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春节有“礼”

　　刚刚进入腊月，衢州市柯城区九华乡妙源村的吴海根和村民们早已经忙碌起来，他们在为一个月后的一场盛大活动做着精心准备。

　　妙源村距离衢州市区约18公里，村中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一条名叫“庙源”的小溪沿着山脚流淌而下，将村落打造出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意景致。这里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九华立春祭”的举办地。每年立春日，当地百姓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迎春接福，这场文化盛宴也吸引着各地的民俗学者甚至国际友人的关注。

　　“我们这边有句俗语：年大不如春大。今年立春又赶在春节假期，我们要早做准备。”对于即将到来的“九华立春祭”，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吴海根充满期待。

　　“年大不如春大”

　　妙源村内，梧桐祖殿静静矗立，等待着一个月后的盛大活动。如今，梧桐祖殿已经成为妙源村的地标建筑，它不仅历史悠久，更是我国唯一保存完整的供奉春神句芒的殿宇。这座大殿对当地人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每到立春日，大殿内就会响起村民们熟悉的《祭春喝彩谣》。

　　“九华立春祭，八龙报喜喧。”“好啊！”

　　“一夜连双岁，击更分二年。”“好啊！”

　　“柯城春来早，梧桐惠凤冠。”“好啊！”

　　“衢州创文明，处处报平安。”“好啊！”

　　气势恢宏的《祭春喝彩谣》，在梧桐祖殿内激荡，仿佛一下子叫醒了整个春天。

　　一年之计在于春。立春居二十四节气之首，是重要的岁时节日，我国早在3000多年前就有迎“春”仪式。而九华立春祭则是目前保存较为完整的立春祭春仪式。

　　这里流传着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相传中周时代，人面鸟身的东方之神——春神句芒路过衢州柯城，恋上了美丽的妙源山水，便在梧桐峰上安了家。他右手握着圆规，丈量土地，左手托着种子，播撒春天。当地百姓为了感谢句芒带来春天，便在梧桐峰上建庙供奉。有一年山洪暴发，山上的小庙连同句芒的神像一起被冲到山底，神像在溪中打转，不肯离去。善良的山民又在河道旁建起了梧桐祖殿继续供奉，每到立春时节，村民都会在这儿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

　　2011年5月，九华立春祭被国务院批准进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6年11月30日，由我国申报的“二十四节气——中国人通过观察太阳周年运动而形成的时间知识体系及其实践”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作为该项目的社区代表之一的九华立春祭成为衢州市首个具有世界级的人类非遗。

　　从2010年回到家乡妙源村至今，53岁的吴海根筹划过很多年的九华立春祭，并一点点见证着这一民俗活动的复苏。

　　九华立春祭一般包括悬挂二十四节气灯笼、接春、祭春、鞭春牛、抬春神巡村赐福、尝春、踏春、探春、享春福、演戏酬神等仪式。而祭春则是整个立春祭最重要的部分。吉时来临，村民们在锣鼓声中排成长队，拿着祭品提着花篮走进殿内向春神献礼。供奉的祭品十分有寓意，猪头意为“一元复始”，牛头意为“两极乾坤”，羊头意为“三羊开泰”，年糕、青馃意为“四季如春”。在完成献礼后，主祭祀开始献词：四时复始，万象更新。金龙下界，壬辰两春。木神送绿，大地回春。调风度雨，惠泽民生……古老而又朴实的祭词，年年唱响，体现了世世代代当地人对春神句芒的敬意，也表达了他们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健康长寿的愿望。

　　祭祀之后，全村村民还要一起共享九华春糕。“在我们柯城区九华乡，吃春糕的历史由来已久。每逢立春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吃春糕‘尝春’。”九华春糕的传承人龚元龙介绍，九华春糕作为九华立春祭的重要角色之一，历史悠久，九华人用当地优良的水质和独特的制作工艺赋予了春糕柔滑、糯而不黏、富有弹性的口感；一桌春糕宴，更是九华千年文化传承的积淀。“如今我们的村民用紫薯、菠菜、珍珠香米、糯米等加上天然的山泉水制成了五颜六色的年糕，这样的春糕软糯可口，远销全国各地。”

　　曾经的村年糕厂改造成了九华春糕风物馆，在保存原有乡村生活记忆的同时，营造新的食、居、游为一体的文化体验空间。游客可以在这里体验纯手工打年糕，享受田园生活，体验农耕活动。

　　一次民俗文化活动，能给一个乡村带来什么？吴海根介绍，妙源村为“打造住宿、餐饮、水游乐及二十四节气文化”的体验场所，不但成立了游客中心，为游客提供咨询、区域产品地图等服务，还为游客提供了入住、行李寄存等服务。近几年，他们还开辟了以九华立春祭为主题的研学线路，打造了不少文创产品，每年由此产生的经济收入超过20万元，真正实现了文旅融合发展。

　　“因为疫情影响，去年我们创新推出了云祭春，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今年也做好了云祭春的准备。”吴海根说。

　　“过年过年，忙点吃吃”

　　“人民网官方微博推送了衢州姑娘周迅讲述的关于家乡的年俗味儿的消息：我的家乡是衢州，衢州人在过年的时候都会酿米酒、蒸发糕、压冻糖，也会包粽子，一口粽子一碗米酒，我家的年味儿就浓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从小时候开始就穿新衣服，点灯笼，收压岁钱，放小炮仗……”

　　“衢籍青年作家周华诚说，衢州人过年是有仪式感的，有套路，要不然总感觉缺少年味。腊月里，随着杀年猪的欢乐和闹腾，乡村的年味浓起来了。做冻米糖的夜晚，连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衢州人过年，必不可少的美食是龙游发糕。咬一口以地域命名的糕饼，仿佛把春天含在嘴里。它已经1400多岁了！龙游方言中‘发糕’和‘福高’谐音，发糕就有了‘年年发，步步高’的吉利意思，成为衢州百姓必不可少的一道春节美食。”

　　“衢州每个重大节日都有饮酒活动，形成‘有礼之会，无酒不行’的饮酒习俗。端午饮菖蒲酒，重阳饮菊花酒，除夕饮年酒。”

　　在衢州资深媒体人许彤所著的《衢州有意思》一书中，用了多处笔墨生动介绍了衢州人过年的仪式感。在她看来，这也是“南孔圣地·衢州有礼”的另一种体现。如今的“南孔圣地·衢州有礼”已经不再是旅游文化单一领域的品牌，“有礼”的内涵也更加宽泛，它是一个集“自然有礼、社会有礼、历史有礼、未来有礼”四大内涵于一身的系统工程。具体而言，就是打造衢州的文化之礼、形象之礼、产业之礼，通过打造城市品牌为城市赋能，全力打造“一座最有礼的城市”。

　　当地民俗专家介绍，衢州“五里不同俗”，各地都有自己特色的年俗。旧时江山市四都镇洞村人，腊月二十七就过大年；开化密赛、上溪等地，大年三十均在清晨过；开化县张湾乡塘林村腊月二十七和正月初二两次过大年。旧时开化农村过年，火缸里要烧大柴头，烟火不绝，象征着人丁兴旺。江山峡口镇除夕年夜饭吃得特别早，吃后就将橱、碗、碟等搬到大溪边用清水冲洗干净。而四都人过年，大年初一早晨必由丈夫起来烧火煮饭。

　　以美食著称的衢州过春节可谓花样百出。在《中国谚语集成》一书中，收录的衢州过年谚语为“过年过年，忙点吃吃”。除了杀年猪、宰鸡宰鸭、灌腊肠、晒酱鸭、打年糕、包粽子，衢州特色的冻米糖、发糕、山粉饺、汽糕等，当然都少不了。衢州的“三头一掌”指的是兔头、鸭头、鱼头、鸭掌，是衢州各地可见的日常小吃，更是春节必备，既可作为宴客特色菜，又是非常好的休闲零食。

　　龙游发糕虽然现在市面上很常见，但在以前，是衢州人过年过节时才会准备的。正宗的龙游发糕甜而不腻、糯而不黏，洁白如玉，孔细似针。汽糕与发糕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汽糕会有甜咸之分，一般咸的更受欢迎，蒸之前撒上家人爱吃的菜馅儿，撒几根红绿丝，蒸熟后就像是中国风味的比萨，是过年必备的早餐之一。

　　到衢州去享受一下春节的美味，你是不是也有了这样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