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日女博士全职去养狗,愿给天下盲人一个崭新人生

  

  本文主人公

  王鑫有一位双目失明的母亲。她去日本留学期间,母亲领养了一只导盲犬。王鑫终究放心不下母亲,为照顾母亲而回国。亲眼看到导盲犬给母亲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变化,甚至比自己对母亲的照顾还要周到。她下定决心,舍弃高薪,去应聘收入微薄、工作强度大的导盲犬训导员工作,唯愿给天下盲人一个崭新人生。

  母亲因她失明,她要照顾母亲一辈子

  1980年出生的王鑫,有一位双目失明的母亲。怀上王鑫前,母亲还能勉强看清一些模糊的影像,但需要常年用药维持视力不继续下降。怀孕后,医生提醒王鑫的母亲,药物可能对腹中胎儿的发育有影响,为了孩子能健康出生,母亲毅然停止服药。正是这几个月停药,导致母亲在王鑫出生后不久完全失明。为了她,母亲宁愿放弃睁眼看世界的机会。从两岁半开始,走路还有些不稳的王鑫,就成为了妈妈的“导航仪”。

  母亲不忍心让女儿受累,王鑫噘着小嘴说:“妈妈,我能行!您放心好了!”每天早上7点,王鑫的小手牵着母亲的大手出门。路上的车子很多,还有很多陌生人,幼小的王鑫有些害怕,她在一个十字路口停留很久,最后在几位好心人的帮助下,得以顺利将妈妈送到单位上班。安顿好母亲,她再自己去幼儿园。遇到放学时下雨,幼儿园门口站满前来接孩子的家长,王鑫却要独自赶回家取伞,抓紧给母亲送去。等她赶到母亲的单位,身上的衣服经常湿透了……

  王鑫渐渐长大,学习的事儿从来不让妈妈操心,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每天放学后,她不和小伙伴出去玩耍,而是一路小跑赶回家做饭,只为让母亲一到家就能吃上热饭热菜。吃完饭她要收拾好碗筷,洗好自己的衣服,才能翻开书本写作业。随着课业不断加重,她常常要学习到深夜才能睡觉。王鑫不但承担了几乎全部家务,她怕母亲寂寞,还常给母亲描述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讲述自己在学校遇到的事以及取得的好成绩……王鑫觉得母亲是为了自己才变成盲人,她决心照顾好母亲一辈子。

  看到女儿为自己付出这么多,母亲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女儿还那么年轻,不能耽误了她的前途。王鑫上高中时,母亲坚定地把她送去日本留学。王鑫不放心母亲,说:“我走了,您怎么办?”母亲安慰她道:“我自有办法,请了一位亲戚来帮忙照料我的生活。你放心去吧,好好学习!”

  带着对母亲的牵挂,王鑫来到日本留学。繁忙的学习之余,她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只有听到母亲的声音,漂泊在外的她才能安心。

  2009年6月,母亲在电话里告诉王鑫,她领养了一只叫贝贝的导盲犬。母亲兴高采烈地说:“有了贝贝陪伴,生活真是方便了不少。它不但能给我领路,还能带我去公园,逛超市……”狗能照顾好一个盲人?王鑫心中对于导盲犬的作用半信半疑。

  远在异国的王鑫始终放心不下母亲,好几次提出要结束学业回国,都被母亲阻止了:“贝贝能帮我很多忙,你就安心在外求学。”王鑫留学期间一直坚持勤工俭学,一个月能有1万元人民币左右的收入。她省吃俭用,把结余的钱都汇到家里。

  为母回国,家中多出一个抢“C位”的成员

  2010年初,王鑫顺利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这个专业在日本就业前景非常广阔,她研究生阶段的同学90%都在日本定居了。但王鑫为了照顾母亲,选择回国。

  回国那天,由于天气原因返程航班严重误点,王鑫凌晨时分才到家。家里的灯还亮着,王鑫刚在门口喊了一声妈,门就开了,可没想到和母亲一同出来迎接她的还有一条狗!王鑫被突然蹿出的狗吓了一跳,母亲却在一旁乐呵呵地向她介绍:“这就是照顾了我半年多的导盲犬贝贝!”随后,母亲顾不上王鑫旅途劳累,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和贝贝之间的故事,最后居然还亲昵地摸着贝贝说:“贝贝啊,今天你姐姐回来了!来,快叫‘姐姐!”王鑫简直惊得目瞪口呆,从她进门母亲没问她“累不累、饿不饿”,而是隆重向她介绍这条导盲犬。王鑫心里竟有点儿酸味,感觉家中多了一个“C位”成员,连自己都被抢了地位。

  第二天一早,母亲又要带着贝贝出门,王鑫坚决把母亲拦下来,说:“妈,既然我回来了,您去逛街还是让我陪着吧,不然我不放心。”母亲同意了,王鑫得意地看了贝贝一眼,把它关在了家里。

  王鑫陪着妈妈逛早市。可能由于她的步频和步距与母亲不一致,母亲走起路来非常别扭。在一个路口,母亲不小心崴了脚,忍不住抱怨:“今天要是和贝贝一起出来,我一定不会受伤。”母亲说者无意,却伤到了王鑫的自尊。她只得放慢自己的步伐,小心搀扶母亲去医院检查。好在检查结果并无大碍,只是此后,母亲再也不肯让王鑫代替贝贝陪自己出门了。

  王鑫心里很不服气,悄悄跟在母亲和贝贝身后观察。眼前的情形却让王鑫心服口服:贝贝领着母亲完美地绕过各种障碍物,它不会像其他犬类那样活泼,而是忠于职守执行自己的职责,为母亲的安全保驾护航。经过1个多月的跟踪,王鑫彻底信服了。

  夏季有台风袭击大连,倾盆大雨让市区道路出现内涝,即便是健全人,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行走也非常困难。一天早上没下雨,王鑫出门没带伞。回去时望着公交车窗外的风雨世界,她内心很是焦灼。公交车刚停稳,王鑫竟然看见母亲在站台!她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雨伞。王鑫瞬间明白了:从家到公交车站有一段距离,母亲能顺利来到这里,全靠贝贝领路。

  王鑫接过雨伞,和母亲一起往回走。母亲对王鑫说:“小时候你一直希望妈妈能给你送伞,现在有了贝贝帮忙,妈妈终于可以做到了。”風雨中,王鑫感动得流下热泪。为了加快排水,马路上有些窨井盖被打开。贝贝让母亲和王鑫走在人行道上,它在水中艰难趟行。积水几乎淹没贝贝的四条腿,它浑身的毛全部被打湿。母女俩在贝贝的带领下,安全回到家中。

  从这一刻起,王鑫不仅在内心完全信任贝贝,还将它当成了家庭中的一员。

  放弃高薪,女博士在反对声中全职去养狗

  亲眼看到导盲犬对母亲的巨大帮助,王鑫一直想更多地了解导盲犬。当她得知当地有一个导盲犬训练基地后,明确拒绝了几家公司的高薪工作邀约,向导盲犬训练基地投递了简历。

  面试时,对于王鑫留日博士的经历,训练基地负责人有些迟疑,担心她是一时兴起,等过了三分钟热度就会离职。负责人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是一家公益性组织,经费有限,训导员们的月薪不到2000元。基地不提供食宿和其他福利待遇,因此训导员流失率很高,创建以来先后有70余名训导员离职。有人甚至刚来没几天,就因为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走了。王鑫的态度却很坚决,3天后便正式到训练基地报到了。此后无论刮风下雨,王鑫都不会耽误训练,每天和导盲犬步行十几公里。

  王鑫对紫外线过敏,皮肤不能被太阳长时间照射,不然会浑身起红疹子,奇痒无比。炎炎夏日,即便室外温度接近或超过高温线,她也要戴着帽子、手套和口罩。路人异样的目光不算什么,一天下来身上还会有刺鼻的气味。导盲犬训练基地人手有限,和王鑫搭档训练的只有一个同事,她只能坚持。

  王鑫每天早出晚归,母亲察觉到女儿在家的时间少了,询问她是不是找到工作了。王鑫如实回答。听说这份工作收入微薄,母亲坚决反对:“不行!你是博士,读了这么多年书,却拿这么低的工资,对得起这些年辛苦付出吗?”王鑫耐心解释:“妈,你自己也是导盲犬的受益者。如果我能培养出更多像贝贝那样听话聪明的导盲犬,是一件有益于别人的善事啊。”母亲还是不答应:“你是女孩子,成天风里来雨里去太辛苦了,我坚决不同意!”

  气头上的母亲不肯妥协,连饭也拒绝吃。这时,贝贝走到母亲身边,用头轻轻地蹭着她的身体,仿佛在劝说她不要动怒。贝贝的表现,竟让母亲的态度有所缓和。眼前的场景,更让王鑫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2012年,第一条由王鑫训练的导盲犬即将离开基地。眼见听话的小伙伴要离开,王鑫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流。相处的1年多时间里,王鑫和这条导盲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每天上午,在大连医科大学内的一条偏僻小路,王鑫会放上一些障碍物,对这条导盲犬进行障碍训练。结束模拟障碍训练,她会拉着狗故意经过超市,因为超市内有各种好吃的东西,帮助导盲犬练习抵御住美食的诱惑。由于狗遇见同类会有反应,而作为导盲犬不能有情绪上的波动。为此,王鑫特地带着受训犬只从大学门口的看门狗旁边经过,降低它对同类的敏感度。返程途中,王鑫蒙上自己的眼睛,扮成一名“盲人”。她信任身旁的这条导盲犬,导盲犬也不负期望,顺利将她带回到出发地点。

  精心训练的导盲犬离开了,王鑫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想到它能帮助盲人,让对方过上有质量的生活,王鑫的心里又感到安慰,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2014年初,王鑫参加大学同学毕业十周年聚会。此前她也收到过同学聚会的邀请,都因为太忙未能出席。这次十周年聚会有纪念意义,她挤出宝贵的时间来到现场。10年不见,同学们都在各自领域取得一定的成绩。“王博士,这两年你在哪里高就?”一位在咨询公司工作的同学问她。王鑫并不避讳,介绍自己从事导盲犬训练工作。“你一个博士去养狗?”同学露出不相信的眼神,王鑫却很坦然。在世俗眼光中,导盲犬训导员的工作又累又没钱,但王鑫认为这份工作对于盲人生活的改善意义重大,不能简单用收入来衡量。

  2017年,已经37岁的王鑫依然单身,母亲四处托人给她介绍对象。其中一名相亲对象是一家外企的销售总监,收入不菲。见面后,他对王鑫说:“你的各方面我都非常满意。只不过,我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去养狗。你能辞掉这份工作吗?我养你都可以。”王鑫哭笑不得,断然拒绝,因为对方根本不理解导盲犬的价值。相亲多次,王鑫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她觉得缘分急不得,至于训练导盲犬的工作,那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导盲犬不仅能够给盲人引路,还能极大程度地改善盲人的生活质量,让他们对于未来更有信心。2018年1月,一位张姓盲人专程赶到基地,对王鑫表示感谢。他在导盲犬的引导下坐了12个小时的火车,还曾坐过三四个小时的飞机,这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尽管导盲犬只是自己出行的工具,但是从情感上他已经将它当作家人。听着这位盲人的感激之词,王鑫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如今,导盲犬贝贝已经12岁,相当于80多岁的老人了。贝贝陪伴母亲10年之久,母亲准备让它养老,感恩它在年轻时的付出。随着媒体关于导盲犬的报道越来越多,親友和同学们对王鑫的认知发生着改变。2018年11月,王鑫登上央视“开门大吉”的舞台,希望通过自己让更多的人了解导盲犬。这位全职去养狗的留日女博士,有一个普通而伟大的心愿:努力训练出更多导盲犬,给天下盲人一个崭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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