九年四月八日”几字的字体。

  “畜牲!畜牲!畜牲!我是畜生……”黄得雀照着自己已经扭曲变形的脸,死命地抽打着,打一下,骂一句畜牲,直到他昏死过去。

  “天哪——”李丽娜大叫一声,也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黄得雀也醒了,她瞪着他,咬碎了牙关,嘴角的血蚯蚓一般流淌着。她狂笑着:“哈哈哈,黄主任——爷爷——丈夫,你在我跟前的三重身份,我该叫你什么?我是你的孙女,又是你的老婆,你是我们孩子的爸爸,又是孩子的祖外公,你说,我们之间的辈分,该怎么个排法?”她没有让他回答,继续说,“你说的对,是畜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畜牲,我们是畜牲呀……”

  “不能,不能这样呀丽娜……”当李丽娜抬脚上了窗台,黄得雀骇然大叫。

  李丽娜凄然惨笑:“这是多么耻辱,多么罪恶呀……”黄得雀说:“是呀,是爷爷作的孽,是洗刷不了的人伦之耻呀……”李丽娜的身子在颤抖在抽搐,她悲怆地嘶叫着:“这种耻辱苍天不恕,这种耻辱人伦不饶!我不死,还有脸活在世上吗……”

  “对,这种耻辱无法洗清,这种罪恶难以饶恕!死,只有死,才能赎罪呀!丽娜,你先走,爷爷就来……”黄得雀拿起茶几上的短剑,照着胸口就是一下。刺下第二剑的时候,他发现孙女坐在窗台上。她害怕了,不想死了,她毕竟才十八岁,花一般的年龄,人生的路才刚刚开始呀。他一定要死的,他死了,决不让孙女背着那个沉重耻辱的十字架,独活在世上。他跳上床,扑到窗前,把她推了下去。

  听到落地的回声后,黄得雀下床拿起像章,紧紧贴在胸口上,之后他包好像章,拔出胸口的短剑,仰天哭叫:“天哪,我权大势壮,金钱如山,却化解不了人伦之剑的攻击。花晓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举起短剑,使出浑身的力气,照着心脏扎了下去。

  李丽娜和黄得雀死后。不久,花晓掱被任命为工开区主任。

  第十七章 返璞归真

  这天晚上,韦鹞鹰坐在电脑前,打开很久没上的QQ,发现“无官一身轻”正在线上,他点开对方的头像,打了个“您好”过去。

  无官一身轻:好久没见你上网,今天有空了?

  官场失意人:区里很忙。之后,他把区里发生的一切说给无官一身轻。

  无官一身轻:小韦呀,这年月,你不送不跑,不玩阴的主动争取,官帽不会自己砸到你头上。你不改变性格,干到退休也升不了呀。

  韦鹞鹰大吃—惊,打出:前辈是哪位,怎么知道我姓韦,让我看看您行吗?

  对方打开视频,他一点接受,老局长夏铜山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韦鹞鹰欣喜若狂,立即戴上耳机,点开语音会话:“夏老,我做梦也想不到是您呀!”夏铜山说:“太巧了。”韦鹞鹰说:“是呀,巧得像写小说。”夏铜山说:“哈哈,无巧不成书呀。”他们说了一些闲话,又说到他的提拔上。“你那么老实,碰不上正直的领导,怎么干也不行呀。”

  韦鹞鹰说:“我自小受的是与人为善、从不伸手的教育,那种培养傻瓜式的教育,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时时指导我的意识行为,我想学坏都学不来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夏老,年初,听说您要升任厅长,怎么提前退休了?”

  “这就是官场,不可思议呀。”夏铜山笑道,“在上级考察进入关键阶段,我没有污点被肖庆芳攻击,他利用我的感冒,打120说我得了非典,我被强制隔离,等查清后,他已是厅长了。”

  韦鹞鹰叹道:“这种手段,我们想都想不到哇。”

  夏铜山淡淡地说:“是呀。肖庆芳抢了位置,让我提前退休正合我意。他当了一年多就染上艾滋病,2004年死了。我现在身康体健,练练字,打打太极拳,悠游自在,好爽气呀。我有个同学在机械研究所当所长,要不要推荐一下你?”

  韦鹞鹰说;“谢谢夏老。我儿子上个大专,毕业后难找工作,我准备自己干,让他接我的班。”

  夏铜山笑道:“这也许更适合你。等你有了钱,我沾你的光,到香港旅游一圈?”

  韦鹞鹰大笑道:“我真有钱了,只要您还走得动,我陪您周游世界!”夏铜山也大笑起来:“冲你的周游世界,我也要好好健康呀!”二人笑着谈着,一直到天亮。

  八点上班,韦鹞鹰写了一份辞职报告,交给花晓掱就离开了。他没回老家,而是到了老婆的家乡西安,开了个甲鱼饭馆,生意不错。

  责任编辑 立 成

  插 图 王明昊

  作者:刘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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