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步全球战略收缩

严格说起来,优步现在是一家没有灵魂人物坐镇的创业公司。自从创始人卡兰尼克被五大投资机构联合赶走以后,只担任1个月董事就匆忙就任董事长的大卫·特鲁希略(DavidTrujillo)在暗示要肃清卡兰尼克的影响力,但“五大”似乎并不急于马上找到CEO,他们声称的遴选已经进行了4周,还毫无头绪。

拥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犹太姓氏和名字的董事长称,公司的问题造成的影响“大于表现出的水平”,称卡氏在任时公司文化“有毒”,他刻意忽略公司几千名员工写联名信要求卡兰尼克回来的愿望。特鲁希略还称,如果(文化)问题不解决,将影响公司业绩和长期估值。

新任董事长公开唱衰自家企业?罕见一幕反映了“五大”非常担忧卡氏卷土重来。现在他们正在撼动优步的全球布局,不断撤出一些重要市场。一方面出于财务健康的考虑,另一方面,卡氏的遗产不断遭到抛弃。优步似乎正在稳步施行“去卡氏化”。

7月中旬,优步又来了一次“敦刻尔克大撤退”。一口气退出6个国家的市场争夺,并将其资产转让给当地的竞争对手。

当前退出的6个国家是俄罗斯、亚美尼亚、阿塞拜疆、白俄罗斯、格鲁吉亚和哈萨克斯坦。优步将与俄罗斯搜索巨头Yandex成立合资公司,优步占股36.6%,后者占股59.3%(剩余4.1%为员工持有)。作为交易的一部分,优步在当地的外卖业务也转让给新成立的合资公司。而合资公司的CEO则由Yandex旗下租车公司CEO泰格兰·胡达维尔丹(ТэгранХудавирдыан)兼任。

Yandex在2011年开始叫车业务。在前苏联范围内,Yandex在搜索、地图和导航业务中占据市场主导业务。有趣的是,双方在合资公司的股比,和双方在俄罗斯的业务份额比例几乎相同。看上去,这像是去年撤出中国行动的翻版,实际上有所不同。

优步2014年同时登陆中国和俄罗斯(2013年在上海试运营),而且都陷入了与当地优势竞争对手的残酷竞争。都在补贴大战中弹药耗尽而拱手献城。双方合并后,各自APP仍继续接受订单,但叫车平台则整合为一个。不同的是,优步将中国业务卖给滴滴,拿钱走人。而在俄罗斯等独联体6国,优步则与Yandex合作,继续享受股权收益,代价是放弃控制权。

资金方面,各方背后都有财雄势大的投资机构撑腰。滴滴和Yandex都是地头蛇,而优步则是全球布局,再多的资金也架不住全球撒胡椒面。优步的战线拉得太长,以至于在多个区域市场中都好像差了一口气。实际上,多线作战力有不逮之后,必然要收缩。

在此之前,优步撤出了澳门的运营。在东南亚和印度的业务也正遭到Grab、Ola等当地优势企业的打压。在欧洲,则与大众集团的Gett斗得难解难分。

如果这些市场最后都以失败收场,优步在欧亚大陆的全部领地将丧失殆尽,一夜回到回到2013年。惟独在本土,优步还具备相对于Lyft的业务优势。

需要指出的是,不管退出哪个区域市场,优步并未输得丢盔卸甲,而是将先前投入的资金收回,或者保留了收回的可能性。在与占据地利人和的本地对手的竞争中,其资产价值得到承认。就像当年敦刻尔克撤退的英法联军一样,虽然狼狈,但基本保住了身家。

这种看法太符合投资机构的认定了。在投资标的已经成长起来之后,投资者最看重的是“锚定”收益,而非扩大地盘,这和创始人有很大的不同。能当世界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固然好,这一点双方没有任何分歧。一旦战事陷入胶着,需要连年投入大量资金,且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希望鸣金收兵,保住现有估值的是投资者。投入最后一块钱,与对手拼死一搏的决定,往往来自创始人。前提是,创始人仍能掌控公司主导权。

优步去年撤出中国时,优步仍占据13的市场份额。撤退决定更大的可能是来自投资人的压力。从去年起逐步接掌公司控制权的“五大”,步步进逼。从影响战略决策开始,直至将卡兰尼克逐出管理层。

在海外投资打水漂之前收回投资,避免血本无归的境遇,资本方止损动作通常熟练而迅速,但没有考虑到对手也筋疲力尽,只差最后一击就能夺取胜利的可能性。

卡氏去职后,管理层还在空转,除了CEO,CFO、COO职位都出现空缺。投资方现在没锅可甩,他们必须承担所有决定的后果。优步撤出不赚钱的区域市场,从全球网约车企业蜕变为区域市场企业,优步全球战略收缩。

在卡兰尼克在任后期,已经确定了向自动驾驶领域加快投资转移。现在优步虽然遇到了专利权诉讼麻烦,但“五大”看上去并不打算砍掉这个计划。

虽然“无人车”符合被砍的所有特征,但新技术研发计划都砍了,优步也就没有未来可预期了。没有幻想空间的创业企业,其资本前景也是可怕的。即便是盯着短期利益的投资机构,也懂得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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