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碑》的拍摄灵感来自于我的家乡— 豫西地区的小县城,那是上世纪80 年代建立的工业城市,现早已没落并留下了大量的废弃工厂与其他类型的工业建筑。我本人对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具有艺术价值的旧事物较为痴迷,也可以说我是有怀旧、念旧情感的人;再者作为一个致力于纪实类摄影的摄影爱好者与学生,种种契机驱使我创作了这部作品集,并在家乡部分拍摄完成后,辗转于河南、北京、山东、河北、天津等地,记录了具有北方工业体系特色的废弃剧院、兵工厂、酿酒厂、粮仓、水泥厂、炼钢厂等地,拍摄底片有1000余张。
在拍摄的过程中我意识到,虽然旧式的工业已被现代工业所取代,但作为曾经那个时代的见证,这些工业“遗作”是不应该被忘记的: 一方面它作为人类文明进程的一部分,可令我们反思工业与自然环境的关系; 另一方面,这些建筑作为工业文明的产物,留下了工业特有的设计美感与对称性,值得我们去记录与研究。尤其,当它们经历常年累月的“人为使用痕迹”与荒废数十年后留下的“自然侵蚀痕迹”两者结合后所呈现的样貌。在我眼里,它们不是破败不堪的废墟,相反,我把它们看作是具有超现实主义意味的能使时间相对静止的容器,是散发着人性与自然结合的神圣光辉殿堂。
此系列作品拍摄始于2012 年,于2018 年结束拍摄,使用的是6×7 中画幅胶片相机与4×5 大画幅相机,使用的胶片为柯达 Ektar100 与少量反转片。这组作品在创作初期时,关于废墟摄影的题材在国内并不多见,然而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进行、年轻人热衷于废墟探险和摄影更加大众化的情况下,废墟摄影在近几年颇为流行,国内国外比比皆是。我研究了近期国内外的废墟摄影作品,很多摄影师热衷于使用数码相机与超广角镜头进行创作,他们的作品相比我的《默碑》系列更具有冲击力、视角更奇特、更能使观者具有临场感,作品风格也更为灵活多变。反观我自己的作品,在一开始时便受到了“类型学”与大、中画幅摄影器材的影响:构图端正、尽量保持客观与冷静,随着创作的深入,即使中途想改变拍摄风格也会变得困难。在这种状态下,我在创作过程中开始倾向于去做更大量的拍摄来从中挑选出更好的照片,久而久之便愈发被“类型学”的创作模式所禁锢,例如,拍摄了某钢铁厂车间的照片后,我便想去寻找更多不同地点的同类型的建筑进行拍摄,然后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哪怕在寻找目的地的过程中耗费再多的时间与精力也不愿放弃,最终变成了“废墟打卡之旅”。但当我现在再审视之前拍的一些作品后,不免感到审美疲劳,由此我对时下流行的“类型学”创作模式多少有些不安:它虽然是一个很有效的创作切入点与记录方式,但也很可能是束缚摄影师的一大障碍。
当下,以“类型学”为基础的摄影风格在近几年的年轻摄影师作品中愈发流行,尤其是以纪实摄影题材为主的,例如家乡、家庭、静物、人物脸谱等为主题的作品。摄影艺术时至今日若想推陈出新确立一种新的摄影风格实为难事,继续使用此创作方式本也无可厚非,但当我们真正在使用“类型学”进行拍摄时,我认为在创作前期一定要进行细致的规划:把非必要的拍摄内容舍去后,再把精力集中在最有价值的拍摄内容上,定期总结比较以免创作内容过剩;在保证风格统一的前提下把单一的拍摄角度改为多个更新颖的拍摄角度去创作。在这部作品创作的后期,我也试图做更多这样的调整,我想这或许是一条突破的路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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