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困难,不是语言上的困难,而是理解上的差异。
眼下,日本书店里已经有相当多中国文学书籍了。20年前,日本读者读得最多的是鲁迅等民国时代的中国文学作品,除了文学外就是关于中国经济的各种介绍性书籍。
日本与中国文学的接触,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看至少有两千年了,但遗憾的是,中国现代文学作品被介绍到日本的还不是很多。
这些年来,我每月给日本一家大报写一篇介绍中国现代文学作品的专栏,书籍来源主要是中国最新的文学作品排行榜。当然这个做法难免以偏概全,比如很多书最后不一定能在文学史上能长久留存,但我觉得,以最直接、最迅速的方式介绍给日本读者中国文学的最新现状,价值仍然很大。
每次在中国买书,我一买就是两本,一本自留,一本送给读者。这么多年,自己购买的书全部都送出去了,可见日本人对中国现代文学的热情很高。
我自己做翻译的感觉,则是非常艰辛。每天孩子去幼儿园后,空余时间用来翻译。看似时间挺多的,但实际上一年一本都很难做到。最大的困难,不是语言上的困难,而是理解上的差异。中国作家作品中表现的那些场景,与日本读者能够想象到的状况有不小的差距——特别是农村题材,会让一般日本人特别费解。
在北京生活的那些年里,我会骑几个小时的自行车,去作者所描写的场景或者至少是近似的地方去看一看,把所见的景物、人物,包括其装束、动作都记下来,然后再回去用日语表现出来。如此这般,才觉得内心踏实。
文字事大。中国古代称校对为“校仇”,一个“仇”字能让人刻骨铭心——要带着的一种“愤恨”,从文字中找出不确切的词汇、用法,才能最终达到完美。
我自己翻译出来的文稿,会先发给出版社的编辑,一校出来后,文稿通常是“满面红光”,即使身边没人,我能感觉到自己耳热心跳。紧接着是二校、三校。到了四校,觉得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看到稿子还是会紧张心跳。五校还会有标点符号上的修改。只有在书店里看到自己翻译的书上架了,紧张不安的感觉似乎才渐去渐远。
在北京,我曾看到书店里整架整架的日本文学书籍前,很多人在翻阅,往推车里放进一本又一本——特别希望这样的购书方式,也出现在日本书店的中国文学书架前。
我唯一可以对自己提的要求是:以一种十分认真的态度做“细活”,哪怕不能做到一年翻译一本,让作者放心,让读者有愉悦感,让我自己不再心跳。我相信,大多数日本的中国文学翻译家也都是这样的。(陈言/译)
文/泉京鹿(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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