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数字政府建设的深意

　　提 要: 建设数字政府，需要加速构建法治、服务、学习、廉洁、高效五型政府，推进政府职能转型、国家治理体系建设和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提升“为人民服务” 能力；要加快数字经济、数字社会和数字政府互动创新发展，推进数字中国战略、网络强国战略与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融合贯通实施，塑造新时代竞争新优势。

　　建设数字政府是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推动政府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从政府管理走向政府治理、全面提升行政效率的关键手段。2022 年4 月19 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二十五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加强数字政府建设的指导意见》（简称“指导意见”）；6 月23 日，国务院发布全文，正式吹响了我国全面建设数字政府的号角。习近平总书记在此次会议上强调，要全面贯彻网络强国战略，把数字技术广泛应用于政府管理服务，推动政府数字化、智能化运行，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有力支撑。

　　在全球疫情持续蔓延、俄乌冲突前景不明、国际政治与贸易关系微妙变化的当前，我国正式提出数字政府建设指导意见，这看似是一种巧合，其实也是偶然之中的必然之举。实际上，党中央、国务院高度关注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带来的发展机遇和挑战，并一直强调在“危”“机”互动之中的“危中有机”，号召我们在困难和压力面前要保持冷静、敏锐，捕捉时机，努力创新突破，以实现跨越式发展。习近平同志自在地方工作时便提出建设“数字福建”“数字浙江”，党的十八大以来更是多次强调要发展数字经济，并于2017 年明确提出构建以数据为关键要素的数字经济、推动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融合发展的“数字中国”战略。时至今日，面对复杂严峻的国内外形势和诸多风险挑战，充分运用数字技术提高政府运行效率，以高效政府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增长，就显得更加意味深长。这不仅是深化改革、转变政府职能，加速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内在要求，更是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捕捉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发展机遇，实现社会生态平衡、人民生命健康与高质量发展协同发展，构建新格局、塑造新优势的必然选择。

　　第一层深意：加速构建法治、服务、学习、廉洁、高效五型政府，推进政府职能转型、国家治理体系建设和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提升“为人民服务”能力

　　加强数字政府建设是将治理数字化、将数字理念化、将理念业务化、将业务智能化的一个渐进性改革过程，对加快转变政府职能，加速建设法治政府、服务型政府、学习型政府、廉洁政府和高效政府意义重大。

　　（一）信息公开化，以透明行政加速法治政府建设。数字政府建设是政府理念、机构、职能、程序数字再造的法治化过程。它的首要任务是将政府部门的行政业务数字化、网络化和公开化，实现政府职能及其程序信息的合法合规、公开透明和可获取。与以往政府门户网站不同，数字政府的信息公开不是单向传递，而是一个双向互动的过程。通过有效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物联网及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将政府职能、法律法规和监督检察等所有行政业务所涉及的信息映射到一个与现实政府办公相替代的数字虚拟孪生空间上，谁该干什么、怎么干和进展到哪里，都将一览无余，以数据传递、交互与再生成方式完成业务办理及反馈。然后是对数据的合法、规范运用与开发，使之造福于民。数字技术也是一把双刃剑。法治理念要求数据运用及开发须有合法授权，将数据置于阳光下，在法律监督下“光明”使用，让“基于法律的治理”在数字化中实现物理真实操作，实现“全面建设数字法治政府”。

　　（二）职能清晰化，以便捷行政加速服务型政府建设。借助信息公开，数字政府建设将构筑一张完整的“政府功能网”。各个部门的职能在其中随时可以清晰比对，多部门之间的行政业务交叉重复与相互制约，都将清晰可见。这将从如下方面加速服务型政府建设：一是促进政府内部分工结构更加合理、权责关系更加清晰，利于减少“政出多门”等现象；二是便利民众“办事”，网上一查就知道什么事情到哪里办，为普通民众及各类企业、单位等办理行政业务带来便利，减少时间成本，改善政府服务体验感；三是便于为最广大的劳动群众提供公平、公开、公正的普惠性保障服务，促进政府加强对基层的保障能力；四是显示并促进改善政府部门的服务“态度”。例如对于同样或类似的部门行政业务，可以清晰地比对出哪个政府网站的设计更加亲民，让群众更便捷地上网查找和更简单地操作，乃至实现从“少跑腿”“最多跑一次”到“不跑腿”。可见，从服务内容、服务形式到服务效果、服务态度，数字政府建设将形成一种“便捷行政模式”，全面加速向服务型政府的职能转变。

　　（三）政务系统化，以融通创新加速学习型政府建设。加强数字政府建设，以数字化方式改造政府工作流程，将加速公务员队伍的团队学习、信息交流和知识共享，强化政府系统内部树立统一的政治理念、奋斗目标与价值导向，构建起一个便利沟通、相互学习、强化素质的进取过程，塑造一个创新性学习环境。它可以让现有科层制结构通过数字化而呈现组织扁平化趋势，让创新机制逐步嵌入公务员的日常工作之中，让个人学习与组织学习紧密互动，从而加速学习型政府的建设进程。尤其是数字化在工程规划、经济调节、市场监管、社会管理、公共服务、生态环境保护等方面的广泛应用，将促进各部门及上下级政务应用系统的集约建设、互联互通和协同联动，加强政务数据及其与社会数据之间的广泛关联、互动反馈及融通创新，形成一个系统化的数字政府服务平台，实现需求随时发现上报、措施及时下达的柔性管理机能。这在微观上为公务员能力的提升创造了一个边干边学的创新平台，在中观上促使政府组织更加柔性化，在宏观上提升政府的系统学习与创新能力，保证政府有更强的能力应对内外部变化的挑战。

　　（四）督查实时化，以有痕行政加速廉洁政府建设。数字政府建设将极大可能地推动政府事务的公开、透明和有迹可查，这是建设廉洁政府的必备条件。业务数字化、操作留痕化和数据共享的实时性，尤其是推进工程规划、纾困救济、社会保障、市场监管、法律救助等公共服务领域数据规范、有序地向社会开放共享，让权力运行全程数字化、公开化和透明化，让每一件业务的办理过程都有数字痕迹，使行政过程置于阳光下，将让所有的政府工作得到充分的监督审查，可在极大程度上打破信息不对称造成的社会机会不公平，有效克制行政决策中“家长制”“一言堂”的官僚风气，大量避免“内部操作”“内幕交易”等腐败问题的产生，保障社会公众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形成一个有效监督权力的“数据制度笼子”。同时，行政业务的数据留痕还将充分记录每一位一心为民的好干部的行为轨迹，让那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领导干部可以正常地脱颖而出，形成一个健康的数字化晋升渠道。

　　（五）工作智能化，加速高效型政府建设进程。通过引入并充分利用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新技术，数字政府建设将从多个方面系统提高政府工作效率。首先，决策更高效。数字政府可以有效实现社会经济发展的全国“一盘棋”布局、“一张网” 建设，加强“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任接着一任干” 战略实施，有效统筹中央与地方、整体与局部之间的发展关系，有效理顺局部、领域内部之间的利益关系，进一步彰显社会主义制度协同发展优势。其次，执行更高效。数字化处理模式可以极大地提升业务办理效率，少跑一次腿可节省时间与成本，网络办公可打破时空限制，业务流程公开透明可让人们更加灵活机动地安排时间，等等。再次，评估反馈与优化更高效。数字政府提供网络办公，充分打破了时间空间的局限，可以更短、更快、更大范围地进行信息收集与分析处理，反馈问题，优化举措，提升效率。最后，创新更高效。数字政府将政务数据作为一种资源，在统一的政务数据共享语境下，通过数据的分享、关联、计算及衍生，让数据“聚起来”“活起来”“用起来”，并在高效运用中创造出新的应用价值。

　　第二层深意：加快数字经济、数字社会和数字政府互动创新发展，推进数字中国战略、网络强国战略与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融合贯通实施，塑造新时代竞争新优势

　　促进政府职能转变不是建设数字政府的终点，发挥数字政府的优势，让数字政府与数字经济、数字社会形成创新互动，实现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塑造新的发展格局，创造新的竞争优势，是加强数字政府建设的第二层深意。

　　（一）加强数字政府建设将加速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进程，为新技术竞争构筑坚实的赋能基础。数字政府建设是信息化、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绿色化科技催生的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简称新基建）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提升数字赋能能力。加速数字政府建设，将直接关联并推动新基建的三个主要方面建设进展：一是基于新一代信息技术创新发展的信息基础设施，如疫情防护中涉及的从5G、物联网的通信网络运用到数据中心、云计算、人工智能的算力算法基础设施；二是深度运用大数据、互联网等技术的综合基础设施，如智慧交通基础设施、智慧能源基础设施和智慧医疗基础设施等；三是支撑科学研究、技术开发、疫苗研制等具有公益性的科研基础设施，如重大科技基础设施、科教基础设施及医疗卫生基础设施等。

　　数字政府建设还是加速新基建的主要驱动力。加强数字政府建设，加强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开放共享政务数据资源，综合开发利用交通、医疗、卫生、教育、旅游、文化、气象等重点领域数据，发展智慧城市和数字乡村，将为新基建提供强大的公共服务需求牵引。尤其是面对医疗健康、科研教育、老龄化乃至大规模人口流动等现实挑战，新现象新问题新趋势比比皆是，无不需要以新型基础设施为支撑，充分利用网络互联的移动化、便捷化和泛在化，以及信息处理的高速化、智能化和可视化，创造一个个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乃至新产业，以满足社会需求。再与市场需求紧密互动，将极大地激发数字创新动力，加速释放数字经济赋能实体经济创新发展潜力，形成发展新优势。

　　（二）加强数字政府建设将进一步释放数字要素的革命性力量，借助数字化催生更多的颠覆性创新。加强数字政府建设将全面、彻底改变全体人民对数据的认知与运用。进入21 世纪20 年代，数据已成为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中最具活力也最具革命性的生产要素，不仅具有非竞争性特点，还呈现出极强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特性。 2020 年3 月30 日我国发布《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在全球率先正式确认数据是一种生产要素，并提出加快培育数据要素市场的一系列重要举措。其中在提升社会数据资源价值上，明确提出要“培育数字经济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支持构建农业、工业、交通、教育、安防、城市管理、公共资源交易等领域规范化数据开发利用的场景”。加强数字政府建设，由政府率先推动、充分挖掘政务数据的要素价值，不仅可以调动诸多不同职能的行政主体进行数据共享、互动与开发利用，亦必将带动更多的企业、协会、商会等社会主体参与其中，促使以政务数据为中心的全社会数据的畅通循环，形成一个数字技术革命的创新浪潮，并在促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通创新中可能产生一个又一个颠覆性创新，为经济发展拓展新空间、提供新动力、增加新动能。

　　（三）现阶段加强数字政府建设，将有力地提升政府部门的公共服务能力，尤其是在社会保障、纾困救助、创新服务等方面。疫情防控实践已然充分显示了数字技术在精准服务上的巨大潜力。应该借此东风乘势而上，进一步加快数字经济、数字社会和数字政府建设，推动各领域数字化优化升级，积极参与数字货币、数字税等国际规则制定，在数字创新竞争中抢占制高点、赢取新优势。

　　总之，加强数字政府建设，机遇与挑战并存，要始终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要始终坚持把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要始终坚持以安全为本、技术为基、服务为业，全面改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五型”政府职能，塑造未来发展新格局，赢得创新竞争新优势。

　　（作者为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创新政策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