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底皆幽灵

　　利兹联、佛罗伦萨、那不勒斯、帕尔玛、雅典AEK、格拉斯哥流浪者……这些曾叱咤欧洲足坛的豪门，都曾被破产清盘的幽灵吞噬，多特蒙德、拉齐奥、罗马、瓦伦西亚、红星、帕纳辛奈科斯则堪堪从破产的深渊中死里逃生，至今心有余悸；至于朴次茅斯、皮亚琴察、威尼斯、雷吉亚纳、佩鲁贾、科莫、皇家奥维多、桑坦德、图卢兹、马略卡、格勒诺布尔，则是破产这个幽灵杀手刀下，根本不会被大多数球迷留意的牺牲品……

　　当人们在津津乐道于皇马、巴萨、曼联在商场上不断被曝光的成就时，当人们惊诧于巴黎、曼城、切尔西们幕后老板一掷千金，将球队推向空前巅峰时，帕尔玛的破产似乎还不足于将球迷们从全球化时代的泡沫繁荣中，拉回到欧洲足球残酷的现实里：意大利4个级别128家球会，只有7家赚钱；西班牙3个级别122个俱乐部，欠薪者高达77%，超过一半其实早已资不抵债，随时会进入破产清盘程序。即便是依托电视转播权巨额收益的英格兰联赛，同样诞生了利兹联、朴次茅斯这样在投资狂潮中翻船万劫不复的牺牲品。

　　仰望皇马、巴萨、曼联、拜仁时，人们也不应该忘记欧洲足球这个金字塔底，还有万千像帕尔玛这样苦苦挣扎的俱乐部，正在承受着全球化带来的灭顶之灾。破产这个一直飘荡在欧洲上空的幽灵，其实随时都会站在任何一家俱乐部的门前……

　　仅仅是经济危机的灾难吗？

　　一支刚刚杀入欧冠四强，在兰开夏都能与曼联比肩而立上演“红白玫瑰战争”的豪门，竟然在短短两年内就不得不申告破产被行政托管；一支不仅是苏格兰，在全世界都有足够知名度的“老字号”，《福布斯》全球足球俱乐部排行榜能进入前25位的苏格兰豪门，竟然会为区区1000万镑破产，似乎令所有人都难以理解。当然，同样的疑问也发生在希腊，意大利和西班牙。来自足球传统地域的骄傲，或者更应该被称为傲慢，让他们在危机到来时仍旧讳疾忌医，这或许是比危机更可怕的灾难。

　　是什么导致这些原本可以通过成绩赢得更多收入的球会，一步步滑向深渊？某种程度上，年复一年地透支未来，用明天的收入为今天的野心埋单，是大多数破产者的原罪。20世纪末的帕尔玛和拉齐奥如此，21世纪初的多特蒙德、利兹联同样如此。当这样的野心遭遇在成本控制上漫不经心甚至完全无视的俱乐部，就可以想象，这些曾经的豪门是如何陷入困境，从而让百年辉煌毁于一旦。

　　大多数破产的劲旅都有一种濒临危机时的过分自信：当年的拉齐奥和帕尔玛背靠的是意大利最大的企业，利兹联和多特蒙德都有着在各自国家足球最发达地区无可争议的区域优势。这样的优势在苏格兰尤其显著，人们甚至认为，像流浪者这样几乎完全垄断了半个苏格兰足球资源的豪门，是不可能破产的———原因仅仅是“大到不可能倒”，然而，事实却是区区1000万镑的费用就让苏格兰的巨无霸轰然倒塌。

　　面对不断攀升的薪资总额和转会投资，收入增长却在不断萎缩，几乎所有破产豪门都将赌注押在依靠比赛胜利，赢得足够关注度和赞助商支持。但这所有的一切在财政公平法案面前，变得毫无意义。对于季票销量不大，没有大型体育场支撑比赛日收入的小球会，必将难以实现收支平衡。这方面，帕尔玛有先天缺陷，可佛罗伦萨、那不勒斯和流浪者、雅典AEK、利兹联落得破产田地，根源就在于过度留恋昔日光辉，像很多曾经统治行业的巨无霸，傲慢地拒绝所有预警。2000年时，流浪者主席穆雷就曾宣称：“凯尔特人每支出5镑，我们就支出10镑。”类似的狂妄自大无处不在，拉齐奥，帕尔玛，多特蒙德又何尝不是如此？

　　还会有更多的“白象”倒下？

　　虽然都源自过分膨胀的野心和丝毫没有节制的财务监管，每个倒下的豪门看似各有各自的问题，本质其实都是一样：在无法创造出预期收入的当下，支撑俱乐部巨额薪资的未来几乎可以断定是不存在的。流浪者如此，雅典AEK如此，帕尔玛亦如此。在比赛日收入和电视转播权收入无法得到更多时，球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欧冠联赛的固定收益上，可这样的固定收益又会因必须签入高水准球员，被日益增加的开支抵消甚至超越。

　　对于大多数欧洲俱乐部而言，承认现实是非常困难的事。他们必须走向全球化，让俱乐部彻底商业化，对专卖品项目重新评估，以实现更大收益。所有这一切都在表明，足球俱乐部不再是社团，而是更现代化的企业。遗憾的是，直至破产，大多数俱乐部都无法意识到这一点。

　　破产对于俱乐部而言未必是一场灭顶之灾，依靠意大利足球界混沌的官僚气氛和儿戏一般的管理，佛罗伦萨和那不勒斯都很快复苏，回到了应该在的位置。皮亚琴察、佩鲁贾和威尼斯的复兴更缓慢，主要原因在于各自的市场容量实在太小，无法支撑更大的野心。这方面，他们是帕尔玛堕落的前车之鉴。

　　至于流浪者，本赛季在苏甲升级附加赛的惨败或许是个不小的打击。过久地滞留低级别联赛，对志在复兴的豪门而言是真正的灾难。看看利兹联，降级后至今都未能走出阴影，流浪者亦是如此。帕尔玛曾走出过阴影，可问题是没有人敢断言，这些倒在泥淖里的白象，是否还会有足够的勇气重新站起来？

　　记者 寒冰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