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巴西都麻木了

　　在巴西和德国比赛这天，下起了当地人都连呼罕见的暴雨，海天之间乌云翻滚，如世界末日。著名的科巴卡巴纳海滩，球迷中心从早晨开始就已经挤个水泄不通，海滨长廊的餐厅、酒吧座无虚席，狂风暴雨、骤然降温都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很多人只能站立着观看这场比赛。然而比赛仅仅过了30分钟，就有一位老人哀叹：“这场罕见的暴雨简直是天赐的礼物，用来浇灭球迷的怒火。”

　　而与此同时，风暴中心的贝洛奥里藏特在这天却是风和日丽，温度和湿度都很适中，是一场狂欢派对的好时节。只是，两个地点最后的剧本都没有按照计划那样去演绎———科巴卡巴纳海滩边狂吼的暴雨平添了人民的愤怒，但那局部的骚乱仅仅是小部分球迷情绪爆发的宣泄，圣保罗并有爆发冲突，贝洛奥里藏特更加平静，在这样一场如国难般的杀戮面前，整个巴西都麻木了，连被死死钉在耻辱架上痛苦的呻吟也没有发出一声。

　　贝洛奥里藏特，这座平日里安静的小城，无意间承载了一场巴西新的灾难；这座城市的眼泪，也已经定义了巴西足球的新世纪。

　　贝洛奥里藏特在巴西是治安相对安全的地方，城市美丽漂亮，球场建在水边，是座不错的旅游小城。这天到贝洛的数十万球迷，有票和无票的，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目睹怎样一场悲剧。球场内的上座远比国际足联官方公布的数字要高得多，不少球迷花了上百美元，从国际足联官方网站上购买的票，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个座位的存在。于是，在球场看台的最后方有很多球迷站立着观看这场半决赛，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他们等待了半个世纪的雪耻之战，竟然以如此荒诞、离奇和耻辱的方式，成为一场新的灾难。

　　六分钟过得太快了，连丢四球让不少球迷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托马斯·穆勒攻入第一个球时，现场球迷的气氛依然高涨，所有人都还在撕扯着嗓子高唱国歌，鼓舞自己的斗士们。这不过是重生前的磨难，很多人相信。但是在那场暴风雨般的六分钟后，现场死寂，一片死寂。看台上的确爆发愤怒的巴西人打斗冲突的小规模事件，但很快就被如临大敌的安保人员给浇灭了。而更多的人，情绪上还没有应对过来，孩子们像丢掉最热爱的玩具般痛哭，成年人则带着不可思议的夸张神色，面面相觑。

　　从遇到灾难事件的情绪曲线来看，人们从上半场的震惊、否定之后迅速进入愤怒状态，伯纳德———这位替代内马尔出场的小个子球员，成了人们发泄怒火的替罪羊。侮辱本队球员，为对手喝倒彩，这都属于灾难事件后的愤怒应激反应。德国队攻入第七个进球时，现场球迷甚至起立鼓掌，为德国人喝彩。球场内，老帅斯科拉里手足无措，坐立难安，他在赛后把这一天成为“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或许，这也会成为很多巴西人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

　　球场内外，看到最多的并非斗殴、情绪发泄，而是悲恸的泪水。花甲老人紧紧抱着模型世界杯，老泪纵横；孩子们对着可口可乐杯放声哭泣……

　　不光是在贝洛奥里藏特，圣保罗、里约热内卢、累西腓等等城市，都在比赛进行过程中重新调来大量警力，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巡逻。退场时球迷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有盗窃和小规模抢劫事件发生，这在巴西本来就是常见的犯罪。最严重的德国球迷遇袭事件，是在球场内发生的，有一位德国球迷不幸坐在了主队区域，结果庆祝时被身边巴西人揍了几拳，赛后警方证实这位德国球迷一只耳朵失去听力。

　　相比圣保罗、里约，风暴中心的贝洛奥里藏特反而处于反常的平静之中，或许这座城市本来在巴西就算是相对安全的地方。这座平日里安静的小城，无意间却承载了巴西一场新的灾难。记者在球场内外，看到最多的并非斗殴、情绪发泄，而是悲恸的泪水。花甲老人紧紧抱着模型世界杯，老泪纵横；孩子们对着可口可乐杯放声哭泣；女人们毫不掩饰地任眼泪横飞；男人们在散场之后迟迟不愿离去，孤独地坐在座位上抱头哀悼，站起来时双眼通红……

　　贝洛奥里藏特的眼泪，已经定义了巴西足球的新世纪。

　　特派记者组联合报道 里约热内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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