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日本核污染水执意排海的三重拷问

　　康 晓 / 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太平洋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

　　据媒体报道，日本原子能规制委员会委员长山中伸介近日在东京电力福岛第一核电站视察了核污染水排放设备等设施，宣称从6月28日开始对排海设备性能进行使用前检查。日本政府将被2011年“3·11”大地震核泄漏污染的水排入海洋是极其不负责任和危险的行为，遭到国际社会的强烈质疑和谴责，但日本政府依然我行我素，强推排污计划，世人不能不对此发出诸多拷问。

　　一是日本的良知何在？二战结束后，在美国的帮扶下，日本致力于国家重建和经济发展，短时间内成为仅次于美国和苏联的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日本更是依托强大的经济实力，大力发展环保产业和环保科技，促进国内环境保护，并通过对外发展援助帮助发展中国家提升环保水平，一度向世界展现出良好的国家形象。然而，核污染水排海事件却彻底颠覆了这一形象。日本政府并未对核污染水排海进行真正充分的科学论证，所谓的“全套监督论证工作”更多是掩人耳目，其自始至终都未正面回答排污是否会导致严重后果，是典型的以政治目的绑架科学事实。实际上，日本政府根本没有充分考虑其他解决方案，始终坚持核污染水排海是唯一处理途径，根本原因在于排海方案可以将核污染水转移至日本以外，而其他方式则会将核污染水留在日本国内。日本出于经济成本考虑，无视国际社会关切和强烈反对，执意将核污染水排海，将太平洋当作“下水道”。12年前，日本因为福岛核事故得到全世界支援；12年后，日本却以将核污染风险转嫁给全人类的方式“回馈”国际社会。日本政府一意孤行的自私行为不仅损害了全人类的整体利益，也必将遭到反噬。

　　二是某些国际组织的公信力何在？日本之所以敢违背科学和良知强推核污染水排海，其背后是国际原子能机构等权威国际组织的背书和站台。国际组织的出现是全球化时代的鲜明特征，打破了主权国家作为国际关系单一行为体的地位，实现了国际行为体的多元化。一些专业领域的国际组织因为聚集了该领域的专家学者，因此被贴上权威专业、科学客观的标签，成为该领域的规则制定者。但是国际关系毕竟处在“无政府状态”中，目前世界大多数国际组织由霸权国和发达国家发起建立，并受其控制。在这种背景下，所谓的“科学”“专业”“客观”都有可能服务于某些国家的政治目的和利益诉求。国际原子能机构作为核领域的权威和专业性国际组织，理应公正客观评估这一具有极大危险性的核事件，但其却屡屡表现出明显的“双标”，如对伊朗和平利用核能的诉求百般打压，却对英美向澳大利亚转让核潜艇技术视而不见。日前，国际原子能机构在有关结论未能获得各方专家一致认可的情况下，仓促出台支持日本核污染水排海的报告。须知，国际原子能机构因授权所限，没有审查日本排海方案的正当合法性，没有评估日本净化装置的长期有效性，没有确证日本数据的真实准确性，相关结论存在较大局限性和片面性。对如此明显的高污染事件给予显然有失科学公允的大力支持，如此操作不得不让人对相关机构的公信力产生强烈质疑。日本《西日本新闻》刊文，表示日本政府把国际原子能机构报告当作“护身符”，宣称将在夏季正式将核污染水排海。然而，日本国内外反对呼声依然强烈，政府不应该照原计划强行推动排海事宜。据韩国《中央日报》报道，韩国共同民主党及无党派议员组成的11人议员团体于2023年7月10日出发赴日，并在日本首相官邸前举办集会等活动，全力阻止“日本将福岛核污染水丢弃在海洋”。该议员团体表示，国际原子能机构出具的关于核污染水排海报告毫无科学依据。“日方全然没有考虑除了将核污染水丢弃在海洋之外的其它代替方案。报告中也没有关于核能物质在人体内堆积及海洋环境污染的任何内容。”事实上，国际原子能机构对很多实质性问题未作出科学回答，更无法保证未来30年所有核污染水都能处理达标。长期排海对海洋环境、食品安全的影响也不是国际原子能机构能够轻易下结论的。

　　三是西方国家的大国道义何在？无论是日本的自私自利还是国际原子能机构的“非科学性”，背后都是由欧美国家以服务自身利益为导向的国际道义观推动。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嵌套关系，任何环保问题都离不开人的生存和发展。人类进入工业化社会后，无数科学家和政策实践者都在为如何实现发展与环保双赢而不懈探索。必须承认，发达国家由于较早实现了工业化，故而有足够的资金、技术和时间研发治理环境污染问题的科技与产品，由此掌握了全球环境治理的制度性话语权和所谓的“道义制高点”。但当这一“制高点”与发达国家的权力优势结合后，就沦为服务于大国竞争的工具。瑞典“环保少女”格蕾塔·桑伯格就是典型例子。桑伯格一方面满世界宣传应对气候变化的主张，指责发展中国家“浪费资源、破坏环境”；另一方面对日本核污染水排海事件置若罔闻、装聋作哑。以桑伯格为代表的自相矛盾的环保价值观正是被欧美某些集团操纵的所谓“环保软权力”。某些发达国家利益集团和政客为了维护所谓“道义制高点”，出于限制发展中国家快速崛起的目的，罔顾事实对发展中国家进行指责和说教，完全不理会这些国家仍挣扎在摆脱贫困和谋求发展境地的现实。而这些政客对日本核污染水排海这样危及全球生态环境的行为听之任之，“环保”大旗合则用、不合则弃，霸权强权思维昭然若揭。

　　众所周知，日本以善于创作动漫和科幻文艺作品著称，其中1954年首次诞生于大银幕的怪兽“哥斯拉”就是以海洋受到核污染导致生物变异为背景创作的经典影视形象，表现了日本作为唯一遭受核打击的国家，民众对于冷战时期超级大国无节制的核竞赛的恐惧心理。“哥斯拉”被数十次改编搬上大银幕，成为世界电影史上最知名的怪兽形象之一。如果影视剧的怪兽无法令现实中的人们引以为鉴，那么埋下今日祸根的国家和政客或将遭受更加残酷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