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首都基辅

　　基辅，位于乌克兰中北部第聂伯河中游，是乌克兰首都、基辅州首府及乌克兰境内第一大城市。尽管基辅作为一国首府，但名声并不大。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它被潜藏在切尔诺贝利事件的背后，作为那场灾难的背景叙述存在。那场历史上最大，殃及整个欧洲甚至北美，遗祸无穷的核泄漏事故，自1986年4月26日凌晨敲响丧钟以来，就成为了整个基辅，甚至整个乌克兰的阴霾，变成他们最显著也最残忍的标签。

　　这对拥有灿烂而复杂文明的基辅来说，实在不公平。要知道，基辅除了是乌克兰最大的城市，也是整个东欧重要的科学、文化、教育及工业中心，拥有众多的历史文化建筑和冠于众多东欧国家的景点数量。作为欧洲新兴的旅游城市，基辅既有西欧城市的风情，也有东欧城市独有的特点。这些特点，往往不在显著之处，而在那些阳光难以穿透的地方。

　　地心历险记庞大的城市地下迷宫

　　基辅坐落在乌克兰中北部，多山地丘陵，城区分布于第聂伯河中游的两岸。水系发达，最大支流普里皮亚季河和杰斯纳河在附近汇合。如同所有沿山而建的城市一样，站在山丘之上的基辅，既有丰沛的降雨和发达的水系，又有大量的泥土和沙堆。当两者相遇，形成大量的泥浆，水滑坡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藏在地底，随时都有可能把地表上的一切毁于一旦。

　　为了防止这种灾难发生，19世纪初期，意识到问题的基辅工程师们开始采取一系列措施来保护和加固斜坡。其中一种方法是：通过建造防滑坡、泥石流的挡土墙，来保持斜坡的稳固性。另一种由工程师提出来：在基辅地下，建造一个拥有庞大分支的排水隧道网络，这些隧道将从含水层收集到的水，通过重力输送到第聂伯河，从根源解决城市的隐患，毫无疑问，这种设想难度更高，工期更长，同时也更可靠长久。历史证明他们是对的。

　　基辅城分布于第聂伯河两岸，城市建筑中风格不一，夹杂着色彩鲜明，活泼生动的宗教纪念建筑和修建于前苏时期的斯大林建筑共处一城，相得益彰。

　　在基辅地下错综复杂的排水隧道系统中，被探明的部分大约有53公里，像极了游戏中还未被全部解锁的迷宫。长而蜿蜒的地下排水隧道，主要分布在第聂伯河右岸的陡坡区域，城内其他地区和社区，甚至乌克兰酒店地下也有分布。

　　基辅城的第一条排水隧道，由尼古拉二世统治期间的一位俄罗斯帝国工程师在1916年建造完成。这条隧道的入口非常好找，就在游客必去的景点——基辅洞窟修道院附近的斜坡深处。踏入已有100多年历史的旧排水隧道，需要强忍弯腰行走多时的痛楚，才能抵达那个探险家们魂牵梦萦之所——高约33米，声明赫赫的“皇家井”。它经年不断的流水，形成了基辅地下系统中最大的瀑布。若体力充足，不畏惧头顶倾泻而下的井水，沿着狭窄的井梯小心翼翼地攀爬至竖井的顶端，便能看到世界上难得一见的地下瀑布奇景。而这里，几乎就是基辅地心历险的开始。

　　从“皇家井”顶部出发，进入基辅最长的排水隧道Askoldov，它盘踞在基辅—佩乔尔斯克修道院—绿色剧院地下，用5公里的隧道总长将这三个地点的山丘地下水收集起来，并把它们安全送到第聂伯河里去。一路上，你将看到这个潜藏在地下的排水系统，与想象中并不一样。经过时间的冲刷，人工的痕迹慢慢褪去。一年又一年的流水侵蚀，让这些狭窄的隧道，某种程度上成了“人造天然洞穴”。行走其中，不仅要时刻注意脚下的障碍和冰冷的流水，还有被水溶解的矿物质经年形成的大小不一的钟乳石和石笋，一不小心就会撞破脑袋。如此天然的洞穴，也吸引了习惯穴居的蝙蝠，它们冬季蛰伏在洞中冬眠，其他时候则来去自如，经常从通风井的洞口飞出来寻找食物。

　　当然，除了排水系统造就的庞大迷宫，基辅的地下系统还包括热力系统，以及前苏联修建的地下隧道。总的来说，基辅整座城市的地下系统，不出其左地继承了前苏联建造地下系统的恢弘风格。从排水隧道迷宫到防空地道，再到地下热力系统，都是靠着人力，一寸一寸地在地底打造出的壮观景致，并直到今天仍旧发挥着它们的效用，成为偌大基辅的强有力支撑。

　　历史伤痕的见证被废弃的防辐地堡

　　几乎所有东欧国家和主要城市，只要论及历史和文化，就绕不开“前苏联”三个字。上世纪20年代，乌克兰作为创始加盟共和国加入了前苏联。后苏联解体，乌克兰又继承了他们的军事基础，维持着仅次于俄国的欧洲第二大军事力量。

　　基辅既是乌克兰的首都，自然少不了前苏联军事建设留下的遗迹。其中有一种大部分建在地面下的防御军事要塞“地堡”，也被称作民防掩体，用于保护人员或珍贵物品免于轰炸或其它攻击。在一战、二战与冷战时期，广泛作为武器设施、指挥控制中心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仓库来使用，同时也可作为大型灾难，譬如龙卷风、大洪水或者核灾发生时的避难所。与地下系统不同，它们仿佛是基辅城市生命的血管，地堡则更像历史伤痕的见证。

　　高度发达的基辅地铁可以带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运量大、范围广、隧道深的地下公共交通本就是基辅的又一城市特征。乘坐地铁，在Olimpiska站附近下车，你将找到那座修建于20世纪80年代的秘密苏维埃民防地堡。当时基辅所有人都生活在核武器袭击的恐惧之中，它的存在是为了防止来自美国或者英国的核攻击。被前苏联废弃后，里面原封不动地张贴着各种宣传画和老照片，到处都是整套的防毒面具、完备的应急药品和详实的避险手册，还有饮用水净化器、通讯工具、汽油生成器、老式防辐射检测器等等。

　　同样是战争留下的痕迹，距离基辅不远的西部城市文尼察，城外的原始松林之中，格格不入地散落着一些混凝土石块。基辅的防辐地堡，给人的感觉是灾难来临前的深深恐惧，但在文尼察，你看到的只有战争遗迹的苍凉。那里是二战期间希特勒用于指挥东线战事的军事地堡指挥所，代号“狐穴”。传说希特勒当年为了隐藏狐穴的确切地点，在军事地堡建设完成后杀害了一万多名乌克兰工人，并在德军撤退后将“狐穴”完全炸毁，不留一丝痕迹。如今，只有被炸飞的混凝土块与苍莽松林相互守望，无声警醒后人珍惜和平。

　　共产主义的宇宙建筑UFO大楼和火葬场永别厅

　　共产主义建筑，顾名思义，是有着强烈共产主义风格的建筑，一丝不苟、高大宏伟、气势磅礴是它们的共同特点。上世纪50年代工程师们建造的“筒子楼”，便是典型的时代产物，方正呆板，小窗厚壁，当年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各大城市能看到筒子楼的身影。

　　万万没想到的是，到1970年代，由于社会主义阵营空前强盛，前苏联的建筑设计师开始天马行空，在东欧大地筑造了一批世界建筑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奇葩。它们统一的特点是怪异、瑰丽、霸道、未来。奇怪的线条扭曲了时间和空间，充满未来和科幻的意象，散发着俯视一切的权威。这些造型千奇百怪的建筑，有的人称它们“未来主义”，有的则说这是后现代审美的“粗野主义”，没有准确的说法。2003年，法国人Fre？de？ric Chaubin背着他的中画幅和大画幅相机，用7年的时间遍寻前苏联遗存在东欧各国的建筑，将它们一一定格入画，并在2011年集册出版。书的名字叫CCCP，翻譯为《宇宙共产主义建筑图鉴》。

　　来到基辅，游览看不见的地下城纵然奇妙，地上的宇宙共产主义建筑同样不可错过。要知道许多人前往基辅，是直直向着那座仿佛活着的火葬场永别厅和矗立在城市上方的UFO大楼朝圣的。

　　60年代的红色苏联时期，基辅当地政府为了推动火葬的发展，决定修建火葬场，结果遭到了建筑界的强烈反对。他们坚持：工业焚化是对巴比亚尔纳粹大屠杀受害者身体的侮辱。几番争论下，基辅政府决定与当地艺术家、著名建筑设计师进行深度合作，在基辅的纪念公园（大墓地）中，建造一座不同于传统火葬场的建筑，即我们现在看到的，像一团永远燃烧的白色火焰——基辅火葬场。

　　被人们称为UFO建筑的UkrISTEI和位于纪念公园中心的火葬场永别厅，都是宇宙共产主义建筑的典型代表。右页下图由Darmon Richter协助摄影师inhiu拍摄。

　　在被建筑设计师津津乐道的纪念公园内，设计有超过200平方米的浮雕和景观，为参加葬礼的人们规划送别路径，以减轻火葬场悲伤和哭泣的沉重情绪。火葬场永别厅内的焚化仪式，也坚决避免出现与传统焚化形象相关的任何标志，形状独特的焚化炉，好像只是将死者送去了另一个维度。还有火葬场的显著标志——烟囱，也被设计师巧妙地藏在火葬场户型结构的边缘，密集的小孔像是这座建筑的呼吸气孔，把传统的火葬场变成了一个疗愈创伤，抚平情绪的所在。

　　另外，传说中的UFO大楼，名UkrISTEI，建成于1971年，是宇宙共产主义建筑的代表作之一。这座建筑未被废弃或者空置，目前是乌克兰国家科学院的所在地。该建筑由三部分组成：一栋16层高的大楼、一座2层高的条状楼房、一个造在房顶的球形建筑。从空中俯瞰，那个流线完美的球形建筑，神似飞碟着陆地面的动态场景，仿佛带着穿越虫洞而来的科幻诗意，还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中回荡。

　　观赏这些共产主义的宇宙建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惊叹同时出现，它们作为前苏的历史见证者，某种意义上是时代的产物，散发着共产主义的浪漫。如若把它们与同时代西方建筑大师作品作比较，你会发现，这一批宇宙建筑的先锋性和实验性，实在一骑绝尘，至今无人望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