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现在,我也会喝茶了!

  • 来源:世纪人物
  • 关键字:郎朗,音乐,艺术
  • 发布时间:2015-10-21 11:34

  美国纽约卡内基音乐厅音乐会48次,其中开季音乐会两次;英国伦敦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音乐会18次;与美国五大交响乐团总共合作超过100场音乐会,其中开季音乐会15次;与柏林爱乐乐团总共合作35次;与维也纳爱乐乐团总共合作36次;维也纳金色大厅音乐会25次……这是一组极不完整的统计数字,初次拿到这组数字,甚至会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仅仅就柏林爱乐和维也纳爱乐这两支世界超级乐团,绝大多数的音乐家能够有一次这样的合作,就足够炫耀了,三十多次,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于郎朗,这只是他十几年世界舞台生涯的一部分。一张皇家阿尔伯特大厅独奏会现场光碟发行,一组十多年来的演出数据格外亮眼,这也算得上是郎朗在他即将结束32岁的前夜交出的一份答卷了。

  记者独家专访了郎朗,就他的艺术和心路做了一次长谈。

  “细活有时候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解决,这方面成熟了一些。”

  记者:从30岁开始,社会活动多了,人生阅历丰富了,这两三年,你觉得这些变化给你带来了什么?

  郎朗:我现在快33了,心态上觉得自己挺年轻的,没什么,除了不太二了以外。有时候我还是想希望自己活得与众不同。并不是说30岁以后创造性会下降,对我这个人来讲,我也希望一直有新的想法,但是现在,做什么事情都不是特别着急了,现在会喝杯茶了。在20岁的时候,我的经纪人会对我说,“有些时候你遇到什么事情,先喝杯茶再说”,我说“我就不想喝茶,就想赶紧解决完。”现在,不光是在处事方面,录音也是。以前,我不太可能用5天时间录音,录制一两天完事儿。现在,是今天录一天,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听一听,再弹,感觉又不一样了。确实是,这种细活,有时候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解决,这方面成熟了一些。

  音乐实际上都是在诠释人性和思想的创造。它和医生、律师这类的职业不同,但其实都是在做同样的事情,把我们心里想说的、脑子里想做的、灵魂里所体验的东西,通过某一个东西所体现出来。我越来越感觉到,所有东西都是通的,所以一个钢琴家不可能只是一个钢琴家。很多方面都会给我们很重要的养料。当然了,这种养料没有技术是不行的,你必须有一定基本的技术支撑。这个技术,对于钢琴家来说就是要不断地练,这个行当到台上你就知道了,手上没活儿,台上要得心脏病的!

  记者:现在录音对你来讲,意味着什么?

  郎朗:录音不能急,录音是你的作品。比如这个作品代表我2015年的水准,那么你绝对不能着急。因为现场音乐会,今天这么弹觉得挺好的,第二天,那么弹觉得挺好的,第三天,再弹另一种,还能行。但录音不行,是有选择性的,到最后我必须选一个定型的东西。像足球比赛似的,一开始你可以练练阵型,但到最后就必须进球。有些处理我很喜欢,但是离乐谱又有点远。有些时候我又是按照乐谱来选择。我有时觉着听着怎么这么接不上呢?或者我平时音乐会上弹得挺好,但是没准哪天一录音,我会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录一会儿,我自己都愤怒了,自己跟自己别不过去了,那就干脆不弹了,休息一天,换换脑子回头再来。反正我跟你讲吧,走出录音棚,是我最高兴的时候。

  “纯的抽象……弹起来会觉得你跟我说的是一个东西吗?”

  记者:现在对你音乐影响最大的是些什么东西?

  郎朗:我觉得首先,因为自己有一些经历了吧,有点经验,觉得特别慢的乐章不好弹,或者是特别复调性的东西不好弹。但是有一点也是比较矛盾的,你还得去弹这些作品,这些作品往往比较有挑战性,这种复杂的东西会让你更上劲、更进步。从观众来讲,有些曲子可能不是太想听,就拿纽约爱乐这个例子来说,演奏传统的有名的曲子,票房都可以。但演奏新的,像林德伯格(Lindberg)与卡特(Carter)的作品,上座率是30%。所以西蒙·拉特在改变柏林爱乐方面,实际上是很不容易的。他们的影响力已经做到了超越现代派作品的限制性,但是那毕竟是少数的乐队。这也就造就了那些经典作品的经久不衰,变成了好的一件事,但同时也造就了大家不敢弹新作品,一弹就没人听了。

  纽约爱乐曾经问我可否连续四五天,每天一部现代作品,“凭你的名字大家就能买票!”但我觉得这样不妥,这些曲子我也不一定都能喜欢,那我为什么要去演自己演奏的不好的作品呢?

  记者:你觉得古典音乐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郎朗:专业的乐迷肯定是越来越少了。但是喜欢、愿意听这种音乐的人呢,从我的感觉上来说,是有增加的。他们不是纯古典乐迷、发烧友,而是音乐爱好者,这是件好事。我希望通过时间,这些音乐爱好者越来越喜欢听古典音乐,而不是所谓的跟风。一般来讲,我在卡内基音乐厅弹系列音乐会的时候,观众头发都是银白色的。但是单场卖票的话,也是有年轻人的。国内跟欧洲比,我们的新观众特别多!我觉得,我们再过10年就应该是比较好的时候了。

  记者:演奏现代作品的时候,你是如何解决作品文化背景方面的问题的?

  郎朗:现代音乐的面积比较大,有的时候要跟好莱坞电影的作曲家接触的,他们都还在世,直接给你讲就比较容易一些。他喜欢用“画面感“来刺激你,就跟看图说话似的。但是纯的抽象,所谓先锋这种,他们会跟你说很多东西,你会感觉说得很对,但是你弹起来的时候,又会觉得,哎,你跟我说的是一个东西吗?可能有我是不是走错了时空的感觉。

  “不是说总是觉得我们差人一步的感觉……这些能证明实力的数据还是有用的。”

  记者:我整理了一下这些年的演出资料,有些数据挺吓人,像是柏林爱乐35次,纽约爱乐36次,卡内基48次……看数字多了以后,很多人会觉得怎么可能!太多了,感觉不可思议……像吃饭一样。

  郎朗:但是每次吃的都是大餐!其实,每一天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第一次弹完卡内基之后,第二次观众会对你有更大的期望。这些经历让我变成了一个铁人。每场音乐会我都是拼命弹的,每场音乐会我都不后悔。各种荣誉奖项对我来讲需要一些幸运成分,但是音乐会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幸运成分在里面的。你如果能弹一次的话,有幸运成分在的,但是如果没有第二次、第三次,那就证明不好意思,你水平没到,或者是大家不承认你。所以,这组数字证明了我的努力大家还是认可的。18次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好像我在皇家阿尔伯特厅还是一个最高纪录。伦敦观众、纽约观众、维也纳观众这么挑剔,包括今年再次登台森林音乐会,我还是有一种自豪感的。不是说总是觉得我们差人一步的感觉……这些能证明实力的数据还是有用的。”

  “当在社会上特别受到歧视的孩子很专业地走上台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哇!没有白干这事!”

  记者:你的教育和慈善现在做得如何?

  郎朗:先从基金会说起,为什么会做这个基金会呢?2004年我成为了联合国儿基会亲善大使,出访了一些特别贫困的国家,那些孩子得了艾滋病、疟疾,觉得给他们弹一场音乐会是一件特别高兴的事情。尤其回到发达国家的时候,做募捐晚宴,我觉得很多有钱人、比较成功的人,也是想回馈社会的。我觉得有一天,不是靠弹奏去干这事,而是有一个平台,弹完了音乐会,还能够运作这个事情,这就会有更大的发展。

  说到办教育的初衷,是因为我看到一些挺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音乐课怎么就没了呢?每次压缩经费都是先把音乐和绘画干掉,也没花多少钱,不就是买个钢琴,买个电子琴,买个电吉他吗!为什么被压缩的总是艺术?所以咱们不能傻等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同样的道理,凝聚大家你会做得很好。我做基金会也是为了这个。我们先着手一些贫民区的教育,当在社会上特别受到歧视的这些小孩儿的一个个古典乐队、小爵士乐队开始很专业地走上台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哇!没有白干这事!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心放在这个地方(谈恋爱上),我肯定会有更详细的计划和答案的。”

  记者:中国人讲三十而立,你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三十三岁了,婚姻这个事情是如何考虑的?

  郎朗:开始八卦了啊……我现在确实是在这方面还没有计划。肯定有一天会有,但还不是现在。我还是觉得我在别的地方走向成熟,但这个事情还需要时间,这跟练琴是一样的。这个东西不是你约一个会就行的,这不是那么回事,你需要了解一个人,这也确实是需要时间的。我不想在这些方面做出错误的判断。因为我最主要的精力还是全部用在了钢琴上面。不管怎么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心放在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我肯定还是会有更详细的计划和答案的。但目前来讲,我还没有准备好。

  记者:现在有各种你的“绯闻”,对你来讲有多大影响?

  郎朗:有的时候我听到一些根本就没有的事情,觉得很不理解。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把这个事当做非常认真的事情去回应,因为本身就不是那么回事啊。你怎么去认真的回应呢!有时候会觉得挺难受的,会难受几天。但是事情过去以后,我还是选择Letitgo,继续往前。本身就是不成立的。有时候,大家见到我就说:“哎呀!你真的要找个公主啊?““你的研究生怎么样了?”我说:“你要是真信那个,那真是太可笑了!”那真的很可笑,常常让我真是无语啊!

  好吧,这就是我对我即将逝去的32岁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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