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 一个女性艺术家的自我抵达

  去年七月,陈可把工作室搬到了北京六环外的郊区,周围都是果.园推开窗就能看到一片金黄的麦田。上个工作室在五环边上,2005年,她刚到北京时,那里还是片蛮荒之地,每次汽车经过都会扬起漫天黄沙。等搬走时,那里已然一派现代城市景观, 道路规整,楼宇林立。陈可说,艺术家就像一个城市的拓荒者他们会先去到人少的偏僻地带, - -旦那儿热闹起来,又会往更偏更远的地方去。

  新工作室比原先大上不少。挑高七米多开有一扇天窗,天气晴好的时候,阳光会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陈可最近喜欢在靠北的一面墙边工作,那里.上午的光线最为充足。每天清晨,把小孩送到学校后,她就驱车来到这里,最新个展“包豪斯女孩/房间"的四十余幅作品便是在这个新工作室内完成的。乍看上去,这是两组截然不同的作品:"包豪斯女孩”是布面油画,"房间”是异形铝板绘画,前者具象,后者抽象。怎么把两种不同形态和材质的作品融为一_体, 而不是看上去像两个艺术家的作品拼凑,陈可有过忧虑。

  她也是在全部作品完成之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系列之间存在某种隐秘的连接。"比如铝板上的好多颜色在油画中都能找到,包括有张布面油画画了房间一角,后来发现三角形铝板画的那三根线,其实也是形成了一个墙角一样的空间,那完全是- -个潜意识的行为。那段时间, 她通常是几张画同时进行,可能同一天里,铝板画和布面画都会画上数笔,过程中互相启发,铝板画影响她去画了些布面的画,布面.上那些未能充分表达的,又在抽象的铝板画,上得以延伸。

  “包豪斯女孩/房间"是陈可的第11个个展,她把它看作是近十年自己在探索抽象绘画上的一一个阶段性呈现,期待跟之前的展览有所区别。展览计划在去年夏天敲定,十月完成第一-件作品,到今年六月开幕,陈可经历了从无到有的整个过程。她感慨道,办展览就跟拍电影-样,从前期准备、中间执行,到最后完整呈现,过程多有变动,但这种如同造物主般一点一滴的建构之感,她也乐在其中。个展好评不断,突破、惊喜、高峰,外界看来,其艺术生涯又上了一个台阶。但在内部视角,她显然更欣喜于现在进入了-一个创作相对自信的阶段。艺术家的创作内部有太多挣扎,下去的每一个笔触都经过了 或直觉或理性的判断,陈可享受"自己和作品合二为一”灵光乍现的时刻,但当一切不太明朗时,她倾向于先大量地去做和等待,直至灵感再次光临。

  阅读是等待的方式之一。" 不只文字的阅读,还包括视觉的阅读,大量看相关的图像,在脑子里积累,再跟自己的个人经验结合。”从2012年的“弗里达"系列、2016年的“梦露”,到今年的“包豪斯女孩”,创作源头都可以追溯到无意中的某次阅读经历。以转型之作”弗里达"为例,当初她便是在旧书摊上看到了一本关于弗里达的摄影集,里面记录了这位西班牙女艺术家-路以来的成长轨迹。在她身上,陈可仿佛也看见了某个自己,随后开始了一系列以她为对象的绘画。

  以此为界,陈可把自己至今为止的创作生涯分为两个阶段:第-阶段,只关注自我的那个小世界,曾一度卡在某个地方,无法继续前行;2012年成为母亲后,她把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开始以历史图片中的真实人物为创作对象,从弗里达、梦露到今年的包豪斯女孩,她通过描绘这些女性,走近她们,也抵达自身。十年过去,陈可仍十分喜欢"弗里达"那批当时被认为超前的作品,”它们穿越了时间。”陈可说,对艺术家而言,做作品就是最好的对抗时间流逝的方式。她有时回头看之前的作品,每一件都像一面镜子, 留下了当时自己的样子。“作品是不会撒谎的,那是一种真实的记录,甚至能留下某种潜意识里的东西。

  过去一-年,是陈可"充实、忙碌又满足"的一年。开了个展,艺术生涯再攀高峰,明年新的展览也在陆续筹备,少有的一个遗憾是去巴黎的艺术家驻留项目因为疫情搁置。此刻她对于来年的希冀朴素又伟大:世界重新打开,人们又流动起来,彼此能互相交流沟通。她从来关注抽象的艺术,也关注具体的现实,两者并不矛盾,背后是-位女性对自我的凝视,以及对当下与他人的深深关切。一位当代女性艺术家的气概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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