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渐远的模糊的城

家这边已经下了两天的雨，淅沥淅沥又缠缠绵绵。不像重庆的雨，明明总是阴风一阵连着一阵，吹得人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都刺拉着。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和远处低低矮矮的楼，想起 8 年前第一次站在解放碑，抬头环绕周边林立的大楼，心里突然的对那座城市莫名的想念。

长大这些年里，早已习惯了北方平坦的土地和不怎么高的楼房，宽阔的街道和悠闲的自行车。来到重庆好像突然间隔绝了这一切，我抱着来享受春天的幼稚想法度过了重庆第一个冬天，直到脚指头冻坏，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个太容易的城市。连绵的雨一下就是一个月，我和周边的人撑着伞陷在这座城市里。那时候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之后的生活。

已经快有 4 年没有回过重庆，好像堆积起来的记忆终于要变模糊了，再仔细回想一下，没有鲜活的片段，只剩下今天这天气一般灰蒙蒙的背景。从南滨路望过去的对岸，走过的磁器口的小巷子，露营时走山路掉进过去的洞口，都加了一层滤镜，变得陈旧。就连一星期吃 4 次都不够的火锅，闭上眼闻闻，也不是以前那样浓郁又充满侵略性的味道。突然有点害怕远离的感觉，再和友人热络地聊起重庆的点滴，真的想一想，怎么就开始变成了不冷不热的寒暄。重庆啊重庆，你是不是还是以前那副模样。

朋友数次唤我重回旧地，夜里每每魂牵梦萦，合计了无数次的计划却始终无法成行。重庆，终于也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城市。最后一次离开也是今天这样的天气。和同窗好友聚到后半夜，凌晨五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进灰蒙蒙的天和缠绵绵的雨。那时候，如果再走一走错落的老街道，嗅一嗅弥漫的老火锅香，最后叫醒熟睡中的友人正式地道一句再见，现在脑海里的记忆，或许会再鲜活几分。如今，这一点遗憾充盈在心头，本就是怀旧的人，习惯性会把诸多过去好好呵护存在心里，却不知时间还是残酷，终究会掠夺走太多。重庆啊重庆，你在记忆哪头。是否你也会留恋我，留恋这个漫长 4 年曾生长在你里面的一个人，让我再作你的故人，拥你入怀。

后来，哪怕是数年后留学海外，在嘈杂人群中听到熟悉口音，总还想要凑过去问一问，是否你是来自重庆，然后再多听几句，忍不住模仿一点语调存在心里。像是遇到故人一般，也诉说自己的怀念，也试图多探寻一些关于重庆的记忆。通过这些人的话语，也一点点捡拾起失落点的拼图一角，我并不是个耐心长久的人，边拼凑边流失。直到现在，想起在沙坪坝第一次献血，每周三次往返解放碑的公交车里凝视过的夜景，和高中好友几天在北碚游走，三下乡时每天早上一碗爽口的小面，还有一时兴起围着小方桌子烧烤聊天的半夜，就这样也能看到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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