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冈仁波齐转山,是我到西藏做的第一件正经事

  去冈仁波齐转山?这是你到了西藏阿里该做的第一件正经事!

  通向冈仁波齐的219国道,可谓中国最荒凉的一条国家公路,它要穿过多处无人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冈仁波齐海拔6656米,地处西藏的西藏--阿里高原上,睥睨身畔群峰,孤傲而立。

  在朝圣者的眼中,冈仁波齐面对着众多神山,颇有万佛朝宗的风范。

  在藏传佛教、苯教(西藏原生宗教)、印度教和古耆那教的传说中,冈仁波齐神山都是世界的中心。佛祖在那里留下传道的脚印,湿婆据说也久居山顶。

  为此,每年有大量的教徒前来转山祭拜。当然,也有大量的西方背包客和中国驴友赶来体验这一奇异风俗。

  冈仁波齐转山有两大危险,其一是高海拔徒步,其二是随处可见的野狗。

  住到志愿者之家的第一天,就听到一个说法,夏天时有个印度小姑娘,天黑还在路上走,身后有些野狗一直尾随,再到天亮时,人们发现的就只剩她被野狗分食掉的尸体了。

  我对野狗的印象,整体是偏友好的,我们的一位临时队友可能不会同意--在阿里的狮泉河碰面时,他正要接种紧急狂犬疫苗。据说他和朋友在圣湖玛旁雍错闲逛时,有只野狗隔着一人奔来,狠狠地咬了他的腿。

  冈仁波齐转山之路上踽踽独行的旅人

  转山约有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当地藏民或是外地的老驴友,很多可以一天走完。带着病歪歪感冒的身体,我自然不敢有那样健步如飞的奢望,何况这又是以4700米起步的高海拔路线。

  第一天的标准路程是22公里左右,在止热寺附近有住宿点,过了止热寺,要经过几公里上海拔5600多米的卓玛拉山口,再翻山几公里才再有住宿,所以尽管第一天的行程偏短,一般人也不会冒险走到天黑。

  看着周围的雪山以及融雪化成的条条瀑布,牦牛和羊群仿佛唱着牧歌,就这样酥麻了年轻人的心。

  我们到达止热寺住宿点,大概是下午五六点钟--这个时间,在阿里这种地方,太阳还丝毫没有夕照的意思。于是几个年轻人相约去爬冈仁波齐山脚,他们四个人爬到了雪线附近,大嚼着那里的冰坨,后来几个男生还裸着上半身合拍了一张照。

  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前述被狗咬的先生,突然觉得呼吸不上来,肺部也隐有积水的声音,不得已被车原路接回,也牵连了另外一个同伴不能转山。

  光线从冈仁波齐峰斜洒山谷

  这还算有惊无险。在冈仁波齐附近,常听说有人高反就直接死在了垭口附近的故事。所以,没有在高海拔适应过一段的人,不建议冒然涉险转山。虽然,对高原缺少体验的人,常常过度恐惧,但是总好过那些过度自负的驴友。

  在我看来,户外运动是一种美好的体验,是一种常能把人推向极致癫狂的享受,可是好东西也得细水长流。你的人生是多么缺少刺激啊,非得在才上路的第一两步就把自己干倒,才算“战胜了自己”?

  这条路上不会有鲤鱼跳龙门式的蜕变,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走。

  因为拖着感冒,所以我也是耷拉着半条命踉跄而行。我决定第二天如果状态不好就原路下撤,如果还可以,就先行上路,免得成为队友的累赘。

  夜幕笼罩下的冈仁波齐

  我们住在海拔5100米的藏人帐篷里,晚上出来的时候,看外面星空很好,冈仁波齐雪山影影绰绰,就自然关掉了头灯想要细看。

  银河直接掠过你的头顶,像一列载满星星旅客的火车,似乎也要把你带走。

  那晚的星星给了我勇气

  早晨五点半,我就钻出了帐篷,感冒没有了,高反去无踪,像是满血复活,开始了第二天的转山路。

  上山是这么回事,你总觉得爬过这个山头就会看见雪山垭口,爬上去才发现,比这个山头还有更高的山头,可是还是不见垭口。

  蛇一般盘转的上山路,你往上看去,全是手电和头灯组成的人造第二星空。那些天亮才爬山的人,无福看到这人工胜景了。

  我一会儿跟着一队上海人走在一起,一会儿又跟一队陕西人走在一起。一个人走的莫大好处就是,你可以调整自己的步速,以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前进。

  黑暗中,有些藏族人从后面超了上来,你还看不清他们的脸,空气中就飘满了“扎西德勒”的问候--这几乎是一种百搭用语,在这里听着就像是“加油,你好棒!”

  还能走,这就是情意

  去神山冈仁波齐转山,有一个标志性的仪式,就是扔东西。在藏区的很多地方转山,你都很容易看到丢弃的衣物,并不是他们觉得太热,而是一种精神上的仪式。衣物代表的是旧我的躯壳,丢在朝圣路上,代表丢弃罪孽、怨念,带着新我继续上路。

  曙光在冈仁波齐闪现

  天渐渐就亮了,一群小和尚阵势庞大地从后面赶了上来。路上有很多内地人已经开始吸氧了,他们自带氧气瓶,有些还雇了藏族的背夫,大包都甩给背夫,自己拄着一对登山杖,艰难地往上挪着步子。

  这群小和尚,马上就成了最好的志愿队,看到你在冰面上差点滑倒,他们会马上过来扶你一下;看你爬乱石吃力,他们会在上面伸手拽你一把;有走不动的女生,他们会两个人驾着你的胳膊,一路照应着你下山,走到平地,再步伐飞速地扬长而去。

  在这转山路上,你会体验到什么是净土香格里拉,这里没有佛俗之分,没有藏汉之别,在当今中国的哪里,还能这么轻易地看到如此淳朴民情?

  回头一望,远山上升起粉红色的晨霭。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纯粹的日光下,在这雪白得耀目的卓玛拉山口竟会有粉红色的晨霭;我只记得,在纯粹的蓝中看到纯粹的粉红时,那种没法不神圣的感情如温泉般从心底汩汩涌出。

  卓玛拉山口的经幡和风马旗

  在卓玛拉山口,那里是经幡和风马旗的海洋。我们都要在那里坐一坐,想点什么,然后才愿离开。相比上山路,下卓玛拉山口的路更陡峭凶险,山路到处都有一层浮冰,我把屁股都摔成了几瓣。

  下了山,后面的二十多公里路看上去就容易走多了,但别忘了这也是二十多公里的路,而且是5000米上下的海拔。你一次次渴望翻过山就能看见塔尔钦小镇,可是又一次次失望。

  路上的补给点,几乎唯一的食物就是开水泡方便面,或者还有糌粑。走了大概十公里,我还有心情看潺潺河水,后面十几公里,腿都要走断了,恐怕唯一的生活就变成了走路。

  路上的一点惊奇,是遇见了第一天给他照相的按照苯教传统逆时针转山的那曲大叔,他居然开始转第二遍了!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我,而我,等到他背影飘走很远,才回过头认出了他--看来是累到神经反射弧都快失掉功能了。

  路遇藏族朋友,到处飘满了“扎西德勒”的问候

  走到最后的时候,我想起了杰克·伦敦的一篇小说《热爱生命》,看随便路边的一只野狗,都觉得他是在等我倒下,然后把我当成美餐享用。好在我不是走在无人区,遇见藏族人,我就喊扎西德勒,遇见汉族驴友,还搭讪借了最后让我活命的一点水,就这样一直走回了塔尔钦。

  在街边,遇到了前一天的一位女性队友,她正在路边买菜,我就帮她送回水果蔬菜,又去接后面要抵达的队友,那天我神奇地在街上一直转悠到天黑,疲倦突然暂时消失了。

  冈仁波齐转山是一次终生难忘的经历,吃苦的人都能走下来,有些女生哭着也能走下来,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但这行走的本身,就是一种格外的情意。

  令彬

  留恋于云南以及西藏的山山水水,大理、拉萨“常驻”玩友。资深教育与职业发展规划师,新浪超百万点击量著名博主,《大学不知道》、《发掘你的竞争力》等书作者。

  撰文|令彬 摄影|尹勇 编辑|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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