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开出租：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2014年，《新白娘子传奇》中法海的扮演者乾德门，在拍摄该剧23年后突然出现在浙江卫视《我不是明星》节目中，为两个参赛的女儿助阵。父女三人借用龚琳娜神曲《法海你不懂爱》，演绎了一段搞笑版的新白娘子传奇。鲜为人知的是，这位在电视剧中以拆散白素贞与许仙为己任的“法海”，在现实生活中却很懂爱，他不仅与妻子相濡以沫，更视两位继女如亲生。当乾德门从明星变成负债千万的出租车司机，妻女非但没有嫌弃他，还以亲情助力，让他在命运浮沉中完成了绝境突围。

　　想娶意中人，先过继女关

　　1943年，乾德门出生在内蒙古科尔沁大草原，少年时期随家人移居台湾。1964年从政治大学新闻系毕业后，他成了一名电台播音员。1971年，乾德门因参与拍摄电影《圆圆曲》进入演艺圈。此后20多年间，他先后出演了50多部影视剧。

　　1991年，48岁的乾德门在古装神话剧《新白娘子传奇》中扮演法海和尚。他与赵雅芝、叶童、陈美琪联手，将这部戏演绎成了经典之作。1993年，该剧被中央电视台播出后，获得年度收视冠军，随后又被引进日本、越南等国家。实力派演员乾德门也随之走红，一时间片约不断。

　　然而，演了半辈子配角的他刚在事业上有所斩获，就面临一场感情危机。由于乾德门长期在外拍戏，夫妻感情渐现裂痕，他的第一段婚姻终以离婚收场，儿子随前妻生活。妻儿的远离，仿佛一夜间掏空了乾德门的心，他为此默然神伤了1年多，无心接戏，也懒得出门，整天闷在家里反思过往。

　　1995年6月的一天，乾德门参与拍摄《真爱一世情》。他刚走进化妆间坐下来，身边一对气质不俗的漂亮母女就认出了“老法海”，不时往他这边瞅。健谈的乾德门一边化妆，一边与这对母女攀谈起来，才知道正在化妆的女孩名叫陈希爱，是另一个剧组的演员，妈妈王雅涵是来陪伴她的。见乾德门幽默亲切、毫无明星架子，陈希爱壮着胆子向他要了电话号码。

　　第二天傍晚，乾德门收工后接到了王雅涵打来的电话，她说想替女儿尽一下地主之谊，请他吃个饭，顺便转转风景区。乾德门欣然答应。

　　在一家日本料理店，两人边吃边聊，十分投缘。王雅涵比乾德门小8岁，在两个女儿尚未成年时，就因感情不合与前夫离了婚。此后，她既要工作又要独自照顾和培养两个女儿，十分不易。好在孩子们聪颖懂事，都能体恤母亲的艰辛，大女儿读高中时就一边念书一边打工，小女儿上大学后也利用业余时间到酒吧唱歌赚学费。言谈间，王雅涵的爱女之心溢于言表。面对眼前这个坚韧自强的女人，乾德门不由心生好感。

　　此后，爱演话剧的陈希爱每次登台，乾德门都会亲临现场当观众，等女孩走下舞台，他再认真指出表演的不足之处。听说哪个剧组正在物色女演员，他也会及时通知王雅涵，让她带着女儿去见导演。此后的频繁交往中，乾德门的风趣和热心，也赢得了王雅涵的好感。两个连喜欢的英文歌都一模一样的离异中年人，渐渐情投意合。

　　然而，当乾德门鼓足勇气向王雅涵表达爱慕之情时，她却退却了：“你得先过我两个女儿的关，她们接受你我才敢答应。”乾德门毫不畏惧：“好，我会用心闯关的！”

　　对于乾德门和妈妈的交往，王雅涵22岁的大女儿没有表示反对，但18岁的小女儿陈薇薇却成了两人爱情道路上的“拦路虎”。有时候乾德门打电话到王雅涵家中，只要是陈薇薇接听，妈妈从来都“不在家”。

　　第一次带着礼物和满腔热情去王雅涵家，乾德门就被陈薇薇当头泼了冷水：“乾老师，追求我妈妈的人很多，坦白说，你是其中最不合适的。不光你年龄大，最重要的是你身在复杂的演艺圈，而我妈妈是个追求简单生活的普通人，只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朝夕相处，这种生活你给不了她。”

　　为爱情“下海”，负债千万元

　　不仅陈薇薇极力反对妈妈和乾德门的恋情，王雅涵的老母亲一听说“法海”在追求自己的女儿，也提醒她说：“你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了，这次要把眼睛擦亮些，他能因为忙于工作和前任离婚，即使娶了你，不还是一样飞来飞去地拍戏，经常不进家门？”

　　王雅涵家人的反对，令乾德门有些伤心，但他并不灰心。年过半百，终于能遇到一个有共同语言的知心爱人，他怎能轻易退却？他知道王雅涵是个孝顺女子，于是就决定先打动老太太。

　　乾德门经常带着水果和补品去拜访“未来岳母”，陪她聊天，并亲手为她煮银耳莲子粥。他和王雅涵还连哄带劝地把老人接到身边，请一位老中医治好了折磨老人多年的风湿病。通过近1年的观察，母亲终于微笑着对王雅涵说：“这个经常在电视里扮演坏蛋的老演员，原来是个很有爱心的好男人啊，而且比你都细腻！”

　　如何让两个继女欣然接受他这个“后爸”呢？尤其是小女儿陈薇薇的百般阻挠，已经影响到乾德门和王雅涵恋情的进展。郁闷不已的他，决定为了爱情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1996年，乾德门已经53岁，尽管这时的他仍然戏约不断，但囿于年龄和形象条件，接到的角色都是配角，很多甚至是客串。既然大红大紫已无望，现在的艺人身份又成了追求爱情的障碍，那何不尝试转行？

　　当年秋天，乾德门果断地从打拼几十年的影视圈抽身而退，拿出全部积蓄开了一家高档餐厅。餐厅共3层，仅装修就耗资约200万元人民币。

　　餐厅开业当晚，乾德门宴请王雅涵一家三口，并向陈希爱和陈薇薇表决心：“为了多陪伴你们的妈妈，我以后就基本不接戏了，餐厅生意一旦步入正轨，收入会很可观，我一定会让你们的妈妈过上好日子！”大女儿点点头，向乾德门投来赞许的目光，这个男人已经用行动证明，他有多爱她们的妈妈。小女儿却仍对他有偏见，只顾埋头吃饭，不作任何表态。

　　乾德门理解陈薇薇，小姑娘也是替自己的妈妈着想，怕王雅涵遇人不淑再受到伤害。听说薇薇颇有歌唱天赋，他就把她介绍给唱片界的朋友们，请大家多提携。然而，陈薇薇却婉拒了乾德门的好意，当着他朋友的面说：“要成为一名真正被人喜欢的歌手，得凭自己的实力，而不是走后门。”尽管被弄得十分尴尬，乾德门却更加喜欢这个自立自强的倔丫头了。

　　此后，他对两个女孩越发用心，努力提前进入继父的角色，对她们默默付出着关爱。有一次，陈希爱拍片受了伤，在住院的一个多月里，乾德门每天都亲自熬好骨头汤，并蒸了她爱吃的鸡蛋和乳酪，送到她的病床前。他每天还要推着“大女儿”到医院花园中赏花，晒太阳，给她讲有趣的事儿解闷。

　　小女儿一直在酒吧里唱歌，考虑到那里环境复杂，乾德门每天下班就立即赶过去，耐心坐着等她演出结束。看着陈薇薇骑上电动车，他就开车默默跟在她身后，一直护送她回到家。当陈薇薇得知乾德门每天都默默护送自己走夜路回家，不由感动得红了眼圈。

　　终于，在亲友们的祝福中，53岁的乾德门牵手45岁的王雅涵踏上了婚姻红毯，陈希爱和陈薇薇还为妈妈当了伴娘。婚后，乾德门对妻子和两个继女宠爱有加，他宽厚的肩膀成了她们生活中最坚实、最温暖的港湾……

　　幸福美满的日子如水流淌，转眼到了2002年。命运之神将昔日明星乾德门推向了另一番境地。乾德门生性豪气，每逢有朋友来他的餐厅，他都会用高档洋酒招待，往往一瓶酒比满桌饭菜都贵。而且经常有熟客签单，他也不好意思找人家要钱……久而久之，再加上经营不善，餐厅渐渐难以为继，最后只得关门。

　　2003年，乾德门投资的一部影片也失败了。就这样，几年下来，他不仅没有通过经商赚到钱，反而赔光家底，还欠了朋友们1200万元。

　　人生的溃败，让乾德门心灰意冷，他整天借酒浇愁，甚至想主动离开妻子，不给她和女儿增添负担。王雅涵知道他的想法后气愤地说：“这太荒唐了，结婚誓言里，我们已经承诺，无论贫穷或富贵，都要相爱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怎能因为做生意失败就轻言离婚？老公，你得振作起来，还有我和女儿呢。”两个女儿也鼓励他：“对啊老爸，大不了我们全家人一起努力赚钱还债！”暖暖亲情，最终让身陷人生谷底的乾德门重新燃起了希望。

　　开出租还债，姊妹花相助绝境突围

　　2005年，乾德门年过八旬的母亲身患老年痴呆症，她只认识自己的独生子，不让其他人照顾。为了悉心照料老人，乾德门不能再接戏。可一系列的挫折已经让家中债台高筑，他得想办法赚钱！老母亲的身体有所好转后，饮食起居由妻子一人照料，他准备重返影视圈。

　　然而，当时已是偶像剧大行其道的时代，像乾德门这种淡出圈外好几年、媒体曝光率极低的老龄演员，很少有出镜机会了。每一次在剧组碰壁后，乾德门心里都落寞无比。

　　为了还债，他不得不去接一些自己不想接的活儿。有一次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年过六旬的乾德门，竟被安排从近15层楼高的塔吊上像蹦极一样跳下海。当看到乾德门从高高的跳台上一头扎进大海，闻讯赶来劝阻他的妻子紧张得双腿发抖，生怕丈夫出什么意外。乾德门结完当天的通告费，一转身看到掩面而泣的妻子，只能默默地拥她入怀。

　　在演艺圈接不到工作的苦闷日子里，乾德门干脆应聘到一家出租车公司当起了司机。在几年的“的哥”生涯中，只要遇到去医院看病的乘客，乾德门从不收钱。老母亲长期的病痛，已经让他体会到病人和家属们的沉痛心情，能够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人家一把，他觉得很欣慰。

　　有一次，他上门接一位老年乘客去医院做化疗，抵达目的地，他不仅分文不收，还将无人照看的老人扶进了化疗室。从医院出来后，乾德门想在附近等一单活儿再走，不料却遭到同行司机的揶揄：“哟，您这个大明星还和我们抢生意？”每逢遭到奚落或遇见熟人时，爱面子的乾德门都会为自己做无力的辩解：“开出租车比演戏好处多，既能到处兜风，还能预防老年痴呆！”

　　2007年9月的一天，乾德门载着一位乘客跑长途，遇到了台风和强降雨。这种天气驾车出门十分危险，可为了不失信于人，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行……返程途中，为了避让迎面驶来的一辆卡车，乾德门急踩刹车，不料却造成车轮打滑，险些连人带车翻进一侧深不见底的山谷中！回到家里，他捧着历经艰险换来的1000多元钱，想起自己命运沉浮，不禁落下了男儿泪。

　　两个女儿懂得父亲的辛酸，都在努力替家里分担。为了帮乾德门还债，小女儿陈薇薇经常在酒吧通宵唱歌；大女儿陈希爱每次拍完戏收工时，甚至不忘把剧组剩下的便当带回家，因为“吃这个能为家里省钱还债”。这对姊妹花每月省吃俭用，把攒下的钱悉数交给父母。起初乾德门难以接受，她们就会很生气，说他不拿女儿当自家人，并罚老爸一天不准抽烟。直到乾德门含泪接下两个女儿的血汗钱和两份沉甸甸的孝心，她们才会展露美丽的笑颜。

　　心中不安的乾德门，时常满怀歉疚地对妻子说：“希爱和薇薇虽说是明星子女，但过的日子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我拖累了家庭啊！”每当此时，王雅涵都会亲密地拥住他说：“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同甘苦共患难，一起面对命运的考验！”乾德门听了，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2008年，一家媒体曝出了一条新闻——原明星乾德门变身“的哥”。他以命还债的故事，很快在影视圈传开，唏嘘之余，很多人都愿意给他机会，有的导演还专门为乾德门量身定做角色，邀请他出演。

　　就这样，通过全家人6年多的不懈打拼，乾德门终于在2009年还清了千万巨债。而在妻子全心全意的照料下，老母亲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在一家五口人的“庆功宴”上，乾德门对着妻子、女儿举起酒杯，几度哽咽道：“谢谢你们这些年的付出，能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我感觉很幸福，很骄傲！”

　　无债一身轻了，乾德门重新出来拍戏。两个女儿也渐渐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陈希爱开始出现在多部影视剧里，陈薇薇也成了一名专业歌手。2010年，大女儿结婚生子，升级为外公外婆的乾德门夫妇，从此可以在工作之余安享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

　　2014年4月，陈希爱和陈薇薇报名参加浙江卫视的综艺节目《我不是明星》。当作为助阵嘉宾的叶童和乾德门夫妇出现在舞台上，并逐一自报家门后，现场观众不禁感慨万分，叹时光飞逝，如今的“法海”竟形销骨立、满面沧桑，与23年前塑造那个经典角色时判若两人。这是因为，乾德门在拼命还债的过程中累垮了身体，近两年动过3次肠胃手术，体重已经从昔日的85公斤降到59公斤。

　　当天，乾德门23年后再演法海，叶童仍扮演许仙，他们借用龚琳娜的《法海你不懂爱》作为背景音乐，与陈希爱姐妹俩演绎了一段现代版“白娘子”。表演结束，71岁的乾德门风趣地说：“其实，我很懂爱。”

　　是啊，世事总是无常，人生难免风雨。乾德门在命运沉浮中勇敢担当，与妻女心手相握，共同击退人生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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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太阳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