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的梦想

  • 来源:教育论坛
  • 关键字:老宋,梦想,退休
  • 发布时间:2024-04-08 16:04

  文/黄国初(四川)

  退休后,整天无所事事,日子难熬。一日在十字路口,见一义交员正忙着,便上前打听:还招不招人?那人看着我:还想抢饭碗呀?

  一次在街上,一美女看着手机自语:这里没有定位,该怎么走?我忙上前问她去哪里……听后,我向她比划着:朝前约六十米,往左拐,直走十来米……美女摇头。我在地上用石子划着线路图,她似乎明白了。我担心美女走错路跟在后面,美女突然回头,脸一沉,盯着我!啊……啊!误会、误会!我无地自容。

  一次我去车站“学雷锋”,见一人行李太多,上前:“我替您提着……”话音没完,一个拳头在我眼前晃动。

  一天,老婆说:“头晕脑胀,四肢无力,难受!”人平常不易生病,一来就是大病。我着急,催她立马去医院,人老了马虎不得。突然、她接到一个电话:好,好!我马上到。我迷惑片刻……追出电梯,看她绕了一个弯,啊!去麻将馆!我跟着。

  麻将馆里,老婆子占主体,中年妇女和男人占比相对少一些。静悄悄的,人们的表情非常严肃,似乎要打仗一般。只需满四人一桌,就意味着各自为战。参战人员表情各异,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冷笑,时而叹息。只听到“叭叭”出牌声。再看老婆,转眼工夫,已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接电话,刚拿着手机只听“嗯嗯”两个字,说第三个”好”字时,手机早搁桌上了。

  我想,何不趁机学学参与“麻战”?什么幺鸡、二筒、条子、两万……听着发怔,看着走神。敢肯定,发明这麻将的人一定是“勾心斗角”的高手。此刻,我双眼模糊,犯困。但不能离开,一旦老婆有情况,以便接应。找了一个空座,在烟雾缭绕和麻将声中我迷糊着。

  ……我开了一家医院,设麻将科,不用医生,只需护士端茶送水,病床改设麻将桌。凡是头疼脑热、打喷嚏、流鼻涕、精神不振等什么的,均可入住……听说不纳入医保,我与人吵架了,“棒棒!”一个女人声音把我“打”醒了——做梦。

  看来我今生与麻将无缘。

  回家看电视,看着看着瞌睡就来了,倒在床上又睡不着,看手机又是个“棒棒”机。

  去乡下钓鱼,人工饲养的易钓,价贵,鱼质差;野钓的鱼好吃,不要钱,几天不“开张”。

  忽然想起,我曾经也是“音乐人”嘛,我擦干净多年没拉的二胡。不是吹的,当年,知青宣传队在大队演出时,我独奏了一曲,“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台下大半场人都在抹眼泪,大队书记含着泪对我说:你拉的“惨”调太感动人了,我代表贫下中农感谢你。

  怕二胡声影响邻居,我关好门窗,等练到原来的水平时再“公演”,拉一曲刘天华的独奏曲《病中吟》。刚拉几段,发觉左手指不灵活。啊!是颈椎病引发的。再拉几段,这声音怎么是哭声伴着颤抖?越拉越明显。老婆躺在沙发上全身抽搐,没有笑出声。邻居一老姐姐推门探视,见状便离开了。老姐姐心善,最怕有人跳楼。老婆骂:“这不是艺术,是扰民。”我差点把二胡摔碎了。

  还是老婆心疼人,为我报了“老年艺术合唱团”,新买两套白色演出服,白鞋,系上蝴蝶结,头上抹黑,脸上涂红,配上墨镜。我开玩笑说:“老婆,如有人招我做上门女婿,怎么办?”她回答:“好哇!我送她陪嫁十万!”“想当年在知青宣传队……”老婆摆着手。几十年没唱歌了,仍然封闭门窗练习,唱的是保留歌曲《乌苏里船歌》。刚唱几段,我觉得这嗓音变得独特;再唱,本是低调,突然爆发“高八度……”门一声巨响,老婆憋着笑声,破门而“逃”。

  后来,老婆邀我跳广场舞,我两口子相互踩脚。那音箱的噪音入地三尺都在抖,我的心脏有脱落的感觉。

  又一次失败了。一日,我随便翻了一本小说书看看,一看就是三小时,接下来与书为伴,可达废寝忘食。

  学生时代,我曾梦想当一名作家,投稿无数却如石沉大海。记得那时我有一本相当好的书,书名叫《写作》,内容丰富,书面是一个贫下中农与一位女知青谈心。找!找!一定在,翻箱倒柜数次也没找到。去书店买,书店全是学生的,什么文艺、书法、音乐、文学书籍少得可怜,我怀疑可能是“二手书”,文学创作方面的书绝了“种”了?

  忽然想起,在原来我办公室的书柜里。一定是。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去阔别三年从未去过的原单位。都是社保卡惹的祸,不回单位领工资,反而变得陌生。

  我回到原单位,看见曾经努力、奋斗过的地方,心情非常激动。顺着底楼办公室一看,装修得好气派。办公室都关门,啊!忘了今天是星期六。还是直奔我原来的办公室,门锁坏了,换的挂锁,虚挂。我进了门,门自关。一看,这哪是三年前的科长办公室呀,这里,我曾长期伏案工作得了颈椎病,直至落下病根,现在纯属废品站。我幸运找到那本《写作》书,本想立马离开,看那些破乱不堪的资料,如刀割一样心疼,难受。像多年才见着满脸泪水、邋邋遢遢的小儿子一般。于是,我便收拾办公室,将资料装入几个口袋里……该走了。坏了,门被锁了,拉不开;再拉,还是拉不开。胃子提醒我快两点了,敲门,喊话,无人答应。今天星期六,明天星期天,不敢往下想……如果听老婆的话,出门带上手机,也不至于遭遇这种尴尬。再重敲……突然门打开了,一个防暴铁叉迎面而来,一个不认识的高个子年轻人怒视着我。他看那几个口袋的东西,再看我像拾荒者的衣裤,显然,“入室盗窃,人脏俱获。”初步定型。我再三解释,我原是这个办公室的……那人只认现场:“去保卫科。”我怕啥,找书不犯法。干保卫的人有特性,别惹。年轻人端的防暴叉,似乎是一杆枪。我走前面,双手没举起也算配合。持这种心态进了保卫科,站在屋中准备接受询问。那年轻人坐在电脑桌前聚精会神地操作。

  我应该感谢他,否则这两天在那“废品站”怎样生存……此刻,我全身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又从右脚换到左脚……我咳嗽两声以示我的存在。“你坐会儿,等科长接班来处理。”有时限了。

  突然,进来一个人。此人高、瘦、头发长,很面熟,一身保安装。“王科长,到外面向你汇报。”年轻人顺手拿着我“物证”出门。此刻,我最担心那本书的去向。约十多分钟门开了:“老宋,你可以走了。”

  在这栋楼,叫我老宋的不是一般的人。是谁?是王宝,是他龟儿子,门卫当上保卫科长了。我在位时,他喊“宋主任””宋科长”喊得老子背皮发麻。

  ………

  绕了几十年一个大圈,仿佛回到年轻时候。我觉得这不是终点,是我学习文学的起点,也是圆我文学之梦,丰富自己的精神生活,体现个人价值。自从找到了那本“宝贝”指导书以后,我便与稿笺纸、钢笔为伴。每天爬格子,一篇作文反复抄几遍,到打印社又修改几遍,年轻人说我落后了。通过老年大学的老师辅导,我丢了“棒棒”机,换成智能手机和电脑,再换为平板电脑。从此,不停地写,不断投稿,终于收到信息:“请校对……”什么意思?啊!“校对”意味着投稿成功啦,我的梦想真的实现了。

  作者简介:

  黄国初男,四川省宜宾市叙州区人。当过知青,先后任运输公司采购员、统计员、经理(法人代表),二〇〇一年任一农贸市场公司董事长兼经理,二〇〇四年任县运输总公司副总经理、总经理,二〇一〇年退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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