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男神，都要走了

　　5岁的贾科莫穿着大过自己身材两码、快要齐膝的22号红黑球衣站立高唱：“我来，是为看卡卡进球。”身边的父亲用诧异目光打量着儿子，惊讶于一个在卡卡离别年份出生、未曾亲眼见识巴西人此前米兰辉煌生涯的儿童，竟对卡卡有如此情怀。小贾科莫代表的不只是新生代球迷，许多陪伴米兰成长的高龄观众和他一样，需要从王朝记忆里汲取养分，告诉自己米兰还活着，卡卡是现今队中唯一能搜罗到的记忆碎片。

　　300场，一如11年前

　　内斯塔说：“这不再是我效力的那支米兰。随着元老的集体告别，那支鼎盛队伍的必胜思维随之坍塌。”西多夫说：“如今球队的大多数球员，差不多3/4，都配不上米兰。米兰需要全面而深层的翻新。”萨基和马尔蒂尼一同告诫：“够了！别再买零身价球员，引进一些适合米兰身份和定位的人。”

　　全部正确，但卡卡绝不在他们的审判词里。正如《米兰体育报》所说：“卡卡是米兰这个灰暗阴郁赛季中最为正面的面孔，或许是唯一积极的面孔。”简言之，卡卡是米兰唯一的男神，他的阳光和圣洁一定程度上解救着越发陌生的红黑军团，成为米兰的救命稻草和遮羞布。

　　米兰拥有巴洛特利和卡卡两位世界级名人不假，但圣西罗南看台组织两周前对巴神的劝导描述出两人的致命差距，“马里奥，我们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只不过有点失望。既然你自认最佳，就该带领球队向前。以卡卡为榜样吧，变成他那样。”

　　卡卡什么样？西多夫给予解析：“他谦虚、慷慨、以身作则、高标准要求自己。如果我不加设定，他会全场飞奔，毫不惜力为球队奉献。我必须刻意让他停下来，让他靠近前锋。他的表现让人吃惊？我可不吃惊，这是他的正常水平，我要做的就是帮他发挥出来。”所有人都可以被批判，唯卡卡不可以。巴洛特利立刻在推特上与卡卡兄弟相称，“朋友们很棒，超级卡卡，祝贺老兄300场圆满成功。”

　　好像回到11年前，卡卡打进米兰首球的2003年。当时是米兰德比，比今天对阵弱旅切沃更焦点更紧张。卡卡跑进小禁区，接到加图索罕见的传中助攻，头球破门。这次接到本田圭佑的左脚助攻，优雅地胸停之后推射入网。进而，主罚任意球造就本田头球攻门，被对方破坏后，右脚兜出无解弧线击中立柱内侧弹进网。依然是高举双拳、拍打胸前米兰队徽的庆祝动作，所不同在于，圣西罗今非昔比，米兰不再是欧冠卫冕冠军，卡卡已为人父，年逾三十走向黄昏。

　　不同以往的心灵撞击

　　这是他效力米兰第12次梅开二度，本赛季有过一次，在1月6日战胜亚特兰大。他最近一次意甲联赛入球，是突破米兰百球大关的纪念性场次。如今，以104球超越102球的普拉迪，独居米兰历史射手榜第9位，距离第8名圣塔格斯蒂诺的106球还差两球。

　　这个榜单的最终排位对他而言、对米兰俱乐部而言不那么重要，当卡卡在卡尔德隆球场完成欧冠第30球、继续刷新巴西球员在欧洲顶级赛事破门纪录的那一刻，他的历史地位及与米兰相互成就的杰出性，便已无需再证明。史册上的每个进球，不过是米兰粉丝留恋和感伤的又一素材。

　　“300场足够特别，比我想象的意义深远，我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我也没想到，300场会给内心制造这么剧烈的撞击。”卡卡的告白就像他的面容一样，诚实、亲和，融化身边的一切，“米兰危机？这场胜利告诉大家，更衣室没有分裂，我们在球场上充分表现出来了。我说过，只有团结才能走出低谷。困境是人生中不可逃避的一部分，是考验应对能力的必要体验，困境也代表着机遇，对球队、对我个人都成立。米兰是伟大的球队，会经历挫折，但终归会回到伟大的行列。我为进球高兴，一周内1平2胜不正是反弹的信号吗？之前的成绩不如人意，球队和所有关注米兰的人同样受煎熬。”

　　卡卡对本土世界杯、即个人生涯最后一次国际大赛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能挣得一个名额。”他尽可能参与进世界杯，出任巴西国内传媒和知名企业发起的反对未成年少女卖淫活动的大使，他在宣传片中喊出口号：“不要扭过头去只留背影，你们都是世界杯的球迷，有责任的球迷。”

　　为一线希望也会尽百倍努力，米兰联赛是卡卡说服斯科拉里唯一窗口，“足球界风云变幻，几天之内形势就能骤变。西多夫正在给球队带来一些新东西，我们也在消化。有时他要求我扯边，我做到了。”说的是一周前对拉齐奥平局，巴洛特利出场后与帕齐尼搭档双前锋，卡卡与波利镇守两边。“很高兴听到贝卢斯科尼的表态，他拉近和我们的距离，我们更安心，他的经验和魅力对球队时刻有帮助。马尔蒂尼说米兰灵魂缺失？以他的资历说什么都不过分，但只是他的想法。我只想告诉球迷：越是困难时刻越该团结，去除杂音，我们比谁都想尽快重振旗鼓。”

　　奥兰多欢迎，米兰“难敌”

　　卡卡不断重复着历史在前进，他和米兰的联姻在继续，“不后悔重回米兰，这里永远是我家。赛季末是否会离开？每当我出现在圣西罗时，人们总会讨论我的离去。我希望能留下来，可未来的事交给未来，我们只谈眼前。”

　　回归一年再度离别，这是所有米兰人、意甲球迷不忍面对的猜想。他不在，王朝米兰还剩下什么传承载体吗？美国福罗里达州传来不安信号，奥兰多城俱乐部主席菲尔·罗林斯在俱乐部官方推特上直陈对卡卡的意向：“当你回到真正的你，我们做好准备。”眼下的卡卡，还不够真实吗？应付美国联赛无论技术实力还是影响力都绰绰有余了。

　　加利亚尼承认了卡卡流失的可能，“还要面谈，我希望并且尽全力留住他。然而，事实简单明了，他的合同2015年6月30日到期，但若下赛季不打欧冠，他可能离开，也只有他一人会因此而离开，绝不是米兰单方面想终止合同。”实际上，技术层面的原因只在其次，卡卡动摇的根本原因是薪资。

　　本场前意媒爆料，卡卡给加利亚尼发短信，邀约碰头讨论明年报酬一事。即便此事存在，卡卡重视经济回报将此提到日程上来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为了此次回家牺牲掉至少一半的薪酬，目前和巴神、梅克斯同为税后400万欧元，还得去掉上半程他伤停一个月的月薪，当时他主动表示“停赛期间停薪”。如再度削减薪资，他对父亲和家人无以交代，老父亲当初就反对他减薪回米兰。

　　加利亚尼针对短信传闻给了明确答复；“卡卡要跟我讨论薪水？没必要，没什么可讨论的。几乎所有球员的合同都秉承一个模本，80%的底薪+20%与进欧冠挂钩的工资，和欧联杯无关。白纸黑字再清楚不过，所以没讨论必要，只要不进欧冠，就没有那20%。说实话，即使现状的80%，球员们都能活得很好了。”这个答复等于将卡卡推出米兰世界，320万的保底薪水和无欧冠的年份，对卡卡智囊团没有任何吸引力，情感再浓厚，也抵不过全世界通行的冰冷法则。

　　队友扎卡尔多发表感叹，昭示卡卡的离去：“我们知道，部分球员的去留与欧冠紧密相连，很遗憾目前的积分榜是这个样。我特别希望卡卡这样的顶级球员、伟大的男人能留下来。”以米兰的财政状况和策略而论，卡卡与米兰进入倒计时，他的每一番肺腑之言和每个价值连城的进球，都是难以复制的精品。

　　记者 张恺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