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合作是国际反恐的关键

　　刘 军 /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教授

　　2024年3月22日，俄罗斯大选刚落幕，莫斯科近郊音乐厅就发生了举世震惊的重大恐袭。在全球聚焦乌克兰危机、巴以冲突等热点问题之时，恐怖主义作为高悬在全人类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再次肆虐欧亚大陆。从全球范围来看，恐怖主义给人类造成的危害远未消失。澳大利亚经济与和平研究所（IEP）发布的《全球恐怖主义指数报告》（GTI）显示，2022年恐怖主义造成7601人死亡，2023年恐怖主义造成的死亡人数高达8352人，是2017年以来恐怖主义威胁最严重的一年。就在世界各国人民迎接2024年新年之时，伊朗还发生了1979年以来最大规模的恐袭。2024年以来相继发生在伊朗、俄罗斯的两场恐袭显示，恐怖分子已经不满足于仅表达政治、宗教诉求，更是将屠刀对准普通民众，肆无忌惮制造杀戮，给受害国及整个国际社会带来深重的痛苦与极大的安全恐慌。

　　莫斯科恐袭发生后，国际社会在深切哀悼死难者的同时也在进行深刻反思：“世界怎么了？人类怎么办？”恐怖主义作为人类面临的共同敌人始终无法根除，恐袭的极端残忍性震惊全球，并给人类带来恐惧、威胁与社会恐慌。因而，如何消除恐怖主义危害是国际社会当下需要共同应对的重大事项之一。

　　无论是2001年发生在美国的“9·11”事件，还是2004年发生在俄罗斯的别斯兰人质事件，都不是对某个单一国家的恐袭，而是对整个文明世界的伤害。恐怖主义及其造成的巨大伤害是不分国界的，反对恐怖主义理所当然是国际社会的共同责任，这已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莫斯科音乐厅恐袭发生后，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纷纷表示谴责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向受害者家属表示慰问与哀悼，美国驻俄罗斯大使馆降半旗，以示声援俄罗斯人民。在当前乌克兰危机以及俄美严重对抗的状态下，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的表态充分说明，对任何一个国家的恐袭都是对全人类的共同威胁，这早已成为世界各国的普遍共识。

　　冷战结束以来，国际社会携手合作共同应对恐袭曾经有过“密切的过去”。“9·11”事件开启了全球反恐合作新时代，各国不仅在道义上相互支持，搁置意识形态分歧和地缘政治利益冲突，而且共享情报，彼此提供种种便利条件合作反恐，这些合作一度推动大国之间相互理解及双边关系提升。当时，为了便于美国在阿富汗开展反恐行动，俄罗斯甚至开放了“后院”，允许美国在中亚设置军事基地，使得美军历史上首次进入欧亚大陆“心脏地带”。

　　从欧亚地区来看，高扬反恐旗帜的上海合作组织不断发展壮大，吸引力不断增强，也证明了中国、俄罗斯与中亚各国合作反恐、加强边境安全取得了丰硕成果。与此同时，加强国际反恐合作也是上合组织的使命所在。2024年7月，中国将接任上合组织轮值主席国，这正是以全球安全倡议为指引、携手欧亚大陆国家共同应对恐怖主义威胁的新契机，上合组织应该而且必将成为欧亚大陆反恐合作的中流砥柱。在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大肆猖獗之际，国际社会的联合打击一度取得较大成效，使其丧失了在叙利亚的落脚点。但是，通过转入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斯兰国呼罗珊分支”在过去几年，利用大国主要精力被地缘政治冲突牵制的时机悄然积蓄力量。在欧亚大陆，“伊斯兰国”这一极端恐怖组织带来的威胁依然不可小觑，各国人民期待已久的普遍安全远未实现。

　　恐怖主义如同人类肌体上的毒瘤，具有极强的扩散性，如果不能彻底根除，将给人类社会带来致命伤害。恐怖组织流动性、隐蔽性、杀伤性强，任何国家都难以独自对其进行彻底和有效打击，这意味着反恐在客观上需要加强国际合作，特别是大国之间的协调与合作。大国合作是关键，不仅仅因为大国具有更大的解决全球公共问题的责任和能力，而且大国往往是恐怖主义重点瞄准对象和受害者，深受恐袭之害的大国具有更强动力来消除恐怖主义威胁。21世纪初的国际反恐合作实践清晰地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从当前国际形势看，全球联合反恐正面临极端不利的条件。第一，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全球地缘政治冲突恶化，大国阵营对抗加剧，欧美对于非西方国家的极限打压严重透支国际信任，客观上不利于全球反恐合作。第二，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以乌克兰危机、巴以冲突为代表的地区热点问题不仅在地区而且在全球层面带来负面影响，导致国际社会对全球公共问题关注不够，全球安全治理陷入低谷。恐怖主义力量的滋生与复苏没有得到国际社会持久足够的关注，各国对恐怖主义防范力度和警惕性均有所下降。第三，全球反恐缺乏政治互信和实质性合作，各国各自为战、难以形成合力，一些国家甚至有“资恐”“养恐”以打击对手之嫌，全球反恐合作陷入实质性停顿。在此背景下，莫斯科音乐厅恐袭事件的发生将恐袭危害再一次展现在世界面前，表明恐怖主义仍是迫切需要国际社会认真面对的重大问题。

　　安全问题事关各国人民福祉，事关世界和平发展，事关人类前途命运。2022年，习近平主席提出全球安全倡议，特别强调各国要共同应对地区争端和恐怖主义等全球性问题。历史和现实均表明，国际社会只有团结起来，特别是大国之间加强合作，以践行全球安全倡议为核心，坚持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加强国际反恐合作，携手应对恐怖主义，才能真正推动构建一个普遍安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