鳐鱼的乘客少了

　　每一天清晨，海底的沙砾中都会钻出很多睡在里面的住客，他们抖搂干净身上的沙子，准备开始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当然，第一件事还是互相打招呼道声早安。

　　这是底栖生物惯有的和气，睡醒互相问个好，哪怕是扇贝跟红藻也是如此。

　　“早安！”

　　“早上好！”

　　“各位邻居，早安！有需要旅游的游客，请抓紧时间上来了！”鳐鱼蝠蝠边抖搂沙子边招呼着，他的“翅膀”展开，在水中摆动着，像长在身上的大扇子。

　　一条路过的小鱼对同伴说：“瞧，他就是水中‘客机，能载很多乘客，能贴地飞行，还能表演各种花样动作呢。”

　　同伴还没答话，蝠蝠就笑着说：“小家伙，算你见识多，竟然了解我这个飞行家。”他得意地晃着身体，卷动水花，那两条小鱼随着水波晃荡，差点儿晕了，“别怕，小家伙们，我送你们一程吧。”

　　那条肚皮上有条红线的小鱼故意夸张地说：“哎呀，我们可急着赶时间呢，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起飞呀？”

　　“怎么？不相信我？”蝠蝠有些不高兴了，“我的速度你们还怀疑吗？别说等上半个小时，就是等半天，也比你们自己游过去快呀。”

　　红线小鱼不说话了，他的同伴点点头：“我看也是，我们游很久，还不如他一下子冲出去的远呢。”

　　不用问，这两条鱼成了蝠蝠今天第一批乘客。“快，我们占一个最好的位置，等会儿乘客多了就不好找了。”红线小鱼很有经验地对同伴说。

　　他们想了好久才决定坐在蝠蝠头部的地方，因为那里视野开阔，这是同伴的意见。当然，红线小鱼说的中间位置也不错，那里稳稳当当，论安全性再好不过了。不过两个地方比较起来，还是看风景更重要。红线小鱼回头看看中间的位置，很不舍地跟着同伴去了“飞机头”的位置。

　　然而，蝠蝠身上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拥挤，他甚至半天也没有招呼到其他乘客。现在，红线小鱼和同伴想去哪个位置都行，他们相视一笑，击掌喊道：“太好啦！”

　　“好什么呀？”蝠蝠不高兴地回头说。他一扭脖子，差点儿把红线小鱼给摔下来。“啊——”红线小鱼吓得急忙抓住同伴。

　　“我们要去暗流1号，出发吧！”同伴朝红线小鱼挤挤眼，得意地笑着。事实上，他们本来打算去珊瑚礁58号的，既然这是他们的包机，那不如去远一些喽。这可是他们在一瞬间偷偷做出的决定，说完他们忍不住暗笑起来。

　　蝠蝠犹豫了一下：“暗流1号？这个……我平时最远可是只到海藻森林那儿呀。”

　　红线小鱼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这样啊？那我们……”他很想说那就只到海藻森林吧。还没等他说出来，蝠蝠就好像害怕失去这两个乘客似的，连忙说：“不过嘛，为了新朋友，我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那太好啦！”同伴一边大喊一边鼓掌，还暗示红线小鱼也跟着拍手。

　　“坐好了，出发！”蝠蝠说着，像一颗子弹一样弹了出去。红线小鱼和同伴又是一声尖叫，赶紧坐稳了。

　　蝠蝠是不喜欢寂寞的，他边游边向两个小家伙炫耀“蝠蝠号”以前的威风劲儿：

　　那个时候，他的乘客多得数不清，很多都挤不上来。他说让谁下去，谁就必须下去。他看着顺眼的，才能留下来。

　　那个时候，他的路线是自己定的，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要是想去别的地方，对不起，请下去自己想办法吧。

　　那个时候，他的脾气是很火暴的，谁要是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他，哼，马上下去。只有那些一直和他说好话的才能坐到目的地。

　　那个时候……

　　“嗐！那样的好日子过去了，再也没有了，现在的他们哪，忽然都不愿意坐我的飞机了，我多快呀，你们说是不是？”蝠蝠叹着气说。

　　红线小鱼感受着身边的水流，笑着说：“确实够快，比我们可快多了。”

　　“你们！哼，你们怎么能跟我比，就你们那小小的个儿……”蝠蝠得意地说了半句，突然改变了态度，“咳……咳……我的个子大，所以比你们快，也就……快一点儿吧。”

　　同伴乐了：“你太谦虚了，你比我们快得太多了。”

　　红线小鱼却在想着另外的问题，他亲热地说：“蝠蝠，你刚才说自己的脾气不好，可我明明听到你向邻居们问早安，很客气地请他们搭乘呢。”

　　“唉！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地改脾气吗？”蝠蝠说，“如果我还跟以前一个样儿，谁还理我呢？我现在呀——”

　　正说着，旁边有条小蓝鱼边游边大口喘着气问：“这不是大个子飞机吗？请问能不能让我搭一程？”

　　蝠蝠很高兴地问：“你要去哪里？”

　　“去暗流8号，可以吗？”小蓝鱼满怀希望地问。

　　蝠蝠很快地摇头：“对不起，我们只到暗流1号。”

　　红线小鱼却说：“没关系，我们就一起去暗流8号好了，看你的样子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是，去救我的姐姐。”小蓝鱼低下头。

　　“蝠蝠，请答应他，并且不用在暗流1号停，直接去暗流8号。”红线小鱼和同伴一起恳求蝠蝠，蝠蝠答应了。

　　如果说刚才的蝠蝠像发射的子弹那么快，那么现在的蝠蝠就像发射的导弹那么快了。乘客们必须紧紧地互相抓住，因为蝠蝠是真的在飞呢。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早早到达暗流8号，救出小蓝鱼的姐姐。

　　“等一等，请问我能搭乘飞机吗？”就在擦身而过时，有条个头儿不小的花斑鱼急切地喊道。

　　可是蝠蝠不能停，他只能边飞边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珊瑚礁58号。”花斑鱼边跟着游边回答。

　　蝠蝠想都没想就摇头说：“对不起，我们有别的任务。”红线小鱼却接着问满脸失望的花斑鱼：“请问你是不太着急到珊瑚礁58号的，对吗？”

　　“对，我不急，我只是累得游不动了。”花斑鱼有些不好意思。

　　“那么请上来吧。我們先去别的地方，再送你去那儿。”红线小鱼招呼了花斑鱼，又问蝠蝠，“这样可以吗？”

　　蝠蝠很高兴又增加了乘客，大声说：“可以，可以。”他一高兴，速度更快了。

　　很快，大家赶到了暗流8号，多亏又来的花斑鱼，他们把所有的力气使出来，才把小蓝鱼的姐姐从暗流中拉上来，再晚一会儿，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现在，蝠蝠的乘客有五位了。红线小鱼很神气地给大家排好座位，前方目的地是暗流1号，大家都和红线小鱼一样想去参观一下。接下来，他们会去珊瑚礁58号。

　　因为刚才拼命赶路，蝠蝠有些累了，现在不需要赶时间，他可以悠闲一些了。红线小鱼安顿好乘客，让大家互相认识，他又回到飞机头部，和蝠蝠聊了起来。

　　“我说蝠蝠，你想不想每天都有很多乘客？”

　　“那还用问吗？当然想了。”蝠蝠嘿嘿地笑着，“都像今天多好哇，我喜欢热闹。”

　　红线小鱼也笑道：“那除了改掉你的坏脾气，以后还需要多动动脑筋。”说着，他敲了敲蝠蝠的脑袋，当然是很轻很轻地敲了。

　　“我明白了，线路不用固定，谁有需要就帮谁。”蝠蝠得意地说，“你刚才做的，我可都看着呢。”

　　红线小鱼点点头：“这就对了。还有呢，谁的事情急就先帮谁，尤其是救命的事。”

　　“那当然！”蝠蝠回答得很痛快。

　　说话间，又有乘客上来了，要去的地方蝠蝠是一口答应了的。乘客越多，想搭乘的也越多。

　　“这以后，可有你忙的了。”红线小鱼有些心疼地说。

　　“我高兴这样。”蝠蝠欢快地说着，“翅膀”扇动得更有力了。

　　龚房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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