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寒刺骨，阴风直捣门卫的卧室岗房。我只得留缝坚守，可大楼管理员要求将门全打开，心灵一动，在庭院单车棚的南角用板一拦，不就是“办公室”吗？它不足二平方米，天盖是石棉瓦，二方围墙，北是“步步高”栏板，刻有龙凤图案的朱红厚床档垫脚，弧形的床档座中，石膏板拄顶，西面无门，饱享着午阳与晚霞的温暖。室内仅放三样东西：学生桌、“公办椅”，从荒货堆里捡来的“小书柜”。面放墨汁、墨水，DVD播放器，内放《辞海》《古今文学名篇》《鲁迅作品新编》《丁玲文集》《张爱玲全集》《红与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书。我这里来的有古今中外的“客人”：魏文帝曹丕来访，“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民族英雄岳飞告诉我，人不怕成就晚，真正的千里马“介而不驰，初不甚疾，比行百里，始奔迅。”清代文学家龚自珍安慰我：“‘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固也。”我的文学之母丁玲挥泪鼓励：“一个人有了一本书，谁也打不倒他。”苏联社会主义文学的奠基人高尔基拍着我的肩膀说，他和我一样，也未读高中，通过多年的拼搏才领悟：“没有任何力量比知识更强大，用知识武装起来的人是不可战胜的。”……学累了，我就在“办公室”放碟片、看电视，刘三姐为我唱山歌，贝多芬为我搞演奏……还用朋友送给我的“左右摇摆液压踏步机”搞体育锻炼……“人生有限，学乐无穷。”我用毛笔写在石膏板上的题词，广州市七中的老教师卢运权看了，情不自禁地畅吟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老校长黄俊勇看了，拍手叫好：“龙床不如狗窦！”
（二○一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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