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执政猜想

　　随着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从竞选阶段向治理阶段过渡”，国内外的一些事实将会逐渐明朗。比如，虽然特朗普厉声批判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和NAFTA（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等国际贸易协定，但他最好的选择可能是改写前者，与后者讲和。

　　另外一项挑战就是如何实现他对部分美国人民的承诺。近几十年来，随着全球化和技术革命推动经济发展，不平等性的持续增长和收入水平的停滞不前令一部分美国人民深受其害。前进的方向就是让人民相信美国的确能从全球化中获益，而且这是一种具有包容性的利益，同时，如果美国能够持续达到3%或3%以上的GDP年增长率，这会给它带来长足的“积极影响”。

　　沃顿商学院院长和管理学教授杰弗里·盖瑞特（Geoffrey Garrett）指出，特朗普的大部分国内议程都是“传统共和党人”的事务，其中以减税承诺为首。而特朗普对国际事务的评价本质上是一些批评美国政策的“一般性言论”。比如特朗普说美国和盟国在中东“花的钱不值”，还有“美国一直在输给中国，一直在贸易上输”。

　　将中国纳入TPP？

　　在特朗普议程上的几项国际事务中，“最焦心和最紧急是TPP”。盖瑞特说，“我建议不要签署现在这份约定的TPP协定，而是退出这项协定。”

　　客观来看，TPP背后的理念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支持建立一个跨越太平洋两岸的自由贸易协定，将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与东亚大国团结起来。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所支持的TPP协定实际上并不是关于经济的，而是地缘政治。

　　但是，盖瑞特认为“TPP协定在华盛顿实际上已经胎死腹中”，现在脱离TPP可能会在亚洲制造一些实质上的问题，许多亚洲国家加入TPP是因为美国告诉它们这样做。

　　当前的TPP协定有一个致命缺点，它没有包括中国，虽然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国和亚洲最大的经济体，盖瑞特认为中国应该是此类协定中的一员。

　　特朗普需要为TPP想出一些替代方案，盖瑞特说，会支持特朗普与中国签订协议，实现中国和美国在贸易上的双赢。“很明显，亚洲已经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引擎，我们永远不能忘记这一点。”他说道，“涉及到中国事务时，所有美国人都必须接受两个非常重要的事实。一是中国市场的中心地位和中国消费者对美国企业的重要意义。”他指出，虽然苹果公司在中国组装产品，但是中国在苹果公司全球市场中占据了四分之一份额，“中国是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美国公司从中获得巨额利益”。

　　二是中国在美国企业中的投资，过去20年间，中国对外投资已经进入了那些渴望获得中国国内市场的美国企业。“往后我们将会遇到许多中国对外投资。”盖瑞特认为特朗普政府应该考虑到这一点，“当然这种景象我们以前也见过，例如上世纪90年代日本在美国的投资。美国人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想明白，但是许多在美国造的丰田车质量好又便宜，最终美国也从中得到了很大的好处。我相信中国的投资也会是这样，可能不能马上实现，但是如果按照10年来算，这也将是关于中国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新事实。”

　　与TPP相比，特朗普也许不太可能从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签订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中一走了之，盖瑞特说，“跟离你更近的国家做更多的贸易，这种想法更加合理。美国与墨西哥和加拿大共有的陆地边界面积非常大，三国互通贸易绝对合情合理。”他预测虽然特朗普在竞选时有反对NAFTA的言论，但是这项贸易协定可能会继续存在。

　　GDP增长挑战

　　许多评论家认为在特朗普任内美国的GDP增长会达到4%。但是盖瑞特认为这种增长率不会持续下去。从历史上看，二战后美国GDP的增长率在3.25%到3.5%之间，“如果美国能够达到这种增长速度，将会产生巨大的积极影响，而且不仅是在经济上，还包括美国的政治。我认为GDP增长率不会保持4%，当然如果你采取一些短期刺激措施，增长率可能会提高”。

　　金融市场欢迎特朗普当政，因为他们希望从经济增长中挖一桶金。市场为特朗普欢呼有两个原因，盖瑞特说，一是企业税有可能会减，二是特朗普承诺投资改善基础设施。“这些都会在短期内刺激经济增长，但更大的问题是长期增长，你能把增长率保持在3%以上吗？”

　　这些问题将焦点引到了经济增长的大推动因素上，盖瑞特说，“在过去20年间，科技和全球化是经济增长的两大推动因素，但问题是当涉及到收入分配时，这两大因素都存在窄化效应，而不是展宽效应。如果增长引擎将缩小收益的分布，就会带来重大政治和社会挑战，同时这也是一个经济挑战。”

　　特朗普怎样做才能确保每个人都能从全球化中获益？“首先占据舆论高地非常重要。”盖瑞特说道，“要讲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美国每个人都能从全球化中获益。我们获益是因为我们每天消费的日常用品比以前便宜得多。‘美国制造’这个口号听起来不错，但如果我们什么都在美国购买、生产、制造，我们所买东西的价格就会高出许多。”

　　技术变革和全球化两个增长推动因素之间的相似性也是特朗普前行路上的一大挑战。“一个相似点是两者对低技能劳动力的需求都在减少。”盖瑞特说，“我们看到‘铁锈地带’（Rust Belt，位于美国东北部等地区）上的州从民主党转而支持特朗普。所以现在，当选总统后特朗普真的要接下这个重担了。”

　　是什么帮助特朗普赢了选举？

　　“经济是主要因素，而不是社会。”盖瑞特说，“特朗普作为总统候选人具有独特性，吸引人们关注这种独特性的因素显而易见。但事实上他所做的只是借了美国结构性变革浪潮的东风。”现在是时候兑现竞选时的宣传了，特朗普必须“从竞选向治理过渡”。盖瑞特说，“这也是特朗普的执政议程，提高经济增长，同时也要将更多的人纳入增长中。”

　　（原文载于“沃顿知识在线”，有编辑、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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