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做小的艺术

　　在读者需求越来越个性化的今天，没有独特文化品位的书店是最先被读者淘汰的。那些独辟蹊径，形成独特经营之道的小而精的书店才有可能走得更远。

　　在广州，若说尚有不知道博尔赫斯书店的人，大概就未必是这个城市里的爱书者。博尔赫斯书店在怡乐路，虽然临街，但是并不十分好找。从怡乐路前行50米，一栋米黄色的窄小旧别墅就会出现在眼前，而博尔赫斯就在二楼。但围栏上茂密的藤本植物几乎占据了一楼的全部风景，低头，略微拨开藤本植物，才会看到挂着的两块银灰色小牌子：一个是“博尔赫斯书店，另一个是“yes - no咖啡馆”，很有意思的名字。

　　小而美

　　博尔赫斯书店很小，只有15平方米，也不是一般人想象中那样，有着高到屋顶的书架，有着拥挤而富足的藏书。与其说博尔赫斯是一间书店，不如说博尔赫斯更像一间私人书房。店面清冷，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三个人，经常地，或许就只有你一个读者光临；气氛安静，甚至让人怀疑连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到，真是安静的都带有了一种寂寞的味道；店员是一个老伯，他自己也在翻看着书。清冷安静的博尔赫斯书店，让人感觉完全像是闯入了他人的寓所似的。

　　博尔赫斯书店虽然小，但小得很有一种贵气的姿态与风格。店主陈侗赋予书店“小”的概念，书店不仅面积较小，书的数量也以一本为单位。你若需要多本，未必能卖给你。书店不设座位，15平方米的位置除了店员收款用的桌椅外，并没有任何可供休息的地方。店内不许吃喝不许留坐，只为了保留一个纯粹的严肃文化空间。在博尔赫斯，你想找到一本市面上畅销的读物是困难的，因为它出售的大多是翻译作品，诸如法国新小说派、前卫艺术书。博尔赫斯用这种选择来表明着自己的文化口味。陈侗认为，并非所有的作品都符合他的文学主张和出版观念，他也没必要让太多的书充塞生活，通过藏书来炫耀学问，而应该学习午夜出版社的精神，尽可能地不要被各种非文学的东西所利诱。

　　博尔赫斯对书籍的分类，并不像其他书店那样按文学、社科、艺术等进行类别划分，倒学着国外书店不拘古今中外文史哲，一律按作者姓氏的拼音字母顺序排列——本店采用并非通行的“作者姓氏字母分类法”是为了提倡一种阅读过程中的“风格主义”；本店图书品种有限，翻译作品居多，读者浏览、选购时请以作者的姓氏字母为序，并请注意外文人名译成中文后可能出现的误差，如“卡尔维诺”不在“K”而在“C”，“艾柯”不在“A”而在“E”……细细浏览之后，你会发现也有几处是按类别不按姓氏的，陈侗和鲁毅策划出版的实验艺术丛书（EALS）、午夜文丛就在其中。陈侗一直致力于将法国新小说的概念、作者与作品导入到中国，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出版的实验艺术丛书与午夜文丛这些书，其中多数是午夜出版社的版本，封面也统一为“午夜”标志性的“白皮书”样式。

　　营造单纯的文化空间

　　博尔赫斯书店还是一家有着流浪气质的书店，1993年底于广州美术学院内试业，1994年四月正式注册并在校内移址。书店借用博尔赫斯这位阿根廷作家的名字，是为了保证自身的方向不偏离当代文化，同时也是对博尔赫斯热爱书籍表示崇敬。开张之后，博尔赫斯书店频繁搬迁，一共换址上10次，店面更是一次比一次小，而且还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搬到了现在怡乐路上一幢二层、瓦顶的老房子中。在不停迁移中仍坚持营业的博尔赫斯，成为了广州小众文艺生态的一个顽强的见证。

　　博尔赫斯书店不重视甚至反对潮流，比如说，一直坚持读者购书不打折，以维护图书定价，不强调甚至漠视利润，只是单纯的强调思想、文字和艺术本身。如此一个纯粹的小书店，非常接近书生的理想。尽管书店耗费了陈侗的金钱和时间，但陈侗说“我没有勇气将博尔赫斯书店关闭，我们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将它重开，似乎仅仅是为了让理想不要中断。”

　　博尔赫斯书店在2008中国民营书业评选中获得了“最佳小书店奖”。博尔赫斯一直努力营造着一种单纯的文化空间，有着自己的态度和表达，显得冷静而又显得固执。也正因为这一种态度和固执，博尔赫斯书店作为一个“存活”着的作品，一个与理想接近而又与过度商业化的广州这个城市疏远的文化实体，越来越得到读书人的认可，甚至成为了广州文艺青年心中的一杆引路旗帜。

　　◎ 本刊记者 孙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