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电竞和城市，用科学调研弥补现象和信念之间的鸿沟

　　文 石 翔

　　从2018年第一轮的地方政府电竞政策发布热潮开始，围绕电竞和城市联动的话题就一直没有停过。站在思辨的角度，城市是人类积极行动的聚合，而电竞又是年轻人主动选择、打造的文化。这是个必然的结果。

　　几年的大规模试验过后，一个新的共识是电竞产业很难短期内迅速爆发出大量的直接经济价值，这也意味着，对经济的直接提振、以产业聚集促进税收都已被证明不能马上见效。

　　这时，一个始自2016 年乃至更早之前的观点开始占据讨论的中心——电竞产业可以产生大量的间接经济价值、社会效益。依据城市自身禀赋的不同，这个观点被落实为三套具象化的逻辑：一是留下年轻人，这是大城市的概念，比如成都和西安。

　　二是塑造新名片，这是小城区的概念，比如上海静安和苏州相城。

　　三是拉动周边文旅。

　　一和二都很重要，但三更实在。

　　一场超级比赛的举行对周边文旅的拉动好像是显而易见的，有人买票来，那一定就有酒店、交通、餐饮这些城市内消费的增加。可是这种增加量化的效果如何，与别的业态是不是有区别，不同类型的赛事对周边文旅的影响又有哪些不同，都尚不明晰。毫无疑问，它们需要被定量地描述出来。

　　在电竞对城市的影响中，有的问题需要以长远的目光去观察，但更多的问题我们只能相信科学的分析方法和数据。在今年开展的一系列调研里，数据的颗粒度、维度不够，都是摆在决策者和参与者面前实打实的挑战。

　　借着杭州亚运会的机会，浙江大学国家体育产业研究基地、华中师范大学国家体育产业研究基地联合课题调研组撰写了《亚运电竞赛事赋能城市发展评估报告》。无论是郑芳老师，还是陈元欣老师，在中国的体育科研领域都有自己的专长。

　　这次在电竞上的探索，让我们有了一次对杭州亚运会电竞项目另一角度的描述。

　　报告里发布了一组数据，这是按照体育产业的逻辑以场馆为中心对周边影响的方式进行的测算，并且考虑到经济价值、社会价值、环境价值等方面因素之后给出的答案。这里不想评价这组数据是多是少，因为我们还没有用类似的方法去测量过其他电竞赛事，作为第一次面向电竞对城市周边拉动的量化评估，不论之后的珠玉如何，我想这第一块砖本身就是值得记录的。

　　在整篇报告中，我们可以从一些细节的数据出发，展开讨论，再做一些延伸。

　　之前在“电竞北京”创新发展大会的圆桌论坛上，中国传媒大学的王筱卉老师就提到，对电竞最初的印象就是在上海TI9 的现场，观众们搬空Valve 神秘商店的画面。这个画面之前也被无数次提及，但到底到场观众的消费能力如何，直到本报告发布前，一直都是空白。

　　报告里关于消费占比的数字填补了认知和实际之间的空白。

　　报告显示，在亚运电竞的现场观众的消费数据中，21.15% 的门票和6.15% 的赛事纪念品消费是在杭州电竞中心里面产生的经济价值。有了这组数据，在整个体育赛事消费的图景里，电竞就可以锚定自身，确定未来商业价值开发的方向。比如，门票的花费是周边纪念品的3.4倍这个数据和一些更成熟的锦标赛对比，意味着电竞赛事还有改善的空间。

　　进一步讲，一方面，杭州的经验是观众每在场内消费1 元钱，在城市文旅一侧就会配套消费2.6 元；另一方面，住宿、餐饮和交通的硬成本超过40%。这是一组对消费偏好和消费配置更细致地刻画。

　　和其他的线下内容产业对文旅消费的提振相比，这两组数字是否占优势，电竞的优势在杭州亚运会有没有被充分体现，都有了比较的基础。比较不是为了分优劣，而是为了更好地让地方政府、赛事组织方意识到，黄金地段的场馆作为稀缺资产到底分配给谁才是更有效率的资产配置方式。

　　结合观众的偏好和观众观赛之后的计划，杭州的经验对于下一次大型赛事组织就会给出一些更实际的建议。周边的商铺、餐饮机构和酒店也可以有更清晰的定位。

　　最后，在宏观的角度如果继续探索，结合杭州电竞中心的场馆运行费用和参赛人员的服务费用，杭州亚运会电竞项目的投产比就可以变成一个明确的数字。

　　这些数字当然是电竞产业过去20 年尝试、积累的结果，也是推动产业发展的接力棒在一代代电竞业者手中传递后，所有人努力的结晶。

　　但这些数字在当下能够形成、被提取，离不开腾讯电竞等各方力量对行业标准建立和产业规范化的推动、对成熟经营模式的借鉴与改良、过去几年里对用户消费习惯的培育和不断拓宽产业边界的尝试。

　　从每一组数据出发，我们可以延伸出很多问题，在这些问题中一步步寻找答案才是电竞产业在中国可持续发展的真实保障。

　　电竞已经过了蜂拥而至的时代，每一个参与者，无论是城市的管理者、业者又或者是周边的服务者，都需要精细化的运作，而这些的基础正是调研和数据。

　　在调研和收集的过程中，是大量的田野调查，要有人花时间，花心思，用科学的方法去收集和整理这些数据，并且持续地进行分析。

　　过去，这种调研和数据收集更多由产业内机构主导，比如腾讯电竞多次发布宏观性的产业报告和人才需求报告。但一方面，单个机构的视角总是受限的，兼听则明，更多视角的引入本身就是不断细化对产业的刻画；另一方面，不同身份的调研机构擅长不同的调研方法论、收集和处理不同的数据。

　　《亚运电竞赛事赋能城市发展评估报告》是从一个切面开始，去讲述电竞和城市的关联，显然这并非最终答案。通过这种入微的方式，我们希望让更多关注电竞的人，可以转化视角，从对一个新奇概念的讨论，变成实打实地量化评估。

　　大概是去年，我参加一次会议，有位嘉宾在会上发言，“毋庸置疑，大家关注电竞是看重它在年轻人中的影响力”，但彼时这种判断是一种共识，只是一种朴素的信念感，并非科学的论证。

　　《亚运电竞赛事赋能城市发展评估报告》的发布，在体育的视角下，用数据弥补现象和信念之间的鸿沟。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