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的线条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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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3-09-15 15:35
张 林
(济南市历城区统计局 济南 250109)
中图分类号:J211;J0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832-9317(2022)01-096-02
本文链接:https://www.oc-press.com/HA-01-096.html
八大山人即是朱耷,他是朱元璋第十七子朱权的九世孙,明亡后削发为僧,后改信道教,住南昌青云谱道院。擅书画,早年书法取法黄庭坚。花鸟以水墨写意为主,形象夸张奇特,笔墨凝练沉毅,风格雄奇隽永;山水师法董其昌,笔致简洁,有静穆之趣,得疏旷之韵。擅书法,能诗文,用墨极少。是其划时代的人物。
在水墨写意画中,兼擅山水和花鸟。他的山水画,近师董其昌,远法黄公望、倪瓒诸家。其山水小品,可以看出深受董其昌的影响,其用笔的圆润有着董巨和黄公望的遗韵,墨法参照了米氏云山,而某些树石的结合形式,取自倪瓒,但有着强烈的朱耷个性。那些山、石、树、草以及茅亭、房舍等,逸笔草草,看似漫不经心,随手拾掇,而干湿浓淡、疏密虚实、远近高低,笔笔无出法度之外,意境全在法度之中。这种无法而法的境界,是情感与技巧的高度结合,使艺术创作进入一个自我超脱的空间中。
八大山人的花鸟画创作,更具有风格个性,其用笔较方硬,题材、布局也未脱离前人窠臼,但是画中所表现出的兀傲之气,以及不拘一格的大胆剪裁,如不求物象的完整性,达到一个艺术的高度。前人所云“惜墨如金”,又说“以少少许胜多多许”,线条简练、干净,八大山人才真正做到了,可谓前无古人。
他的线条给人以浑厚丰富之感,为水墨写意画开辟了一个广阔的前景,而且也创造了人们对水墨写意画的新观念。八大山人的花鸟造型,简约不简单,是形与趣、与巧、与意的紧密结合,所以我们在欣赏时,就不会感到单薄和寂寞。再次就是他的布局,特别讲究少许物象在二维空间中摆放的位置,充分利用空白,计白当黑。与此同时,并充分调动题跋、落款、印章在画面中的对称、疏密、虚实等的作用。
八大山人的书画对后世的影响是深远的,他的艺术成就主要一点,不落常套,自有创造。其花鸟画风,可分为三个时期,50 岁以前为僧时属早期,署款“传綮”“个山”“驴”“人屋”,多绘蔬果、花卉、松梅一类题材,以卷册为多。画面比较精细工致,劲挺有力。50 岁至65 岁为中期,画风逐渐变化,喜绘鱼、鸟、草虫、动物,形象有所夸张,用笔挺劲刻削,动物和鸟的嘴、眼多呈方形,面作卵形,上大下小,岌岌可危,禽鸟多栖一足,悬一足。65 岁以后为晚期艺术日趋成熟。笔势变为朴茂雄伟,造型极为夸张,鱼、鸟之眼一圈一点,眼珠顶着眼圈,一幅“白眼向天” 的神情。他画的鸟有些显得很倔强,即使落墨不多,却表现出鸟儿振羽,使人有不可一触,触之即飞的感觉。有些禽鸟拳足缩颈,一副既受欺又不屈的情态,在构图、笔墨上也更简。这些形象塑造,无疑是画家自的写照,即“愤慨悲歌,一一寄情于笔墨”。他在题黄公望山水诗中写道:“郭家皴法云头小,董老麻皮树上多。想见时人解图画,一峰还与宋山河。”在一点一线中表现出他强烈的民族意识。
他的艺术可以说是对人的尊严的礼赞。如八大山人《涉世册》,其中第一开画一枝菡萏,卓立于荷塘之上,如一把利斧,倾注了山人奔放的情致,正是所谓“荷叶团团团似境,菱角尖尖尖似锥”的那种曲而立的身姿线条,张扬着一种傲慢的气质。这幅画贵在风骨,自尊的气质昂然。八大的孤独具有强烈的生命能力,孤独是一种创造形式,孤独的过程可以看作一种生命的展现过程。
八大山人常画孤零零的一条鱼,兀然地伸展着身躯,最出神的是鱼的眼睛,眼睛中透出坚定,没有一丝恍惚,冷视着这个世界,伸展着自己的性灵。他通过画面找到自己的精神归宿,如何理解,任人们驰骋想象的翅膀,所以有时候少画,反而思想的容量更大。例如他对柳枝的处理,约有十二笔,就占住了整个画面上部的空间,枝干倔强,简淡的笔墨,苍润生发,郁勃而有生气。不但表现出杨柳的老干新枝的质,也表现了枝条迎风的势。因简到极处,已不能再少一笔,却不能更增一笔,移动一笔,笔墨精练到了极致,连根部看似草草的二点,亦陡生奇趣,不可移易的点线。在春风料峭之中,八哥在洗刷自己的羽毛将振翅欲飞。这一生活小景,表现出无限的生机。
例如开卷的一丛荷花,总共不足三十笔,笔减而意繁,一开卷便引人入胜。齐白石曾有诗曰:“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当年别有才。我原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其倾倒如此。直至今天欣赏和理解他艺术的人越来越多。
八大山人书画线中的那种律动是一种生命的体现。他的线,是有情感的生命体,在其线条中流动的“气”,是其灵魂;而其粗细、刚柔、疾迟、润涩,是其肉身。这肉身,能引导观者化入其画面之“气”的周流宕跌之中。
八大山人作品中的所有笔墨都是在线迹的运行中按一定行走路径“作”出来的:他画面中的“点”,是在浓缩了的中国书法运线的规则中“作”出来的;他画面中的“面”(如他画的荷叶),同样是按中国书法运笔的要求“作”出来的。八大山人画面中的线,是他站在中国书法史的层面,通过对历史文本的抽象概括,总结出了书法历史文化中内蕴的生命意志与生命智慧,然后,再“直从书法演画法”,使中国书法“摽拔志气,黼藻性灵”的审美功能,成为画作重要的审美构成。
八大山人通过他孤独的艺术来吟玩人生,在孤独中做真实的性灵游戏,在孤独中体味生命的快乐。八大山人通过他的艺术来证明,生命哪里是哀怜兮兮的过程,而应是淡定如微、平如秋水。八大山人长期孑然一身,身世飘零,在其精神错乱之时,一人在街上,粗头乱服,形同乞丐,晚年的生活更是到了吃了上顿无下顿的地步。
八大山人艺术中的孤独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他是不是在暗自抚慰,独饮清泪,但细细体味八大山人有关孤独的作品,不但没有这样的情绪,相反却充满快乐、从容,他不是在孤独中躲避,而是喜欢孤独,吟味孤独,享受孤独。
在中国书法史层面看书法技术性操作,如执笔的 “虚拳直腕,指齐掌空”(欧阳询《八诀》),运笔的“迟速虚实,若轮扁斫轮,不疾不徐,得之于心,应之于手”(虞世南《笔髓论》),立意的“夫物负阴而抱阳,书亦外柔而内刚”(张怀瑾《六体书论》)等,可操作技术要求,实质都与人在现实世界中对生命存在的感知、对生有方式的体悟,以及对生命与自然本体关系的认知息息相关。可以说中国书法的线条运作是对人的生命知意与文比智慧的记录。换言之,中国书法的线条之中,必定是境与灵运行轨迹行走过的路径。通过那路径,其心灵运行过的轨迹,可以重演、再现。所以,中国书法与绘画的相互融通,是一件了不起的伟大创造。
八大山人正是在这个基点上,攀上了他那个时代的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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