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VS布拉泽维奇 “中国有好球员，但缺少球星”

　　从布拉泽维奇第一次到上海执教，2009年12月19日的新闻发布会至今，记者数次采访了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教练，日前在上海再次见面，这次距他第一次来中国已经有六年的时间过去了，距他离开国奥队主教练的职位也过去了四年多的时间。虽然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但是布拉泽维奇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一坐下来依旧很健谈，跟他第一次登陆上海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差别。

　　与老布再次见面的这几天里，听他再次回顾自己在中国执教的点点滴滴，以及他对中超联赛发生变化的感慨，还有他对中国足球未来的寄语，当中很多话语值得我们深思……

　　再一次见到布拉泽维奇，又是在上海。

　　这一次来上海，布拉泽维奇要参加一个足球论坛。作为演讲嘉宾受邀后，老布在启程前往中国之前曾与记者通过电话，他说：“其实一开始我也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受这个邀请，毕竟我也是八十岁的人了，但一想到久违的上海，我实在无法说不，因为我很想再回中国看看。之前虽然有很多遗憾，但是更多的是美好记忆，尤其是在上海，到处都是美好的回忆。”

　　1 后中国生活

　　《足球》：当年中国国奥队客场输给阿曼后不久，你就结束了自己的主教练生涯回国，回国后的这些年，你一直在做什么？

　　布拉泽维奇：刚回国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脑子里都在想着“复仇”，我恨不得杀了那个把国奥挡在预选赛门外的伊朗裁判，我也是久久无法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注：中国队补时阶段打进绝杀球，但被多基误判为越位在先）。后来伊朗有一支叫做克尔曼的球队，向我发出了执教邀请，我也觉得自己与其闷在家里生气，不如出去工作，尤其是去伊朗，我太有可能直接看到那个该死的裁判“多基”了，我甚至想，看到他后我非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根据哪条原则判定中国国奥进球无效的。事情还真巧，我去了克尔曼之后，还真看到那个裁判了，他吹罚我们的一场比赛。那场比赛过程中，我不断用眼神直接去触碰他的目光，但是他却总是有意回避我的眼神，似乎心中有愧。所以，他做了亏心事，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只是可惜了中国国奥队。但是我在克尔曼的执教时间并不是很长，在伊朗工作的难度比在中国要大很多，加上克尔曼队不是伊朗的传统强队，他们板凳深度不够，主要是依靠外援，但是外援打好一点就会被别的球队挖走，然后他们的财政状况又出现了问题，买到的外援实力不行，球队的整体战斗力也跟着下降。在带队的思路上，我跟克尔曼的主席也有不同的想法，后来当我帮他们完成了保级之后，我就回国了。

　　回国后我休息了几个月，然后萨格勒布队又请我过去执教，我带了半个赛季。俱乐部的财政情况比较紧张，没有合适的球员，半个赛季后我就离开了。等到2014年元旦过后不久，波黑的图兹拉俱乐部又向我发出了邀请，希望我过去带队。波黑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所以我答应了邀请。我刚接手时成绩不怎么好，处于二级联赛，但是后来我带队打了15场比赛后，我们取得了13胜1平1负，一下子杀入了波黑的顶级联赛，现在图兹拉应该还是波黑联赛的榜首球队。但是很可惜，依然是因为财政状况不好，实在发不出工资，半年后我也只能离开了。回到克罗地亚，扎达尔俱乐部又邀请了我，我又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只有不停带队，有工作，我才觉得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实际上，我一直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天能够重返中国执教。

　　你带了伊朗的职业队，又在克罗地亚和波黑执教，你感觉这些球队的水平比起中超联赛来如何？带领这些球队的难度与在中超执教相比又如何？

　　我带的这些都是比较小的俱乐部，都算不上本国联赛的豪门，我其实是不太习惯带这样的球队的，但是因为不想让自己闲下来，所以也就没考虑特别多。因为你要知道，像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以后，执教更多的只是为了兴趣和理想了，什么名誉和江湖地位的追求，不是第一位了，当然，我希望能够多给儿孙后代留点儿钱也是好的，这点我从不否认。至于说执教难度，在哪个联赛执教都不容易，只能说，如果联赛越规范，球员越职业，那么作为主教练考虑的足球以外的东西就要少一些，能够全身心投入到技战术领域当中。这点我觉得申花很好，申花整个俱乐部运作非常职业，比起我后来执教的这些球队，肯定是当年在申花执教的记忆和感觉是最好的。

　　你在克罗地亚足协还任职吗？你的弟子苏克还是足协主席吗？他的工作水平如何？

　　对，苏克还是足协主席，他的工作水平，呵呵，肯定不如他在球场上的水平高，但是他一直很努力。苏克在等着我回去，他找过我几次，希望正式聘请我当克罗地亚足协的顾问。说真的，我也不知道顾问要扮演什么角色，或许就是没人支持他的时候，拉着我给他助威吧（笑）。我一直都是足球教练培训学校的客座教授，经常会给教练们讲课。说真的，如果中国足协有兴趣，我也可以在这边办个培训班，我是一名非常出色的专业课老师，这点我是绝对不吹牛的，每次听我讲课的教练总是最多的。

　　2 国奥往事

　　《足球》：你还会时常想起在中国国奥队时的执教往事吗？有哪些记忆对你来说是最深刻的？

　　布拉泽维奇：那可太多了。比如说我就任那一天，让我穿上红色的中国传统服装拍照，接受采访，我就觉得很新鲜，那些照片我家里现在还有。另外我还记得，我执教申花队的最后一场联赛，我们输给山东鲁能了，所有人都去祝贺伊万科维奇了，只有你特意跑来采访我，结果你还迷路了，走上高架桥了，我让我儿子走到高架桥口上去接你的。也是那天，你成了第一个知道我继续留下来，即将执教国奥队的记者。你还记得这一切吗？

　　当然记得，为了尽快去酒店跟你道别，结果走上高架桥差点被车撞了……

　　（笑）是的是的，这一切我都记得。其实在那之前很久，中国足协就向我发出邀请了，但是因为我还面临着跟申花的续约谈判，如果申花当时真的需要我继续留下，对我来说去国奥执教还真是两难的选择。不过后来足协跟申花沟通好了一切，也就没让我为难。

　　当年你带过的国奥队员中，现在你能够记得多少？谁给你留下的记忆是最深刻的？

　　我能记得的，嗯……太多了。吴曦首先是第一个，他是我的战术核心，也是我执教申花时特别喜欢的一个队员，听说他现在很火，身价很高是吧？（张琳）芃我也记得，他的突然受伤，对我的战术影响很大，我想如果他当时能够正常比赛，我们或许会好一些；曹（赟定），一个冲动的家伙，给我得了个红牌，我也忘不了他；董（学升），那天晚上拼抽筋了，但是好像最近他不太如意，不怎么打比赛了是吧？饶（伟辉），他一直是让我最放心的一个队员，无论是训练态度还是拼搏精神，都是一流的，他最近怎么样了？王大雷，我最喜欢的门将，他转会了之后似乎表现一直很好，现在成了国家队第一门将了，好样的！对了，还有巴力，是不是没有我时常骂他了，他踢球水平就下降了？还有好多队员，名字我不是都能说上来，但是只要让我看到，我就知道谁是我带过的。如果问谁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我倒是很关心一个不是国奥队的队员，而是申花队的那个帅小伙---戴琳，我听说他没怎么入选国家队，在我看来，他有实力成为中国最好的中后卫，不知道为什么，我时常能够想起他当年比赛的样子。

　　现在回过头再想想，除了当年裁判的那个误判，你觉得国奥失败的原因还有哪些？

　　两个原因：第一、我们有比赛经验的球员太少了，当年能够选择到的适合国奥年龄段比赛的球员，真正能够在各自俱乐部踢上主力的并不多。在中国，能够提供给国奥年龄段球员有价值的比赛太少了，加上这批球员在更年轻的时候，比如在国奥年龄段之前的一些青年级别的国际大赛，中国也没有什么出线经验，整体感觉是，国字号球员在大赛的历练太少了；第二、球员的基本功欠缺，想要在短时间内执行简单、高效的战术比较困难，因为留给我们集训的时间本来就少，所以我只能打造一些非常简单、能够在短时间内把大家统一起来的战术。

　　在这个过程中，有两件事当时给我气得不行，现在我还记得：第一件事是边路跑动中的传中，现代足球的边路高速插上后，要么倒三角回传，要么半高球传中，结果这个半高球传中，没有一个能传好的，我就问他们知不知道传这种传中球的三要素是什么？结果没有一个回答上来的，我无法想象，国奥队员，不如我们克罗地亚十三四岁的孩子，都知道传中要讲究传球的力度、高度和旋转方向，这点让我比较吃惊；第二件事是，我问足球比赛中有哪两个关键时刻，在不同时刻我们应该做什么？我先说出了两个关键时刻，是进攻和防守，然后我问进攻时和防守时阵型应该有什么区别，结果没人能正确回答进攻时的阵型应该是散开，防守时阵型应该是收缩。我深深感觉到，中国球员从小在学习足球中，都没有接受一些最基础的、却是很关键的统一、规范的教育，以至于他们长大后踢球完全是凭借感觉和自己的理解，缺乏统一标准，所以在进攻的时候，我告诉他们要分为左中右三路考虑，同时向前，然后形成呼应，不要只考虑自己跑得快，只顾着自己带球不看人，要时刻有整体的概念，一次进攻至少有三人参与，成功的可能性才比较大，还要考虑二次进攻等等。这些很基本的东西，却是当时我们队员缺乏的，因为他们从小就没有学过这样扎实的理论基础，加上缺乏实战经验，往往就是自己踢自己的，所以捏合整体战术很难。

　　中国足协曾经想实行大国家队建构，即在不同年龄层次的多支国字号球队中实行战术体系的统一，都采取4231阵型，但是直到今天这个也仅仅是口号，没有实行，我们的国奥队和国家队在国际大赛上依然没有出色的成绩……你怎么看待中国足球这些年的一事无成？

　　是的，当年我在中国执教的时候，也听说过这样的想法。不过，中国足球想要走什么技战术思路统一的路线，实际上并不仅仅取决于四线国字号球队的阵型统一，相关的青少年培养体系也应该完善，比如为之制定配套的选材和训练方案。很多基础性的东西，不是说等球员进了国字号球队或者职业队才去打牢的，而是在青少年时期就应该打好的，我在中国带队的时候经常感觉，对于一个简单的概念，很多球员的理解方式都不同，很多应该统一的思想却五花八门，比如说传球，到底为什么要传球、传球有哪些要素？最基本的一点是，无目的不要传球，后来我问了一名国奥队员，你小时候教练怎么教你传球的，怎么选择传球时机的，结果他的回答是：“小时候教练就让我赶紧把球传给老队员，我是小队员，别随便带丢了。”听到这样的答案之后，你说整个中国足球是应该统一所谓的国字号阵型重要呢？还是应该先把最基本的一些战术理念统一重要呢？如果这些基础性的认识一直没有什么改变，那么国字号成绩不好也就不奇怪了。错误是不会自我修正的，一定要有人去修正，中国不是没有好球员，但是很多球员学习到的足球知识不是特别正确，所以怎么指望能够踢出最好的足球呢？足球虽然是靠身体，但是同样需要靠脑子，靠对足球场上形势正确的判断和理解。

　　如果再给你一次带国奥队的机会，你会不会觉得有哪些人是你当初选错了或者信错了的？会不会有一些思路上的改变？

　　我觉得我当时能够挑选的，已经差不多是最好的了。你可以这样看这个问题，如果说当年我遗漏了谁，国奥年龄段的，那么是不是应该在今天的联赛里已经冒尖了？因为是金子总是会发出光芒的，但是据我了解，目前中国联赛里一些最出色的球员，属于我那个国奥年龄段适龄的，基本都在我名单里了，没有谁是没入选今天却格外出色打了我脸的，所以我坚信，当时我已经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了，没有什么可调整和改变的。

　　3 国家队

　　《足球》：你在克罗地亚的这些日子还关注中国足球吗？比如说国家队的比赛？

　　布拉泽维奇：会，我会关注一些新闻。来到中国这几天，我又听到了不少消息。听说中国国家队两次都没有战胜中国香港队，这让我确实比较惊讶。

　　你也曾执教过国家队，你觉得怎样才能带好一支国家队？你怎么看中国国家队成绩越来越差的原因？

　　怎么带好国家队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但是作为国家队主教练，往往训练时间有限，所以尽量打造一些能够在短时间内让大家很快适应的战术，如果有可能，尽量让队员踢自己熟悉的位置，但是有些位置实在选不到合适的人，那也只能把一些队员位置进行调整了。至于说中国国家队成绩是不是越来越差，这个我不好评判，但是你们得这样看问题，国家队成绩好不好，不一定完全是国家队这一个层面的问题，因为你们的成绩是要跟其他亚洲国家队进行对比的。在成年国家队之前的国少队、国青队，到国奥，然后才是国家队，你们这不同年龄段的国字号球队，与其他亚洲强队相比，哪个年龄段有优势？这种优势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加强了，还是削弱了？如果一直处于加强的趋势，只是到了国家队这个年龄段突然成绩不好了，那可能是国家队主教练选材或者战术的问题，如果是一直就落后，随着年龄增长这种落后幅度越来越大，那就不单纯是成年队教练和球员的问题了。因为一直落后，又没有特别好的培训体系，所以这种差距会被逐年拉大，所以要寻找中国足球的问题，肯定不能只盯着某一个层面，要综合起来寻找答案才行。

　　你带中国国奥队的时候，也了解过日韩球队的情况，你觉得我们跟日韩真正的差距在哪里？

　　培养体系上有很多差距。我感觉日韩比较系统，他们有很好的流水线，球员有统一的战术理念，同时，他们会把不同水平的球员放在不同联赛中发展。韩国球员中一些最好的，送去欧洲，稍差一些的，也有亚洲范围内的强队接纳；日本球员在欧洲踢球的特别多。反观中国，这点跟日本和韩国比起来差距就很大了，国字号球员在欧洲能打上主力的，应该是没有吧？这就是一个循环，国家队成绩越好，给球员创造出去踢球的机会就越多；去欧洲的球员能打上比赛的越多，对于国家队成绩的帮助也就越多。中国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跟日韩差不多数量和质量的海外国脚，那国家队层面就真的可以拼一拼了。

　　这些事情说起来道理都懂，但真正做起来却很难。我们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们的足球人口基数比起日韩来就少，选材的范围自然也就不如人家，选择出来的球员质量也就不同，这一系列的问题，应该如何解决呢？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第一次来中国后不久就听到过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们还在这个同样的一个问题上打转，这样的足球怎么能够进步呢？就算是学习足球的人数再少，中国人口总的基数在这里呢，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个关键的问题---成材率。

　　哪个家长送自己的孩子踢球，都希望能够有所收获。那么什么最重要？教练最重要！我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中国球员在基本功上的欠缺，其实就是一个从启蒙教练和青少年时期教练的水平，影响了一个球员终身的前途。想要有更多的好球员，你必须要有一批非常出色的青年球员教练，这些教练必须经过严格的培养，然后依照统一的教材和思路进行执教，从小就给球员打下扎实的、统一的理论基础。仅仅动员孩子去学习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他们学到正确的知识，否则，小孩子从一开始学的就是错的，怎么可能指望他最终考试的时候拿到高分数呢？所以，中国如果想要解决好国字号的问题或者普遍存在的问题，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从基层教练的水平开始重视，否则你即便有再好的苗子，教练发现不了或培养不出来，也是没有意义的。在克罗地亚，我们的体育大学有专门的足球系，想成为真正的职业教练，都要到这个足球系去深造。

　　有了好的教练之后，还需要有一个完整的赛事体系，这个需要中国足协牵头，各个地方足协去推进。像克罗地亚的孩子，从6岁开始学习踢球，7岁开始就能打自己这个年龄段的联赛了，我们有地区联赛、城市联赛和全国联赛，小孩从小就习惯于每个周末都打比赛，这样从小就有职业联赛的氛围，长大了进入职业队后就能够很好地适应。

　　有时候觉得我们一些国脚在联赛里踢得挺好，但是到了国家队后水平发挥不出来，有人说是因为国家队收入不如联赛里面高，所以影响了斗志，你怎么看？

　　首先，国家队比赛跟联赛的比赛压力是不同的，在联赛里队友配合是很熟练的，尤其是关键位置上，往往都是外援，但是到了国家队就不同了，需要所有的中国球员扮演主角了，但这种角色的转换肯定有些人不适应。我觉得中国其实有不少好球员，但是真正能够解决比赛的，不是好球员，而是球星。好球员和球星之间是有差距的，可能中国缺少的就是球星。

　　4 中超联赛

　　《足球》：你还关注中超联赛吗？对于中超联赛这几年的变化，你都了解哪些？

　　布拉泽维奇：我一直都很关注中超联赛，包括每个赛季的排名，一些俱乐部引进了哪些主要的球员，当然我最关心的始终是我带过的上海申花。

　　我觉得中超联赛这些年的变化很大，首先是引进了很多的大牌外援，其次是有不少名帅加盟，包括里皮和斯科拉里这样的教练也都到中超执教了。我知道中超这些年成绩最好的球队一直是广州恒大，他们还拿过两次亚冠冠军。因为广州恒大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所以很多中超球队都加大了投入。

　　现在各队的投入在加大，中超的收入水平也上去了，尤其是中超球员的工资上去了，比如说现在买一个国脚级的球员，转会费要超过1000万欧元，年薪也接近200万欧元，于是有俱乐部呼吁应该让中国足协出限薪令，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看来我来中国的时机没选好，我来得太早了（笑）。听到这些数字我也是非常惊讶的，真的很贵，中超联赛太有钱了，但是我觉得单纯出限薪令也没什么用，中超联赛不是流行签订两份合同吗？足协备案的可以很少，如果有需要，出资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目标球员的需求，这些情况可能足协也很难控制和查到吧。其实造成这些问题的根源，还是可供选择的球员数量太少，什么商品都是越稀少越贵，一旦多了，价格自然就降下来了，所以想要真正让足球市场的价格恢复理性，最根本的还是加大后备人才的培养力度，扩大投资人的市场选材范围，如果不用特别贵的钱也能买到合适的、好用的球员，谁还愿意抬价呢？

　　你最近看过的中超联赛是哪一场？你觉得水平怎么样？

　　我看过半场比赛，是一场重播，上海上港主场打山东鲁能，真的让我太吃惊了，这节奏实在太快了，你不说是中超，说是英超我也相信，只可惜当时是凌晨看的，我太困了。中超投资水平的提高，确实带来了比赛质量的整体进步，现在的中超联赛，比我执教那会儿的节奏要更快了，对抗也更激烈了。

　　如果你多看一些的话，你会发现，中超联赛里非常缺乏年轻球员的锻炼机会，各队都不敢使用年轻球员，今年联赛的最佳新人奖都没有评选出来。

　　我发现中超联赛打得挺好，但是听说二级联赛和三级联赛，水平都还是那样，没有特别明显的提升，也没有与中超联赛形成很好的人员输送机制。这其实也是中国足球的一个大问题。来的这几天我听说了，中超目前限制一线队的注册人数，每个球队都是25加5的报名方式，就是25个中方球员，加上5名外援，然后场上最多可以上4名外援，这再加上守门员，一共11个人，有5个位置基本上已经固定了，中方球员就争夺剩下的6个位置，这样一来，平均至少4个人竞争一个位置，年轻球员的机会肯定越来越少，排在他们前面的肯定都比他们有经验。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你们仔细看看欧洲，一些大球会，其实都有很多卫星俱乐部，他们把一些有天赋或者潜质很高的球员先签下来，然后外放到卫星俱乐部去锻炼，如果锻炼出来了，就拿回来自己用，实在锻炼不出来，再想办法转手，然后再引进别的球员。在中国，可能暂时还没有那么多人才，但是至少我觉得有一点可以参照，就是大俱乐部如果囤积了很多打不上比赛的人，就可以外租出去锻炼，当然这个锻炼的俱乐部水平也不能太差，否则就没有锻炼价值了。因此这就需要提高二级联赛和三级联赛的水平，只有比赛才是提高球员实力的最好平台，只是刻苦训练没有实战是不行的。

　　前南地区的教练和球员到中超来的越来越少了，你怎么看这个现象？你觉得除了自己，你比较欣赏哪些来中超执教过的教练？

　　受到经济和各种因素的影响，整个前南地区的足球在国际大赛上这些年普遍没有特别好的成绩，我们以前曾经走在职业足球的前沿，但是现在不得不让位给一些经济更发达地区的球队，足球的发展跟一个国家的经济和生产力是分不开的。中国以前是前南教练执教的最大市场，但是现在中国职业联赛的口味也变了，开始追逐所谓更昂贵、更大牌的名帅了。教练来得少了，球员数量自然也在逐年减少。

　　来中超执教过的好教练很多，科萨、图拔都拿过很不错的成绩，当里皮也来中超执教的时候，我有些吃惊，但是也佩服他取得的好成绩，我很欣赏他，他是个真正的足球人，好教练。还有一个教练让我比较欣赏，那就是奥库卡，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头脑的教练。

　　记者 贾岩峰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