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即过程

  • 来源:安邸AD
  • 关键字:建筑,过程,回归
  • 发布时间:2023-06-21 13:05

  2023年元旦,由奇普菲尔德建筑事务所设计的徐家汇书院对公众开放。从北侧的徐家汇藏书楼开始,到中央的徐家汇圣依纳爵堂,最后是书院——落在教堂前广场南侧,事务所的作品补全了整个区域的图景,也将徐家汇中西通融的历史通过建筑的方式带到公众眼前。建筑一开放,就成了上海最热的文化地标。轻盈的薄片结构贯穿了书院的立面,实墙、凉廊、骑楼退隐在薄片之后,既形成统一的立面韵律,也为人们欣赏教堂提供了绝佳视角。新建筑嵌入历史建筑,也在特定的场所里找到归属。这种对待历史的姿态同样受到了普利兹克建筑奖组委会的肯定,“戴卫·奇普菲尔德爵士保持着传统与创新之间的连接,为历史和人文服务”。这种主动的融入既是一种发现,也是一种限制,它决定了建筑低调、平实的印象。“这些建筑如此简洁,自身的空白和细节的缺失使得它们从周边跳脱出来,于是给人留下了这样一种印象:戴卫·奇普菲尔德在创造一种新的‘纪念性’,优雅但退守。”建筑评论家艾伦∙贝茨基在一篇评论中写道。在过去的几年,普利兹克建筑奖曾经被授予在布基纳法索实践的迪埃贝多·弗朗西斯·凯雷、在智利主导社会建造实验的亚力杭扎罗·阿拉维那、在欧洲实现了大量社会住宅的拉卡通和瓦萨尔。相比之下,戴卫·奇普菲尔德身上建筑师的职业特征显得更加强烈,这是否也可以被视为普利兹克建筑奖向建筑学本体的一次回归?

  如果继续追溯事务所的作品,其早年作品中抽象、简洁的体量会给人带来不同的印象,这包括了1997年在泰晤士河畔完成的河流与划船博物馆,2003年完成的艺术家安东尼·葛姆雷工作室,以及他的建筑师生涯的起点—— 20世纪90年代在日本完成的两座小型博物馆以及一座办公建筑。戴卫·奇普菲尔德回忆起自己曾经求学的两所学校——伦敦金斯顿艺术学院和建筑联盟,“当我在一个保守的学院中时,希望变得激进;当我在一个激进的学院中时,又变得保守”。在一次采访中,戴卫∙奇普菲尔德仔细回忆起学生时代听过的一场关于拉布鲁斯特图书馆的讲座,其中也谈到了巴黎美术学院流派被作为对抗现代主义的反面被重新引介。从这次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到,现代主义语言的影响与对历史的读取逐渐被内化成戴卫·奇普菲尔德的职业路径,并且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通过一个又一个项目逐渐显现出来,在当下获得全新的意义。“有一些建筑师更喜欢打破常规,另一些强调约束,直到约束本身成为意义。我属于后者。”戴卫·奇普菲尔德曾在近20年前的采访中这样说,“它明确了你了解的事实,你希望创造的东西,并且最终获得一种平衡。”

  徐家汇是中西融通的象征,是近现代上海乃至中国科学、文化的源点。书院的项目非常有意义,同时必须兼顾传统与创新。你能谈谈这个项目吗?

  David Chipperfield(以下简称Sir David):我们关心的始终是场所的文脉和独特性,无论在历史维度还是在社会维度皆是如此。我们也一直从中寻找能激发思考的线索,在英国以外的地方展开项目时,这一点尤其重要。书院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伟大的地方。要把这样的文化背景转化成建筑并不简单,但是这样的背景的确升华了我们对这座建筑的理解和愿景。对教堂的关照无疑是此项目讨论的基础,书院和广场会烘托教堂的呈现,同时对徐家汇显示出足够的尊重。我很高兴书院现在的功能更接近图书馆,这意味着更多的公共性。

  以书院为例,当实践遍及全球时,如何保证你和团队对每一个项目的历史、文化和特点都做到充分的挖掘?又是通过怎样的工作方式达成的?

  Sir David :我们在工作中发展出一种态度,或者说设计哲学。我对建筑最终的呈现抱着一种开放的态度。因为建筑的结果本当源于它的过程,这个过程必须足够明智。首先是理解场所,理解历史,理解委托方的意图,理解社会影响力,最后进场的才是建筑师。很多人以为我们有自己的建筑“颜料盒”,通过摆弄各种组合得到结果,但奇普菲尔德建筑事务所不是这样工作的。我一直努力与各地办公室的成员们对话,讨论项目的理念是什么、应当往何处发展。如果你相信一个建筑项目取决于一位建筑师的天才,那是控制,而控制往往会走向失控;我相信建筑是一个合作的过程,这种从控制到合作的转变至关重要。我希望事务所每个办公室的人员构成尽可能多元,希望来自不同背景的成员带来更饱满、更有创造力的理解,在上海的办公室就应当是非常“上海”的。我给予每个团队充分的信任,那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办公室,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你认为这一代建筑师面对的最重要的任务和挑战是什么?

  Sir David:一直以来,建筑行业都很强调个人才华和天赋,倾向于把建筑师看作是带着鲜明风格的天才,每个项目都应该有艺术创作的成分,而建筑师恰恰应该是这种创作的控制者。我并不相信这套说辞,即便我们有这样的艺术风格,那也不是我所感兴趣的。因为拥有某种态度远比拥有某种风格更有意思得多。建筑师体系已经过时了,像我这样的人会变成“恐龙”。我深知会有新的实践态度出现,甚至它可能并不来自建筑师,但是当我拥有某些独立性之后,我便会去积极地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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