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湖：沙漠中的生命奇迹

　　文/ 刘先平

　　德令哈：可鲁克湖边漫步

　　2012 年8 月，我终于获得一位真诚的朋友的鼎助，他替我联系了青海的相关部门，对方表示热烈欢迎我。但我吸取教训，未敢说要去阿尔金山，只是说时隔八年后，想再去看看柴达木盆地和可可西里的生态变化，因为《走进帕米尔高原—— 穿越柴达木盆地》于2009年获全国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理由冠冕堂皇。

　　8 月初，我和李老师带着孙子天初来到了青海。天初今年12 岁，钢筋水泥早已切断了在城市里出生的孩子与大自然相连的血脉，致使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智商和情商都碰到了问题。我想让他去体验西部的风采，那里是生态道德的最好课堂，可以接通他与大自然相连的血脉。我的那位朋友主管着林业部门，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先是来到青海湖，而后穿越柴达木盆地，来到了海西州的首府德令哈市。

　　陪同我们的是从事野生动物保护的小李。路上，我渐渐地、不着痕迹地将要去阿尔金山的计划说了出来。听到他说他也想去那里看看时，我真是心花怒放，趁热打铁地说，最好能在茫崖那边再找部越野车。他觉得很有道理，立即办了此事。他说，明天就到那边去。

　　可鲁克湖边生态

　　傍晚，我们在可鲁克湖边漫步。天初忙着分辨：湖中的云、蓝天上的云，谁真谁幻？凫游的，究竟是在天上，还是水中？我被他沉浸在审美中的神情吸引，快步走过去…… 这时，小李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接通了电话。不一会儿，他撵过来了：“抱歉。刘老师，领导要我后天赶回去，有急事。我明天只能把你送到格尔木，不能陪你去茫崖了。”

　　我一下子像掉进了冰窟：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小李是个很厚道的青年，他一定是看到了我异常失落的神情，忙说：“不要紧，我会跟格尔木林业局交代清楚。您千万别急！”

　　我装出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内心却思绪翻涌。我是如此向往那片天域，上苍竟忍心不眷顾我？

　　不，我不是个旅行者，更不是个探险家，我是名朝圣者、布道者，相信真诚是可以感动上苍的！

　　“刘老师，已经过去八年了。这一路上，您看到了哪些变化？”

　　对小李的善解人意，我报之微笑：“变化大，生态良好多了！看样子这几年雨水多了。昨天，看青海湖，水都漫了大片的草地，注入青海湖的布哈河已汹涌澎湃。保护区里的牧民大多迁出了，鸟岛边的几道沙梁也被草地覆盖…… 对了，那天看的沙山—— 对，就是湖边飞来的小沙漠—— 奇景！靛青的湖水边，突然屹立了一座金色的沙山。沙山上边，居然长出了稀疏的绿草。天初都看得赖着不走，一定要看看沙上绿草的根是扎在哪里的……”

　　“看，我抓到了什么？”天初居然抓到了一只毛蟹，“和我们那里的蟹一样。”

　　“是的。可鲁克湖是淡水湖。十多年前就从我们那里引种毛蟹了！”我说。

　　他对它审视了一番，然后走到湖边，把它放到绿茵茵的水中：“回家吧！别大白天地就往岸上爬。当心被人抓去！”

　　野牦牛的生存技巧

　　路旁不断出现三三两两的野驴。

　　远处，有几只雄性藏羚羊，挺着长长的油黑闪亮的犄角，迈着悠闲的步伐。但我们要赶路。要赶到大沙漠去寻找野牦牛。

　　车子在狂奔，我们牢牢地抓住车子，只有天初开心得大叫：“让颠簸来得更猛烈些吧！”

　　西天云层中骤然射出霞光、霞霓，将沙丘照得明暗分明，粒粒的金色沙子、细浪般的沙纹，如鳞、如云，沙丘、沙浪、明镜般的沙子湖构成多姿多彩的雕塑。

　　前面就应是库木库勒沙漠了。这个大盆地中，共有3 000 平方千米面积的沙漠，大致分成了5 片；虽比不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浩瀚（3.6 万平方千米），但金字塔状、新月形……

　　千姿百态的形状，雪山、沙丘与湖泊、泉水、草甸多种生境的相依相偎，创造了至善至美的和谐之美。

　　它是世界上最高的沙漠，海拔在4 800 米至5 000 米之间，比之于号称世界第一高沙漠的阿塔卡玛沙漠（南美洲，海拔3 000 米）还要高出近2 000 米。

　　最奇异的是，沙漠中有湖、有泉，上百个泉眼连成一条线——泉线。最大的沙子泉有三口，其中最大的那口泉眼直径200 米。试想一下，那喷涌的水柱、水花，是多么壮美！

　　水是生命的源泉，它们在生命荒凉、沉寂的沙漠中，创造了一个个绿洲，张扬着生命的风帆！这不是天域，又是哪里？

　　我虔诚地仰望着金字塔般的沙漠、沙子湖、沙子泉，心中溢满神圣！

　　这是世界上最宏伟、最多彩的沙雕艺术世界。

　　是沙雕，还是？

　　太阳已到达大山的背面，沙海又显出另一种景色，霞光将它涂抹出奇幻的色彩，黄晕逐渐笼罩，明暗的大沙漠呈现出万千气象……皮卡车停了下来。小张下车，指着10 点钟的方向……

　　我们也将车停下。

　　满目都是沙雕作品，心灵在艺术的殿堂中徜徉……

　　小张说：“那个正对着我们的、向南偏西的大沙梁，沙梁的阴影下……”

　　是的，有一块漆黑的方阵，黑得油亮、闪光……

　　“在移动……”天初和李老师也看到了。这次最大的失误是，临行前忘记将准备好的望远镜装进行李箱中。

　　我按着怦怦跳动的心，一再告诫自己沉稳一点，可还是…… 是的，连那在它高耸如山的前胛的颈项上随风卷扬的鬣毛都看得真切。

　　“像是黑方块，棱形的黑块块。啊！有角，黑黑的弯角！野牦牛！”孩子眼尖，天初比我们看得真切。

　　的确是野牦牛，总共有二三十头。它们正缓缓地向山上走去。

　　保护区的野牦牛

　　阿尔金山保护区是天然的高原野生动物王国，生活着藏羚羊、野驴、野耗牛—— 三大有蹄类动物明星。还生活着几万只盘羊、岩羊、藏羚羊、狼……

　　野牦牛身长可达三米多， 肩高有一米七八，体重一吨多，是阿尔金山动物界的巨无霸。家畜牦牛的毛色有花的、黄的、黑的，体重只有野牦牛的一半，但野牦牛似乎都是黑棕色的。

　　要维护如此庞大躯体的生命，野耗牛在长期的生存竞争中已进化出一套适应高寒地区的生理机能：它鼻孔粗大、气管短、胸部宽广、心肺发达，便于大量储存和输送氧气，以适应高原气压低、缺氧的环境。据科学测定，它血液中的红细胞、血红蛋白的含量等指标，比一般的家畜牛要高50%—100%。

　　它们生活在海拔3 500 米至6 000 米的高山谷地。海拔4 000 多米的库木库沙漠，是它们最好的家园。白天，它们可以到低海拔的地方吃草，到沙子泉中喝水；夜晚，它们则可隐蔽在沙丘的谷地中。它们慓悍，凶猛异常。

　　聪明的野牦牛

　　牦牛群还在往上走，身影虽然模糊，但它们的确是野牦牛。这已毫无疑问。

　　“野耗牛每天都是这样—— 早晚从沙漠中出来，到山下吃草、喝水？”天初问。

　　我说：“当然！”

　　“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野生动物—— 所有的动物都一样—— 以食为天。但有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什么？想想看。”小张肯定看到了天初那副思索的神情，激发了兴趣，给他出了这么个题目。

　　“安全第一。总不能为了吃到食物，把命丢掉吧！我说得对吗？可它这么雄壮，谁敢惹它？”

　　“有意思。别忘了，这里还有雪豹、野狼。”

　　“爷爷写的《追踪雪豹》我读过。雪豹是独行客，体重只有它的十分之一。一对一，雪豹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狼，狼能成群，机智又凶狠的狼群肯定是野耗牛的最大敌人！”“你想明白野耗牛为什么要隐蔽到沙漠中了吧？”

　　“对呀，对呀！狼有蹄子，在沙山上一踩，就会陷下去。那天，我在青海湖边爬沙山时，爬两步滑一下，总使不上劲，怎么也走不快。失去了速度，也就失去了攻击力量！野耗牛真聪明！”

　　天初兴高采烈。

　　大家都热烈地为他鼓掌。

　　“追吧！最少可追到离它近一点的地方！”小张说。

　　我当然非常想看得更清楚一点，虽然已是第六次来青藏高原，而能近距离看到野牦牛的地方只有阿尔金山，为进入阿尔金山，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梦。但是，我深知野牦牛的凶猛、野性的狂烈。好几位朋友都向我讲述过他们遭遇野牦牛时的惊险：它敢向考察队的越野车挑战，挥角砍车，低头抵住车身，意欲掀翻越野车……

　　再说了，天初都知道沙漠的秉性，越野车若是陷在沙漠中……

　　“好好儿看吧！阿尔金山保护区有六七千头野牦牛哩！还是尽情欣赏高原动物王国的壮美吧！这里是观赏高原野兽类的最佳地，很难再有别的地方了。把探险沙漠、沙子泉、鲸鱼湖留到明天吧！”

　　遗憾也是期待，期待将激起更加强烈的向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