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来,陈泰铭始终把家安在阳明山上。要说他如何保持人生轨迹,正如他多年来坚持登阳明山,一遍遍入山,一次次深入,每一回所见风景都不尽相同。他身上有一种孜孜不倦的好奇心,从不停下在艺术世界里沉浸向前的步伐。他体会梵高的孤僻与不如意,也明白毕加索为何因投入作画而留出尖长的指甲。对于从事高科技领域的陈泰铭来说,技术及市场发展日新月异,为了维持竞争力及领导者的地位,他和团队必须不断创新,长期处于高压工作状态。他平时靠艺术、音乐、烹饪及运动来平衡生活。他会深究、研习,痴迷于其中,不亚于专业学者,这与他的事业版图构成他的一体两面,生活仿佛登山通过重重考验,登上山头后所见的那幅光景,让人心旷神怡。
从20多年前第一次在阳明山里安家至今,推窗即可见的自然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原来的家由法国室内设计工作室Studio Liaigre操刀,如今,房子仍然完好,正合了他口中“Studio Liaigre的作品总是极简,耐得住时间考验而能常存的”。在工作室为他打造了数个项目后,如今陈泰铭在阳明山中的新住所也出自Studio Liaigre之手。
他的新居位于住宅建筑内,原本呈八角形,他将同一层的两套房子打通,继而形成了现在一家五口的住所。他深知这个环形的原始户型于设计师而言是一个挑战,但完全没有梁柱的结构也会给予设计师充分发挥的空间,“对有的设计师来说,这个结构就是有趣的”,他话锋一转,可见他对设计的熟悉。在与设计师沟通后,空间最终以木结构制作的曲型回廊作为支撑,它成为连接整个家的核心。回廊不仅将电梯、救生梯围合其中,更将家的公共区域和私密空间清晰隔开:客厅、餐厅、厨房被统一归于一边,主次卧、书房、浴室等相对个人化的空间并置在另一边。陈泰铭尤为看重空间的贯通与穿透。回廊两侧是一扇扇开放的拱门,走入其中,其他房间墙上的画便会不经意地闪入眼帘。窗户上宽幅的木片百叶更让光与山景朦胧闪现在人们的眼前。
在这个家中,所到之处的空间都有呼吸通透感,一如陈泰铭本人在生活中的松弛状态。但松弛并不意味着随性,他收藏艺术时也往往经过反复斟酌。从年轻时的奋斗拼搏到如今的放松状态也衬映在他对艺术的喜好中。近年,他开始在家中挂出毕加索的作品。“以前我很喜欢里希特,他的抽象画作结构完整、克制,也很适合放在空间里。但现在我感到了里希特画中的严肃与冷峻。”因此他反而又把毕加索的作品拿出来了,“我觉得毕加索所有伟大的作品是在他很开心的状态下创作的,并非只有痛苦和困顿才能催生杰作。”常玉描绘女性的作品被他挂在浴室里,他形容那是“轻松恣意,有天然的自由在里面”。艺术家创作时的游离情感和状态与他心境的转移交相辉映。每隔2~4年,他还会调整和更换家中的艺术品。不同于多数藏家,陈泰铭对艺术收藏的要求是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而非如珍宝被束之高阁,放在库房。家和生活是他收藏的终点。他曾收齐中国古代不同窑厂出品的、极具工艺特点的瓷器,但把它们放在桌上令来家里做客的朋友都战战兢兢。他还曾纳入北宋黄庭坚的书法,可是长达十余米的卷轴平时只能存入保险箱,每回朋友来,他再拿出鉴赏。尽管这些收藏都相当稀有,但他“平常好像和它们无法互动”,与艺术的相处过于迂回,令他最终都选择了割爱。收藏是否会在自己的生活空间中有合理的归宿,是一个细小却重要的难题,他始终坚持“艺术是要与生活在一起的”。
如今网络上依然盛传这样的故事,说20多岁的青年陈泰铭用写程序与做DJ的业余收入买下了艺术家张义的一件雕塑。那时候艺术就像他定期给自己的奖赏,是实现某个目标的释放和回馈,后来他却不小心入了迷,开始潜心研究。对美食美酒,他也充满好奇,探索不已。但凡去过他家做客的朋友,都会对他本人的厨艺印象深刻,也会惊叹于他独特的餐酒搭配。他做菜时并不按地方菜系区分,而是追随当季的食材,尝试不同的做法。时间久了,菜市场和海鲜市场的老板进到好货都会通知他。“就拿黄鱼来说,我们习惯做干炸,外脆里嫩。但我最近在研究仿效上海做法,做黄鱼烩面。”如果让他聊酒,那更是几小时都停不下来。“我不迷信市面上对酒的评鉴,让酒与食物彼此提升的重点其实在于经验。这本来就是很主观的。我建议去培养和创造自己喜欢的口味。”
陈泰铭这番对生活的好奇与热情是自幼相随的。“小时候,尽管家里的物质条件不好,但是我们很快乐。父母和祖父母都给予了我们充分的爱和温柔。”陈泰铭笑着说道。他从父辈那里延续了乐观和敏锐,可能也因此培养出自己对艺术的热爱。但一切注解都在他的生活中。毕竟,爱爬山的人不知疲惫,因他的眼中有新奇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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