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的“中国综合征”与中美关系前景

　　【内容提要】当前，在多极化世界日益成型的时代，中国综合国力不断提升，对美国主导的现有世界秩序形成冲击。美国认为中国的崛起对其构成了威胁，这种战略误判导致特朗普政府对中美关系持消极态度，患上了“中国综合征”，走上了遏制“假想敌”中国的隘路。然而，过去40年形成的中美合作基于一种“共生”模式，即经济互补与激烈竞争共存。事实证明，美国政府掀起的“贸易战”不利于中美乃至世界经济的发展。中国反对此胜彼负、零和博弈的观念，不希望看到“修昔底德陷阱”，在“贸易战”中依然保持必要的冷静克制，极力避免冲突升级，不让矛盾超出理性和平对话的范畴。

　　【关键词】中美关系；中美“贸易战”；“中国综合征”

　　【DOI】10.19422/j.cnki.ddsj.2019.07.009

　　当前，在多极化世界日益成型的时代，新地缘政治力量中心的出现对原有世界秩序形成冲击。大国崛起是影响当今国际格局的重要因素。这些新兴国家在历史上经历了重重磨难与巨大考验，但仍具备发展建设能力，中国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近年来，中国积极转变发展观念，综合国力不断提升，对美国主导的现有世界秩序形成冲击。美国作为世界头号强国，认为中国的崛起对其构成了威胁，挤压了自身生存空间，削弱了美国的国际影响力。这种战略误判导致特朗普政府对中美关系持消极态度，患上了“中国综合征”。

　　中美经济互补与激烈競争“共生”

　　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其数千年历史充满了伟大成就，但也走过许多弯路。现代中国经过40年的宏伟改革，在经济、社会、文化、科技、教育等各领域取得了巨大进步，GDP总量位居世界第二，跻身世界工业与金融领先国家行列，成为世界最大出口国、债权国和原料需求国，其外汇储备量稳居世界第一。当前，中国对国际格局和世界秩序的影响正日益加深。中国已是美国国债的最大持有国，在对美私营经济投资总额中占据主导地位，是美国极其重要的贸易伙伴。相互依存的双边关系使中国成为美国乃至全球经济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过去40年形成的中美合作基于一种“共生”模式，即经济互补与激烈竞争共存。一方面，美国对华投资力度大，许多美国企业在中国境内投资办厂，组织开展大规模生产。同时，中国大量购买美国国债和大型企业股份，中国出口产品也极大满足了美国消费市场的需求。另一方面，中美两国互相挤占市场空间，因美国发起“贸易战”和采取保护主义政策而产生摩擦，彼此疏远。这种“共生”赋予中美关系既相互依赖又矛盾丛生、潜藏冲突的多面特质。

　　起初，美国曾是中国发展的助推者之一，仅将中国视为对美经济与安全影响重大的区域性对手。在特朗普当选总统4年前，这种认知在2012年的美国《国防战略报告》中即已得到体现。[1]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中国改革开放的力度不断加大，在中国人民的勤奋努力和外国投资者的积极参与下，中国不断创造新的经济奇迹，导致美国无法将迅速崛起的中国继续视为地区大国。惊觉美国的全球领先地位遭受现实威胁后，特朗普当局患上“中国综合征”，具体表现为心态失衡、焦虑感和对抗性思维陡升，并作出相应消极反应，不择手段维护自身“全球领先”地位，走上了遏制“假想敌”中国的隘路。

　　尽管特朗普为使美国“重新伟大”而不断打压迅速发展的中国，但实际上中国对美国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不像特朗普强调的那样消极。过去数十年，中国经济一直是美国经济的“有机补充”。根据中国官方数据统计，中美商品贸易额从1979年的25亿美元增长至2017年的5837亿美元，增长了约232倍。2016年，两国服务贸易额超过1000亿美元。同时，两国双边投资额迅速增长，2016年底已超过1700亿美元。近十年来，中国是美国扩展最快的商品出口市场之一。美国对中国出口商品总额以平均每年11%的速度保持稳定增长。中国是波音公司飞机和美国大豆最大的购买国，美国对华出口的上述产品量分别占各自出口总额的26%和56%。中国还是美国农产品、汽车和集成电路的第二大进口国。中国对美贸易、投资等在美国本土创造了大量就业岗位。当前，中美投资市场快速发展，中国资金遍布美国各州，为美国创造了逾10万个就业岗位。从中国进口商品服务的行为使美国得以保持200万个就业岗位，而对华出口又创造了100万个在美就业岗位。同时，美国也是中国最大的投资国之一。美国在华已落实约7万个投资项目，涉及金额高达800亿美元，对中国经济增长产生积极促进作用。[2]

　　中国兼具美国重要经贸伙伴和竞争对手的双重身份，迫使美国与日益强大的中国保持亦敌亦友的关系。近十年来，错综复杂的中美经济关系使中国成为拥有独一无二地缘政治功能的国家，在亚洲和世界上的影响不断增大。中美总体稳定的政治关系和不断扩大的经贸往来，使两国都从中受益。

　　美国发起“贸易战”

　　对中美以及世界经济增长不利

　　特朗普掀起的对华“贸易战”是美国遏华、弱华的重要表现。数十年来，中美两国在经贸领域的合作不断加深，但也积累了诸多重大分歧。特朗普对中国的部分贸易政策表示强烈不满，认为中国限制原料出口，采取行政而非市场手段支持在美市场的中国企业运营，故意压低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为中国制造商创造优势并试图阻止美国减少对华贸易逆差，对外资采取限制措施，破坏知识产权等。同时，中国也对美国有一揽子诉求，例如要求美国取缔高科技产品对华出口限制，停止联邦法院对中国外贸政策的调查，为中国对美投资创造有利条件等。

　　特朗普政府公开采取对华大规模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破坏了传统的中美对话机制，导致中美双边贸易关系乃至整个国际贸易体系的“震动”。2018年，仅美国提高对华关税的行为和中国的对应性举措就涉及两国双边贸易额的一半以上。但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专家认为，尽管中美“贸易战”规模浩大，但美国未必能通过“贸易战”有效维护本国生产商利益。在中美双边贸易长期遭遏制的情况下，第三国将活跃起来，新的贸易伙伴将占据空缺的美国国内市场，同样能对美国企业构成巨大竞争威胁。[3]而且，特朗普掀起的对华“贸易战”在阻碍中国经济增长的同时，对美国企业本身也造成了明显的消极影响，工业制造商苦心经营多年的成熟产业链被打断，农业企业则担心精心培育的出口市场彻底丧失。根据美国《外交政策》杂志援引数据，2018年，特朗普政府提高对华关税的举措给美国生产商和消费者增加了688亿美元的支出，而其实际收入却减少了78亿美元。[4]事实证明，特朗普政府掀起的“贸易战”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中美“贸易战”前景可控

　　历史上，两大竞争国为争夺原料产地和销售市场、国家安全和全球影响力的遭遇战很可能导致武力冲突和流血牺牲。当前，美国国内乃至全世界战略界担忧，引发全球经济震荡的中美大规模贸易冲突会否愈演愈烈，最终演变为核大国间公开的、无法调和的武装冲突？然而，中国现阶段的外交行为及其一贯秉持的外交立场表明，中国反对此胜彼负、零和博弈的观念，不希望看到“修昔底德陷阱”，在“贸易战”中依然保持必要的冷静克制，极力避免冲突升级，不让矛盾超出理性和平对话的范畴。中国的这一立场得到了广泛赞同。此外，中美作为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其前所未有的密切经贸联系、独一无二的利益融合捆绑也缓和了双方在军事和战略对抗领域的紧张程度，将中美“贸易战”框定在可控范围内。

　　（作者系俄罗斯科学院美国与加拿大研究所所长）

　　（责任编辑：苗田田）

　　[1] “Национальные оборонные стратегии США”， http：//kuznetsov.ucoz.org/books/nacionalnye_oboronnye_strategii_ssha.pdf.

　　[2] “The Facts and Chinas Position on China-US Trade Friction”， US-China Institute， September 2018， http：//www.chinadaily.com.cn/cndy/2018-09/26/content_36978352.htm.

　　[3] “Пошлины США и Китая приведут к увеличению доли других стран в торговле с ними”， ЮНКТАД Рынки， Агентств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й информации ПРАЙМ.

　　[4] Гоцзипин，“В мире нет ловушки фукидида”， Жэньминьжибао， 18 июня， 2019， 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