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战争

  • 来源:影像视觉
  • 关键字:战争,摄影
  • 发布时间:2013-08-23 09:38

  任务档案

  任务执行:

  纪实摄影师Philip Blenkinsop

  任务内容:

  作为备受赞誉又敬业的纪实摄影师,Philip Blenkinsop专门从事涉及长期冲突的拍摄项目,例如东帝汶的游击队。他还拍摄了婆罗洲同类相食的事件,以及生活在老挝的赫蒙族困境。

  任务地点:

  Philip在澳大利亚出生,已经在东南亚生活了超过20年。现在他主要在曼谷工作。

  任务装备:

  玛米亚6旁轴相机配75mm镜头、宾得点测光表、两个徕卡旁轴相机(M6和MP)搭配35mm镜头,还有将近40卷胶卷。

  Philip Blenkinsop不但排斥数码摄影和社交网络,还会用自己的血液来创作,但是他对亚洲那些被遗忘的战争留下影响的关注和付出的努力值得我们致敬。

  和我们讲讲你的《丛林日记》系列作品都拍摄了些什么?

  这个系列的作品展示了发生在东帝汶、尼泊尔、婆罗洲、泰国和柬埔寨地区的5次冲突,其中最早的照片是在1989年拍摄的。我已经拍摄了那些被遗忘的冲突事件,像是东帝汶游击队、婆罗洲种族冲突和仍在老挝的丛林中艰难求生的赫蒙族(编者注:一个发源于中国的国际性民族,在中国称苗族)老兵的困境。

  当选定了一个拍摄项目,你就会不辞辛苦地去完成它。那么你是如何选择拍摄题材的呢?

  大多数时候是拍摄项目选择了我。可以肯定的是,24年前做出移居亚洲的决定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早年,我会搭便车或搭公交车去缅甸和柬埔寨边境拍摄。我有的是时间,却没有钱,所以我带上了好几个胶卷出去旅行。当一个人真正住在一个地区后,会比临时来拜访,一段时间之后就离开更能了解这个地区。

  用东帝汶来举例,你是如何接触到那里的游击队的?

  当时正值有关东帝汶民族解放军抵抗运动的纪录片放映时期,该片由Jill Jolliffe执导。我对东帝汶人权迫害情况有所了解,我知道要拍摄那样的影片有多么困难,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关当地的纪录片。我被影片中所展示的勇气和友情打动。

  我向Jill毛遂自荐,告诉她我想到那个地方去拜访那些人。事实上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象这件事会有多么危险,但我知道我要去,因此去考虑风险似乎违背了我的直觉。Jill说,她一直想找一个能够徒步进山的摄影师,但她找不到任何愿意承担风险的人。她善意地同意为我写两封介绍信。

  手里捧着介绍信,我开始了初步的行程——前往雅加达。在路上,我很难保持低调,因为镇上有很多拍摄反苏哈托示威的摄影师。最终,我成功与一名地下人员在我找到的喧闹的Bajaj(一种三轮出租车)里会面。我递交了介绍信,一封是写给抵抗军领袖Xanana Gusmao的,当时他正在雅加达的监狱里。另一封信是写给一名指挥官TaurMatan Ruak的,他是Xanana Gusmao的得力助手,曾领导高山上的游击队,而如今他已经成了东帝汶的总统。

  第一封信被偷送到了Gusmao的牢房中。第二封信则必须从雅加达一路向东沿着印尼群岛到达东帝汶,然后经人步行上山送到指挥官Taur Matan Ruak手中。

  我在曼谷等了将近三个月,直到得知我可以开始我的旅程了。我最终得以利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和Ruak以及他的游击队呆在山上,这真的是非常荣幸。

  拍摄项目会在何时结束?

  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自己认为已经完成了的事情,我只是尽我所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到最好。在东帝汶,我曾经想象能在山里待好几天,但在印尼军方发现我们的踪迹后,原来的计划不得不改变。行进了几百公里后,我们成功逃脱。

  我在老挝拍摄了一队已经潜逃了几十年的赫蒙族老兵,当时和我同行的作家以及我自己都没有在那里待很长时间。我们能够成功将展现他们困境的证据带出来,这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我们不能冒着被老挝军方发现和失去材料的风险停留太长时间。我们徒步4天,在临时营地待两个晚上,然后再徒步4天……所以我的照片被分成了步行途中和营地两个部分。

  2001年,我在尼泊尔加德满都醒来,得知了整个皇室已经被屠杀的消息,当时我已经与Maoist游击队在遥远的西部地区共处了一个星期。看着我在随之而来的动荡不安的日子里拍摄的照片,我意识到自己拍下了一些最令人难以置信的现代尼泊尔的照片。那些照片对尼泊尔人民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当我认识到这点后,一种强烈的个人责任意识涌上心头,我要重返这个国家,并重新拾起我的工作。

  你拍摄到了一些很极端的画面。你是怎样将它们出版的?

  通常先去完成我的工作,然后再去联系杂志社。让太多人知道你要去哪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主意,它会使你的想法和你的交际受限,甚至是被扼杀。

  我所关注的是拍摄项目,而我还没想好怎样和编辑打交道,所以我很少去做这些事。我们总会盲目地运作一个事物,最终让它进入了同质化的死胡同——摄影也不例外。

  在今天,随处可见人们沉浸在自己的Instagram里。拍摄一张照片,选择一个滤镜效果,然后发布到你所选择的新闻杂志上。

  看看这个越来越低能化的社会吧!

  为什么你偏爱定焦镜头?

  变焦镜头是给那些只想在二维的简化的世界里“拍摄”某个瞬间的人准备的。任何渴望更精致的视觉效果的人都会使用定焦镜头,例如28-50mm的人文定焦镜头。当你使用定焦镜头时,画面会自动浮现在你脑海中,在你拿起相机前,构图辅助线就已经在你眼前自动形成了,毫无疑问,变焦镜头想做到如此是不可能的。如果变焦镜头来主导焦距,你怎么可能形成自己的风格?你不可能做到。所有的地方都有可能是你的工作场所。

  实地拍摄时,你会携带什么设备?

  我不赞成让其他人帮我拿设备,因为实在是不想有人因此跑得不够快而被杀害。当紧急情况发生时,所有人都要散开,这时如果我和设备分开了,我会觉得自己很派不上用场,所以我在旅行时只会选择带上摄影设备而减少其他行李,造成的结果是,我常常在夜间冻得不行!除了挂在我脖子上的徕卡相机,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肩上的网状袋子里,并使重心压在我肩膀上。

  你已经声明了并不将自己视为摄影记者,为什么你拒绝这个称号?

  新闻摄影需要聪明、能用照片讲述故事的人,而且是那些道德尚存的人,他们工作的动机是为了给那些不幸的人们的困境带来光明,而不是利用不幸的人们作为他成就的垫脚石。至于现代技术,我不知道现今的杂志对数码有什么要求,但我所拍摄的照片决定了他们能得到什么以及怎样得到。

  我担心这个世界的速度已经失控了。杂志需要你一天之内就拍好照片,衡量质量的标准变成了速度,而不是明智、负责、优美、让人意犹未尽地讲述一个故事。

  另外,我喜欢胶片,因为它能做到我想要它做的一切。这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媒介,而不是漂浮在银河系中的你难以驾驭的数学公式。胶片昂贵、费时费力、做起来更困难,但每一滴汗水都有回报。

  翻译:张誉元 编辑:真小灰 美编: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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