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配不上这个时代 要么让时代配不上你

　　“鬼才设计师”戴帆另类解读艺术

　　狂妄自负？谦卑进取？

　　造作无知？天赋异禀？

　　胡哨任性？本我无华？

　　究竟有多少极端的词可以来描述这样一个设计天才？或许全都附上也不为过，谁能说得清呢？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场无关好坏的本色演出，若你买单，我将拼尽全力，若你转身，我将一笑置之。何苦来哉，我们都是这场人生战役的过客，选择自我，你管得着吗？

　　这是一场略带较量的采访，记者长矛直枪地问，他披荆斩棘地答，人性的赤身裸体与野鹤般的艺术在交织间利刃血影，性爱、快感、血腥、欲念、放纵、无所事事，这些原本提起该略带羞涩的词，他如吃饭喝水般弹出，泼辣中倒生出豁达，这是扭捏作态之人所藐视的界限，这是守经保残世界所鄙夷的外星球。他娓娓而谈，每多说一句，对他心中的敬佩便多了一分。他，就是被誉为当今设计界的“设计鬼才”，共振设计的创始人和艺术总监，大刀阔斧地刷新着当今国际最先端的设计思潮，在国际上荣获亚洲设计大奖、环球设计大奖等几十个顶级奖项，推出了中国设计史上第一个理论体系“超解放主义——21世纪的新设计宣言”。在北京和纽约两座截然不同的城市间奔波，领导着具超高曝光率的顶级设计团队共振设计公司，当然，伴随着这个名字出现的，还有他那惊世骇俗的设计作品和先锋潮流的设计形象。

　　这场较劲的采访并非为了传业解惑，问题一个个抛出，想要得到的可能只是心中的那一丝共鸣亦或是听听一个鬼才的怪诞陆离。

　　Q&A《设计之都》&戴帆

　　1 戴帆先生，你在国际上荣获亚洲设计大奖、环球设计大奖等几十个顶级奖项，被誉为是当今设计界的“设计鬼才”，你是怎么理解这个称谓的，“鬼”在哪里？

　　你提到“鬼”，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夏天的晚上，我躺在外婆的膝盖上望着星空，外婆给我讲鬼故事，每次我在外婆的有点恐怖又甜蜜的鬼故事中慢慢睡着了，进入梦中。童年时，我开始梦想着一种设计，这种设计不会努力地去构建某种意义，而是给某种事物带来生命；它把火点燃，观察青草的生长，聆听微风飘过的声音，在荡漾的微风中接住海面的泡沫，再把它揉碎；它无意中带来了新的感觉，去召唤这些已凸显的感觉，把它们从远古的沉睡中唤醒，迸发出想象的火花，携带着风暴和闪电……

　　2 你的设计不仅充满了前卫，与此同时充斥着尖锐，富有挑衅，这背后你想传达什么设计思想？

　　我先粗略的谈一下我的一个空间作品“21G”的一个具体概念，这是一个麦克杜格尔的灵魂称量实验。麦克杜格尔制造了一架精密天平：一张吊在一架支座上的床，测量床及床上物体的总重量，素质可以精确到5克。1901年4月10日17点30分的时候，第一位垂死者被麦克杜格尔放上了他的灵魂天平。3小时40分钟后，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后的重量与他之前的重量差异是21克。这个实验描绘了让人迷惑的图景，灵魂重21克。医生认为，灵魂是有重量的。

　　我的空间为自己的思想准备了一个能在其中冒险的迷宫，在这里我打开了禁锢的铁闸，我的空间是一个特殊知识领域的剖析，是尝试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关于人们所习惯的空间的批判与质疑。

　　空间世界透过诗意的象征符号令我们逼视生存的虚妄与挫败，尖锐地如同一面镜子般映照出我们日常的庸俗与服从权力的的惰性。空间要思考例外。空间要照亮例外的价值。空间就是选择、距离与例外这三点之间的关联。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完全是被空间所引导与限制。空间成为一种不断逾越规则最终抛弃规则的游戏。

　　3 喜欢你作品的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相反的，无法接受其过于前卫设计的人，也存在着各种疑虑。你的作品总是处于风口浪尖，享受这两边倒的极端，你的想法是什么？这会不会只是为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设计？

　　在我的设计观念里，设计是制造歧义感，而不是为了达成共识。人应该满足于误解式的交流。歧义感在于它拒绝屈从我们的理解习惯和我们的命令。与其说喜欢我的作品，不如说我的作品搅动了他们向往危险、诱惑、欲望，打破禁条的奇特冲动。当然，我的作品现在已被当作是对那些确定的规则和已经被大多数人达成共识的美学的冒犯。

　　艺术和设计如同宗教，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影响灵魂，重塑它的精神结构。

　　关注孤独彷徨的个体，如何通过觉悟而承担起生命的苦难，最终获致精神的救赎，那是我一直渴望进入的房间。无论是艺术还是设计将成为人类的一种极限体验。艺术和设计不能失去对理想和恐惧的召唤。

　　4 你的设计思想所提出的语句，语言十分大胆，其中有一句“不要为了迎合同时代的人而创作”，你是如何解决顾客的同时代需求呢？

　　设计师与时代没有任何关系。时代不会创造出它需要的设计师。设计师不是其时代的产物，设计不能用时代去解释。伟大的设计师其思想和作品不会受到有限环境的限制，而商人和政客却是根据具体环境来确定自己的行动方向。真正的设计必然是超越时代的某种事物。那些依赖于时代或和依赖某个特定社会环境的设计必须会被时代淘汰。

　　设计师必须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不能用商人的头脑去思考，不能用学者的头脑去思考，更不能以百姓的头脑去思考，真正的设计师最终为改变这个世界提供思想工具，但他们的思想成果却不是任何人所能做到的。

　　5 水这个元素在你所创造的建筑中，似乎具有非凡的地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吗？这个元素并不算新颖，也不特别，你是怎么将它做成独一无二的？

　　我只能谈谈我对水感觉到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片段：水在水中，轻盈的水，深邃的水，灵玄的水，沉睡的水，纯洁的水，狂暴的水…在清晨的池塘中的水给人一种特别的恐怖，给人一种更明确的萦绕；天亮时，水面的烟雾还未散去，幽灵在湖面游荡，在阳光出来之前，幽灵消逝了，水中的幽灵密集起来。水的性能使人联想起躶体的女孩，在水里沐浴的女孩年轻而又羞涩，内心并不总是惶惶不安。水使人联想到自然的裸露，那种保持纯真无邪的裸露，如同羞涩的水草悠悠的飘在在鱼吐出的气泡漩涡之中，在水中出来的生灵是一种逐渐变得物质化的倒影，随着涟漪将意识传递到山的那一边，水的结构中包括了过去、现在、未来。

　　水是承载建筑潜意识的一种重要形式，诸如生命观、死亡观、伦理观、禁忌、时空观等都汇集在水之中。

　　6 你如此的设计天赋和从小的家庭环境有关吗？设计师是一个独特的行业，你觉得天赋和努力哪个重要？你的天赋在你的现在的成就中占了多少？

　　我非常幸运的是从小父母从不阻拦我做任何决定和尝试，设计和艺术都必须遵循极端严格的训练和技巧，小时候父母给我提供了这样的环境。衡量天赋的最重要的一个尺度就是敏锐度，并不仅仅是感觉器官的敏锐性，而是大脑在察觉事物方面的敏锐性，顶尖的设计师就是那种禀赋更复杂、更丰富、更多样、更深刻、更细腻、更强烈的人。

　　7 有没有什么文化或理念是影响你最深刻的？

　　我出生在湖南长沙，一种来自远古的具有强烈的社会情感的的宗族文化，并未随着时代的进程而褪色，这种混沌的情绪反映，由于其古老会像经验似的时代积累下来，沉淀在每一个人的无意识深处，成为历史在心灵中的投影，并影响到我们那个地域的心理结构。我的许多作品不但反理性，而且是反人本主义的，而这两者正是现代主义的根基，通过个体的行动去敲击并撼动整个现代历史。

　　8 我们知道你有一个震撼人心的未来酷刑系列作品，对人具备真实的惩罚和攻击性，拥有华丽、夸张的外表色泽和精巧、繁复的造型设计，却仍杀机四伏、凶险万分，不理解的看客第一反应是这个设计师是否心灵阴暗。在这个作品背后你想要真实表达的是什么？

　　残酷不是目的，要表现潜藏在人心中，最原始的、不经文明矫饰的欲望与人性，必然脱不了凶残和暴力。

　　亚里士多德以悲剧所引起的“恐惧”与“怜悯”，达到净化观众心灵的目的。残酷既是生命的真义，艺术就应使观众意识到生命的残酷。所以“残酷”，就是自觉，是一种清明的意识。现在大量流行的小清新、甜蜜的作品不能引导人自觉，而只能给人一种逃避。一般人听到残酷，立刻想到的是血腥和暴力，其实世界对人来说，是残酷而无意义的。人无论如何躲避，终究无法逃脱命运的诅咒，这种宇宙间不可逃避的天罗地网，这就是残酷。

　　9 人性在你的作品中常被反复提及，这是你想对当今社会的批判吗？

　　艺术所透露出的人性乃是人类普遍相通的，不仅仅是对当今社会的批判，人类从洪荒世界、中古时期到人类的文明社会，环境变了，但人的邪恶本性没有变，只不过是被文明的象征——衣服和领带所掩盖，被汽车、手机、房子、食物、电视、音乐所点缀和装饰。人既是魔鬼也是天使，就像一个银币的两面，中间隐秘的部分你永远看不到，那是许多复杂的心理和本能构成的暧昧部分。

　　10 你的设计领域横跨平面、建筑、室内、家具、当代艺术、装置、概念艺术、网络，类别之多实在惊人。以你的设计思想，你在选择家具或者设计家具时也是十分“奇异”吗？你的家里是不是一个未来式前卫空间？

　　我的生活空间和家具设计是要讲诉那些没有出现的、不可能出现和不应该出现的事物进入我们的视线范围——我要呈现的是实际生活中最基本、最细微、最隐秘的部分。

　　我的室内空间，你可以称之为设计，也可以称之为艺术，捕捉的是尘埃，那些隐秘的被人厌恶的或者异质的空间。我的家具设计要挑战的是，是指一切拒绝与当今消费生活方式以及日常生活通化的东西，没有明确的功能性，意义上是模糊的，不确定的状态，把醉、梦和本能的迷狂引入，以此来反对功利性、规范性和客观性的指令，打破常规的感觉模式和经验模式。

　　我所创造的空间是那些无法在已有的经验和道德以及法规秩序中呈现的，而这种空间的却是非常具有生命力的，它是被遗弃，被抛弃的空间。我为这种空间所下的注脚是，疯狂而充满信仰，极端而接近真理。

　　采访以一个圆满的的问号结束，说之圆满，的确，漂亮的答案圆润了问题本身的干涩，天马行空的色彩也让记者看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设计师所应该有的挥洒自如。鬼才只是一个称呼，比拟者却料想不出它对设计师而言，却是一段浪漫的童话故事中的主角，他梦里的鬼，幻里的狂，心里的本真，交织碾压中所升华的思想，就是剩下的那个问号，所谓千人千解，把它留给你，细细品味了。

　　戴帆（DAI FAN）

　　极富挑战性的设计师与前卫艺术家、共振设计的艺术总监

　　北京08奥运开幕式视频影像设计

　　荣获亚洲设计大奖、环球设计大奖等几十个顶级奖项，他推出了中国设计史上第一个理论体系“超解放主义——21世纪的新设计宣言”个展包括中捷当代美术馆“宠灵”建筑设计展（2013）、“进化批判”戴帆艺术宣言（2014）、“死亡方程式”新前卫艺术运动（2014）、“窒息”——空间与权力的谈判（2015）

　　参加的群展包括“共生”国际建筑展（2014）、法国里昂“造－建筑中国”建筑设计展（2014）。戴帆建筑设计个展“宇宙宣言——人类史上最具野心的建筑计划”将在纽约举办。他认为，设计就是自由，它就像刀刃一样把所有禁锢人的东西切断，动摇它，挫败它，攻击它。设计具有抗击权力的功能。

　　采访/许启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