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的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

　　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形成于300万年前的地壳运动，当时它的高度可与乞力马扎罗山媲美。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恩戈罗恩戈罗火山不间歇地喷发，大量熔岩涌出，火山口不断地被削平，最后一次喷发距今25万年。由于火山喷发猛烈，锥形的山尖被摧毁，山峰从内部塌陷下去，形成了一个800米高、直径19千米的圆形盆地。

　　从阿鲁沙开车出来，一路向西，经过马尼亚拉湖，沿着东非大裂谷的裂谷带爬升，大约两个小时后，就看到一座高大的石制大门，上面用油漆书写“恩戈罗恩戈罗保护区”（Ngorongoro Conservation Area）。大门左边是一个小博物馆，里面展示恩戈罗恩戈罗的历史、现状和各处景点。大门右边是一块绿色的指示牌，上面写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大门的后面是成片的原始森林，一条土路向里延伸，通向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

　　早在上中学时，我就听说了恩戈罗恩戈罗的大名，知道它地貌奇特壮美，是数万野生动物的栖身之所，堪称野生动物的伊甸园。经过15年的期盼，如今我终于站在了它的面前，心潮澎湃，感慨万分。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带有火山灰的味道，我迫不及待地想与之亲密接触一番。

　　买完门票，登记了姓名和车牌号，驱车进入保护区大门，沿着不宽且弯曲的土路朝山顶驶去。路两侧是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有的足有30米高。越往上走，坡度越大，气温越低，四周云雾弥漫，路边的树丛只见轮廓。这情景，恍如置身于《阿凡达》里的潘多拉星球。

　　20分钟后，我们的车抵达了山顶的观景平台。此时太阳露出了微笑，驱散了浓雾，眼前顿时天高地阔。我下了车，站在观景台上，环顾火山岩壁，俯视苍茫辽阔的火山口盆地，恨不得肋下生出一对翅膀，任我在此间自由翱翔。

　　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盆地内绿草如茵，清澈的泉水汩汩地从地下涌出，形成了多处湖泊和沼泽。野生动物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张口就有青草吃，走几步就有水可喝，它们不用像塞伦盖蒂的同类们那样起早贪黑、忍饥挨饿地迁徙。现在，有70多种大型动物在火山口的盆地内生活，数量达到2万多头。

　　要领略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壮美景色的精髓，必须进入火山口内探寻一番。从观景台继续驱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大约40分钟后，我们就到达了火山口。环状的火山壁正好在这里缺了一个小口，正如宋朝著名词人苏东坡《放鹤亭记》里描述的“冈岭四合，隐然如大环，独缺其西一面”那样。只可惜适当其缺的不是放鹤亭，而是下山的检票站。

　　检票员仔细地核对了车牌号、人员数量、下山时间等，才打开铁门放行。下山道路陡峭险峻，车行十分艰难，大约20分钟后，我们抵达了火山口平坦的底部，人似乎站在一口大锅内。我把车停下，升起车顶，以便观看动物和拍照。在不远的地方，就是大群的角马、斑马和汤姆逊瞪羚。前面没多远，有一个大湖，湖中间有一团团像火一样鲜艳的东西，那是一大群火烈鸟。这个湖叫马加蒂湖，是一个盐碱湖，湖内滋生了大量的蓝藻，那是火烈鸟最爱的食物。每年12月至次年7月，火烈鸟在这里大量聚集。湖边的滩涂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斑鬣狗。斑鬣狗就趴在湖边乘凉，它们有时会袭击来不及飞走的火烈鸟。马加蒂湖边，还有数条小溪，流淌着地下冒出的淡水，吸引了大量的角马、斑马前来饮水。

　　一群鹤轻盈地从头顶掠过，继而落在马加蒂湖畔的草地上。头上顶着黄金色的羽冠，两颊白色，身体是灰蓝色，尾部披着黄褐色的垂羽，一双纤细的长腿更显得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它们是皇冠鹤，也叫灰冠鹤，被绣上了乌干达的国旗。传说很久以前，一位乌干达的王子外出远行，途中迷路了，正当他彷徨不知所措之时，一群鹤飞了过来，在他头顶盘旋，一路引着他回到了王宫。王子继位之后，为了答谢这些鹤，亲自制作了皇冠，放到了它们的头上。和其他鹤科动物一样，皇冠鹤也是一夫一妻制，终生不渝，是爱情忠贞的象征。皇冠鹤的求偶仪式十分迷人，雄鸟和雌鸟先弯曲长脖，互致问候，然后张开双翅，引吭高歌，在草地上有节奏地跳跃，最后一起展翅高飞，消失在白云深处的山间。

　　离开马加蒂湖朝东北方向行驶，沿路的草明显长得高一些。几只疣猪竖起天线一样的细尾巴，从车前飞快地跑过。长着一个大脑门的疣猪，总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在疣猪跑过去的草丛旁，一条小河蜿蜒流过，宽处大约有5米，窄处1米不到，这条河叫姆恩基河，是火山口内涌出的泉水形成的。河边长着一些小树，在平缓的草地上显得有些突兀。这里生活着一个狮群，一共有14个成员。它们以姆恩基河为生活中心，绝大部分时间就隐藏在河边休息。因为它们知道食草动物每天都要来这里喝水，只要守在河边就吃喝不愁。安逸的生活使这些狮子长得膘肥体壮。此外，火山口天气寒冷，这里的狮子要比其他同类进食更多，才能保持足够的体能。据报道，火山口的雄狮体重能轻易超过250千克，雌狮体重也可以达200千克，在整个东非地区首屈一指。

　　但是，火山口的狮子们面临着一个困境，那就是高度近亲繁殖。现存的60多头狮子全部是20世纪70年代7头狮子的后裔。由于火山口独特的地貌，以及马赛人的定居点，外界的狮子很难进入，而火山口内的狮子也无法出去。有证据证明，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火山口狮子的繁殖力逐渐下降。更让狮子研究者们担心的是，如果再爆发一场传染病，所有的狮子将因免疫力低下而全部灭绝。

　　在小河的不远处，数百头非洲水牛正大摇大摆地朝水源走来。非洲水牛是非洲五大兽之一，长着一对牛魔王似的犄角，黝黑的脊背，粗壮的四肢，一身隆起的肌肉，体重超过半吨，好似一支装甲坦克部队，所到之处无不夷为平地。它们是狮子的死对头。水牛群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落单受伤的狮子，会残忍地踩死没有抵抗力的幼狮。当然狮子也不是好惹的，它们敢于正面挑战水牛群，用气势和力量将水牛群冲散，伺机攻击水牛群中的老弱病残。

　　有些水牛的背上站着一两只羽毛洁白的鸟，脑袋后飘着一些淡黄色的碎羽，它们是牛背鹭，以水牛身上的寄生虫为食。牛背鹭也捕捉草丛里的小虫。当水牛群碾轧过一片草丛时，许多蚂蚱跳起来躲避，正好被牛背鹭逮个正着。

　　前方有一些车辆聚集，我开车赶到的时候，所有车都熄火了。游客们起身下车，伸长脖子，手里拿着望远镜或相机，朝一个方向望去，那是一大一小两头黑犀牛——火山口的明星动物。黑犀牛是濒危物种，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现在生活着30多头，是世界上黑犀牛种群密度最大的地方。这一大一小的黑犀牛是一对母子，正谨慎地朝越野车队的方向探察。黑犀牛的视力不好，嗅觉却异常敏锐。由于人类的盗猎，它们对人有很强烈的敌意。别看黑犀牛外表憨厚，但脾气却非常暴躁。如果车辆过于靠近，它们会发动攻击。黑犀牛平均体重超过一吨，被顶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离开黑犀牛，我驱车到达河马池边。这是一个淡水湖，一群河马居住在这里。河马白天通常泡在水中，夜里上岸吃草。湖边有一大片沼泽地，是河马的粮仓。河马食量惊人，一个晚上可以吃下3千克到40千克的青草。河马在水中排便，肥短的小尾巴把粪便扫向四面八方。河马的粪便滋养了湖中的水草，为湖里的鱼提供了食物。湖中还生活着为数众多的水禽，如埃及鹅、鹈鹕、大白鹭等。湖边一排排奇形怪状的黑色石头，像海边的礁石，那是火山岩浆冷却之后形成的，一些织布鸟和栗头椋鸟在上面蹦蹦跳跳。河马池边是火山口仅有的两处下车点，游客可以在此下车休息。

　　我跳下车，站在湖边，张开双臂，仰起头，享受湖面吹来的清风。此时已是午后，阳光温暖地直射在头顶，天蓝得令人心醉，四周是深青色高耸入云的火山口岩壁，山顶上的云雾像坐着滑梯一样倾泻。置身于这样鬼斧神工的地质构造中，让人感叹自我的渺小。一连串河马的喷鼻声传来，它们硕大的身躯都浸泡在水中，只露出一双小眼睛瞪着我。它们在抗议我站得太近，打扰了它们的休息。河马的领地意识很强，虽然离我的距离至少有30米，它们也抱怨连连，真是一群小心眼儿。

　　离开河马池，我在路边看到两只猎豹。这是一对兄弟，正头碰头专心致志地吃一只新鲜的汤姆逊瞪羚。猎豹必须尽快吃完，以免猎物被狮子或者斑鬣狗拦路抢劫。猎豹的身后蹲着几只黑乌鸦和秃鹫，它们等着猎豹吃完，好去捡点“剩饭”。不远处的羚羊群也在埋头吃草，它们知道此时绝对安全。

　　前面不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这便是火山口内唯一的一片林地。外围是一些高大的金合欢树，里面是些平顶树。这片树林被称为莱赖森林，是狒狒、水羚、薮猫、大象等动物的安乐窝。据说有人曾在树林里见过花豹以及大象一家在树丛中进食。大象是社会化动物，一般母象和小象组成一个象群，公象成年后和其他公象组成单身汉俱乐部，在草原上游荡，它们只在母象发情时加入象群。象群是由一头祖母级的母象带领，寻找食物和水源。大象吃东西全靠那个长鼻子。它们用鼻子灵活地卷起一段树枝，连皮带叶一股脑儿地咀嚼。尽管树枝上长有尖利的刺，它们也满不在乎，嚼得津津有味。象鼻子由4万块肌肉组成，能起到“手”的作用。象鼻子粗壮发达，力大无穷，轻轻一卷，就能把一棵大树连根拔起。象鼻子可以说是“刚柔相济”，它的尖端的指状突起部分感觉非常灵敏，可以从地上拾起一分钱的硬币或者一根绣花针。

　　大象的旁边是一群吵闹不休的绿狒狒。它们在地上寻找吃的，大象嘴里漏下来的嫩枝或者果子，都是它们的美味佳肴。有的狒狒甚至在大象留下的粪便中寻找食物，它们经常在象粪中翻出一些未消化的坚果。绿狒狒也是群居动物，和大象不同的是，它们由一只最强悍的公狒狒率领，管理一大群妻妾和子女，其数量可超过200只。绿狒狒性情凶猛，它们并不完全只吃植物，也捕食羚羊等小型猎物。一只大块头狒狒端坐在一节枯死横倒在地的树干上，旁边一只年轻的雄狒狒小心翼翼地接近它。看大块头没有凶它，它坐到大块头的背后，帮大块头梳理毛发。这是年轻狒狒讨好首领的一种方式。其他狒狒之间也经常相互梳理毛发，只是气氛比较随意。一些雌狒狒怀里抱着黑色的小狒狒，这些小狒狒在独立之前，一分钟都不能离开母亲的身体。

　　不知不觉，我开着车到了回程的山路上。时间过得真快，火山口保护当局为了尽可能减少旅游业对野生动物的影响，规定了每辆车在火山口内的游览时间不能超过6个小时，不允许任何车辆在火山口内过夜。我依依不舍地开车回去，对面的山坡上长满了硕大的仙人掌树，树顶是深绿色，树干是黄白色，远远看上去好似满山的西蓝花。经过一个拐角，火山口形成了一个V字形的谷口，正对着马加蒂湖。满山叠翠，鲜花遍野，鸟鸣如织，这不就是巴尔扎克《幽谷百合》中描述的景象吗？

　　路线：从阿鲁沙乘车，经过马尼亚拉湖国家公园，大约两个半小时后抵达公园大门。

　　时间：全年均可。12月至次年5月为雨季，风景秀丽；6月至11月是旱季，动物集中。

　　住宿：可住在这五家酒店，分别是：万籁酒店，火山口豪华酒店，塞雷纳酒店，索帕酒店，犀牛酒店。可通过旅行社预订房间，也可登录酒店官网预订。另外，非酒店的有狮子公共帐篷营地，每人35美元，在公园入口处缴费。

　　门票：每人50美元，下火山口费用每车200美元。

　　文/陈见星 责任编辑/杨朝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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