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辉夏与鹤

　　未走近，你也许认为那是一个七旬有余的老者，鹤发松姿；慢慢靠近，你会发现，他拥有着二十岁的激情，精力充沛；走进他的心里，你才懂得，他只不过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装着童话般的故事。他用七十年的笔墨挥洒，涂画出七岁的至纯灵魂，那是他与鹤的故事。

　　画鹤如醉

　　一群惹人喜爱的丹顶鹤，站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下，边走边啄食，似乎嗅到了春天的芬香；在秋高气爽的小湖畔，一对仙鹤势欲拥抱，自由自在依恋戏耍，它们潇洒绝伦、仙影飘逸、纯净空灵、自然恬淡……站在隐蔽于解放碑闹市的武辉夏画室中，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幅丹顶鹤画，使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清新、超逸、淡泊而充满乐趣的天地里，心中被一团柔情拥抱着，好想走进画中，去逗逗那些可爱的小精灵，去摸摸那些纯白细软的羽毛，去静静地聆听它们所说的悄悄话。

　　武辉夏的作品之所以能产生如此感人的艺术魅力，这与他所走过的一段崎岖坎坷的耕耘之路是分不开的。

　　武辉夏当过石油工人、修过马路、在机关做过宣传。几经辗转，调到重庆市动物园当美工，有朋友知道他喜欢画画，便问他为何不画动物。一语惊醒梦中人，武辉夏心想：“张大千画虎，自己还专门养了两只老虎，国家给我养了这么多动物，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画它们呢？”于是，他开始刻意观察并研究起动物的习性来。在诸多动物中，他尤为喜欢鹤，他说：“鹤不伤害同类、也不攻击异类，通人性、解人意，没有人世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阿谀奉承，是一种和平之鸟。”

　　武辉夏爱鹤。洁白的羽毛，优美的曲线，轻盈的体态，还有那一点闪射着宝石般光泽的朱红胎记，让武辉夏产生一种渴望复归自然，崇尚高洁与灵气的欲望，在观察鹤的那段时间，他在不知不觉中逃遁了喧嚣与尘世，让心中那种骚动和狂热抑或失意与苦闷，都在与鹤的对话，与鹤的共舞中刹那间荡然无存，从而在得与失，生与死，有与无中，进入禅和的境界。“高则冠盖乎九霄，旷则笼罩乎人隅”，武辉夏如痴如醉的爱鹤、画鹤，就是希望自己能养浩然之气，“为大法而生”而得“心构之象”。

　　爱鹤如痴

　　武辉夏爱鹤到什么地步？有一次，他在报上看到了一则消息，合江县南滩乡大久村河滩上有上万只白鹤自由自在地栖息于一片茨竹林中，享受着和平与宁静的生活。这对于爱鹤的武辉夏来说，无疑是一个令人兴奋的事情。

　　经泸州到合江，转了几次车，终于到了大久村。走了很久，难得看到一个人，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装的多是木材，寂静中来，又归于静寂。武辉夏在车上时，不断地探望，没有看到一只白色的飞翔物，到了大久村后，仍然不见一只鹤的踪影，他困惑了。可是报纸上那则消息说得明明白白，合江县一位宣传部长也说得非常肯定，并且，还画了一张路线图给他，怎会有错！他在路上坐等了片刻，一位“肩负重任”的村民路过，一打听，回道：“就是这儿，那爱林护鸟的王家五兄弟就住在坡上面”，可是又说：“可能屋里没有人，他们一家人走人户去了，老四是村里书记，正在乡里开会”。武辉夏着急了，乘兴而来，扑了个空，岂不扫兴。然而，不见一只白鹤的影踪，怎能返回呢，还是上去看看再说吧，他便继续上了坡。青石板砌成的梯坎，蜿蜒曲折地穿行于梯田之中，菜花地里纷飞着美丽的蝴蝶，绕过了一棵黄葛树，跨过了低矮的竹篱笆，走进了一片茨竹林，后面便是王家大院。院子背倚大山，两边护卫着绿灰色的山峦，山脚下，一条小河横贯前面，波光水影中，点缀着一二叶扁舟，无声地移动在两岸的树丛之中。在竹林里，他似乎感觉到了是一点白色的晃动，却不太真切，倒听得一阵低鸣，大概是他的走动，惊动了什么，“哗”一阵风响，窜出了一些白鸟，像一个个音符，四散开来，飞缀在绿竹编织的乐谱线上，纯粹的白色，纯粹的绿色，交织成一幅动感甚为强烈的抽象画面，真是美妙得不可思议，武辉夏激动了，迷醉在一种感悟中，似乎就在那一刹那间，他也变成了白色的精灵，融进了欢快的绿色波涛。旅途的劳顿，途中遭遇劫匪的不快，路过一些乡镇时甚感喧嚣的市井之声，都在“哗”的一声中洗得干干净净。山峦起伏的曲线，白鹤身影的曲线，风的曲线、光的曲线，甚而大自然呼吸的曲线，以及白鹤的长唳，都使人感觉到了一种富于弹性，极具生命力的美。像太极图中的S线一样，充盈于宇宙空间。

　　“红粉司令”

　　不仅绘画，武辉夏还爱好现代舞蹈，喜禅乐，好读书，重性灵，尚自然之趣，他画过油画、版画、漫画、水粉画等，且在每个方面都有极深的造诣。他是文化艺术多面手，也是一个社会活动家。

　　在生活上，他善于交际，在军政界、金融界、新闻界、书画界、演艺圈都有一大帮朋友，特别是有一批“小乖乖”围着他转，这也让周围的许多朋友称羡不已，又自愧莫如。

　　朋友们戏称他是“红粉司令”。因为武辉夏在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干女儿，而且他的干女儿都很能干，对这个干爹也是欢喜崇拜，采访当天，武辉夏不停地翻出手机里京剧演员干女儿——梅花奖得主周利的演出照片给记者看，很是自豪。武辉夏说，他没有女儿，所以那些干女儿很好地填补了他缺少的父女感情空间，给他带来了无比的天伦之乐，他很喜欢和她们待在一起，感觉自己也年轻快乐了许多，那种感情是干净纯粹的。所以，武辉夏儿女满天下，却从来没有一件绯闻。他说，有一颗纯净之心，便是福。

　　始终归一

　　问及对鹤执着的原因，武辉夏说：“我一辈子就做‘一’的学问，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一到万、从万到一，九九归一，万法归宗，‘一’竖立起来，高大、雄强、伟岸，放平了，开阔无边、博大精深，一为元，一为多，一为好，一为始、一排成10、100、1000、10000，再大的数，每个阶段会重复出现‘1’，前面的‘1’和后面的‘1’从表象上看都是1，但从内涵上来看，后面的1和前面的1相比较而言，后面的1带的零越多就越有分量。做人、做事的最高境界，就是讲虚静，就是讲单纯，就是一。”

　　武辉夏这种单纯不是幼稚的单纯，而是有大智慧的单纯。他画画无数，举凡水彩、水粉、国画、油画、版画、漫画、大型壁画等无不涉猎，且均有成就，然而，他只宣传他画的丹顶鹤，这就是一。他的头衔很多，曾任重庆科普美术协会理事长，重庆中国诗书画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美术家协会重庆分会常务理事等等，然而，他的名片，多年以来，一如既往，仍然只印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这就是一。有人问他，为何如此潇洒，他露出天真烂漫的微笑说：“一无奢望、二活得单纯、三用一双最美好的眼睛来看世界”。他始终保持一颗童心，把每天都看作人生的开始，没有人看到他烦恼过，哪怕在病痛折磨时，他总是把欢乐给予别人，痛苦留给自己，很多朋友说，找到了他便找到了佛的踪迹。

　　文|张元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