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炮弹制造的谈资,还有让人忘记一切的足球

  • 来源:足球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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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16-12-05 14:32

  11月17日,在国家队和卡塔尔队昆明比赛完后的第三天,“中国足记老炮队”一路向南,目标直指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中国的西南边陲,此地是中缅边境,边境线长达500公里。沿着楚雄、大理、腾冲、芒市(德宏州首府)一路比赛,20日从腾冲离开,前往芒市的时候,一条消息在提醒我们,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河清海晏,歌舞升平——20日,缅北地区战事又起,而我们,离边境线越来越近了。

  各种消息纷至沓来,德宏州的畹町边境已经封锁,已经扎起了难民营,边境上的中国居民区,家家楼顶上竖起一面五星红旗,一面红旗可保平安,防止被炮火误伤。

  零星不长眼的炮弹还是给人们制造了一点谈资:“一户人家里楼顶的水塔被炮弹击穿了!”“一颗炮弹落在了一户人家停在外面的汽车上。”还好,国境线这边,人们生活如常,而对于国境线的那边,那些绵延不绝的冲突,那些恩怨纠葛的历史,徒增嗟叹而已。

  [一]穿越战火而来的罕大瓦帝队

  对于德宏州“七彩云南·一带一路杯”(前身叫东盟杯,今年改名)足球赛的组织者来说,他们更大的担心来源于,缅甸的罕大瓦帝队是否准时来参赛,这次比赛,赛事邀请了8支职业队,15支业余队参赛,而罕大瓦帝队就是其中的一支,一旦他们无法准时来参赛,会给赛事带来许多麻烦。

  21日,罕大瓦帝终于来到芒市,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这支球队的人们,也经历了他们人生中的一次死亡穿越。

  2009年,缅甸职业联赛开始,罕大瓦帝队就是其中一支参赛球队,在刚刚结束的2016赛季,他们在12支联赛队伍中排名第一。

  这支平时在缅甸仰光地区训练、比赛、生活的队伍,离战争说远也远,说近也近。门将勾勾乃说:“我有亲戚在参战。”但言尽于此,其他的,他再也不愿意多说了。

  这次来芒市比赛,已经是罕大瓦帝队第三次来此参赛,他们很重视这样的比赛,因为这是难得的和国外球队交战的经历。前两次,他们都很顺利,这一次,他们以为也是如此。

  19日从曼德勒(中国人称为佤城)出发的时候,“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球队主管吞吞琳说。但途中,战事爆发。骑虎难下的罕大瓦帝队面临的抉择是,回去或者继续穿越战火,照常去比赛。

  “我们必须去比赛,这种机会对于其他球队来说可能很平常,但对于我们来说,太难得,而且不知道这次参加完以后,我们下次还能不能来。”吞吞琳,这位已经59岁的老人,曾经的体育记者,带领着这支球队,继续前进。

  大巴车越来越接近缅北地区,情况越来越糟糕。

  当大巴车开过了一座他们至今也不认识的桥后,不久就有一颗炮弹落了下来,把身后的桥炸断了,彻底把回家的路都截断了。

  河的两岸,便成为巨大的难民聚集地。

  人、车、堆积在一起,动弹不得。罕大瓦帝队的成员们在车上呆了整整一晚。

  吞吞琳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队员们很害怕,他们更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吞吞琳说:“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无所谓了,但我的队员们还年轻,他们还有梦想,他们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在大巴车上,全队临时开了个会。会议决定,如果一定要下大巴车,那就每三个人一组,防止有人落单。他们几乎一天没有吃饭,直到挨不住了才下去买了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价钱的方便面。

  解决了吃饭问题,剩下的就是如何度过这个漫漫长夜。队员们不敢开手机看,他们生怕手机屏幕的光亮引来子弹,也不敢高声呼叫,只能用小声交谈和睡眠来度过这个让他们毕生难忘的夜晚。

  21日,他们终于来到中国,从瑞丽口岸的中国国门入境后,整队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到达中国,通讯恢复,毫无疑问,家里人对他们甚是担心,而球队的投资人也打来电话,“安全第一,如果觉得不行,那就不用参赛,先回家吧。”

  但对于这支穿越硝烟而来的球队来说,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比赛完成,回家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事,我们不知道比赛结束的时候,是否已经停火,也不知道被炸断的桥是否能够修复,我们这个国家,战争就没有停止过。”

  勾勾乃和他的队友,曾经去印度联赛踢过球的拉丁摩亚说:“不管谁执政,我们都希望国家稳定,没有战争。”而已经见识了太多的吞吞琳则说:“就算停火了也是暂时的,永远不会和平。和平是我们最大的渴望,我们这一代人,包括上一代人都是这样渴望的,但我的长辈们已经去世了,他们没能看到,我年纪也大了,我估计我也看不到了。我只能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能看到和平吧。”

  [二]更了解中国队的翻译卡努

  在中国境内生活的缅甸人很多,但他们对于缅甸的足球了解不多,很多人都没有看过缅甸联赛的比赛,翻译卡努就是其中一个。卡努其实只是这个缅甸年轻人的绰号,也是因为足球而起。球友们用尼日利亚一名球员的名字,为他起了个绰号,他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卡努长得瘦瘦高高的。我既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黑,他们为什么要叫我这个名字呢?”

  第一个比赛日里,罕大瓦帝吃到了一场败仗,他们1比3不敌泰国中央空军队。队员们的脸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失落的神情。吞吞琳说,比赛就是重在参与。

  吞吞琳经常关注中超,喜欢里皮和广州恒大。“中国的球员身体很棒,技术也不差。”次战他们对阵丽江队,吞吞琳和教练很发愁。缅甸联赛似乎没有中国人会关注,甚至连这次跟队帮忙的翻译卡努也不会,这个漂在中国的缅甸小伙子从小到大还没有看过一场缅甸联赛的比赛。他了解中国队的情况要比缅甸队多得多。前一阵子他还在关注中国队在昆明与卡塔尔队的比赛。“中国队这场打得很好,比前几场要好多了。但我还是喜欢2000年前后的那支中国队。”卡努说。

  当罕大瓦帝队参加比赛时,总是能够吸引大量的在芒市打工的缅甸人前来观赛。目前整个芒市大约有两万余名缅甸人在这里打工、生活。卡努几乎与球队形影不离,“他们的备战很认真,时间规定相当严格。队员们洗澡、吃饭一定要完全按照主教练规定时间来。甚至散步时间也是规定好的。”卡努说,这和他们的业余球队很不一样。卡努平时是一名当地业余足球队珠宝小镇队的球员,他可以踢门将,也可以踢后腰。这个月中旬,他和球队刚刚拿到第四十一届“孔雀杯”的冠军。这个杯赛是芒市的一项业余足球赛,每年一届,至今已经举办了41年。

  卡努拿过15个冠军。穿着巴塞罗那的出场服,手里拿着中国产的手机,卡努和场边的缅甸老乡打着招呼。当模仿苹果手机铃声响起时,他不时会冒出两句英文,而手机里的显示字体是缅文的。

  其实卡努并不是他的全名,他的全名叫貌缪温吞(貌在缅语里是男人的意思)。但在芒市,提到卡努的名字,踢球的人都会知道。他的名字也源于业余球场。小的时候,貌缪温吞长得很瘦小,球友们就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卡努”--尼日利亚国家队的一名球员。“但尼日利亚的卡努长得瘦瘦高高的。我既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黑,他们为什么要叫我这个名字呢?”卡努说。

  卡努年幼就随父母来到芒市做生意,亲戚随后也陆陆续续来到这里,现在全家族大约有有三十多人在这里生活。这名缅甸裔的穆斯林除了缅甸话、德宏土语,他还能讲一口德宏当地人都羡慕的普通话。来中国打工做生意的缅甸人不少,卡努是其中之一。与大部分老乡类似,卡努是做玉石生意的。他和他的朋友经常要到曼德勒的珠宝批发市场进货。战争对于他来说似乎很遥远,谈到这些,他只是摇摇头。缅甸这个国家民族太多了,很复杂。但能号召缅甸人一起做一件事的,除了过节就是足球。但卡努不想回到缅甸,令他十分遗憾的事是至今还没有拿到中国绿卡。他非常遗憾。他的梦想是去北京,“看看毛泽东。”至于为什么这么想去北京,卡努说,“那是中国的首都啊。”其实他2008年就想去北京看奥运会,但由于签证问题,没有去成。卡努似乎无法体会到战争这类的事情,他希望能在中国一直这么生活下去。他对缅北战乱的看法是,已经习惯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从我小的时候那边就开始打仗,听得实在是太多了。”然而他说这次和以往有点不同,局势可能比外界想象中要严重。他这几天接到一些缅甸朋友打来的电话,对面的朋友说已经不敢在家里待着了,只好走出去。说着他打开了手机里面的缅甸中文网的公众号,虽然不懂中文,但卡努也点开了里面的视频,看了起来。

  [三]遍布小石子的踢球乐园

  在中缅边境的国门,瑞丽市(所属德宏州)的姐告大桥下,当地缅籍务工人员开辟出一片标准足球场大小的空地,这块到处散布小石子的空地只能被称之为空地,而不能称之为足球场,但就是如此恶劣的条件,每到下班时间,就成为这些缅甸人的踢球乐园。

  每天下午5点多,工作了一天的缅甸年轻人,会骑着摩托车相约来云南瑞丽市的姐告大桥下踢球。他们小心翼翼穿上自己的战袍和战靴,然后进行11人制对抗。场地坑洼不平布满小石子,飞奔脚步激起漫天飞扬的尘土,余晖洒在江面反射光线晃人眼睛,桥墩下的垃圾散发着阵阵臭气,球场上的呼喊声有时会盖过姐告大桥上的鸣笛声。因为热爱,这里每天都会进行着最纯粹的足球赛。

  足球是在此地工作的缅甸人唯一的,也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娱乐活动。不过,由于整个瑞丽只有一座足球场,且还是在当地学校内,因此并不方便全天开放给想要踢球的他们。

  在他们之中,有工作时间久的,成为做体育用品生意的小老板。为了满足同胞们想要踢球的愿望,便专门在瑞丽江边的姐告大桥下推出了一片标准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并且还自费立上了球门。

  很快,这座免费的足球场吸引了大量在此工作的缅甸人,大约每天晚上5点,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缅甸年轻人便会骑着摩托车相约来此踢球。少则20多人,多则30人。为了让比赛不至于混乱,他们规定要像正规比赛那样每队上11人,剩下的球员在场下等待,随后按照时间再轮换出场。

  这里的场地不算平整,到处散布小石子,奔波在尘土飞扬的场地上很快就满身灰土。当汗水与尘土混杂在一起时,脸上、手臂上和衣服上便都布满了泥印。落日的余晖洒下,整个球场都被笼罩在金色阳光中,时间长了还会有些晃眼。姐告大桥的桥墩下,堆积着废弃的自行车和发臭的垃圾,因此在球场久了会难忍这里的臭味,但这一切对于在球场挥洒青春的人们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

  繁忙的瑞姐告大桥上,工作了一天准备回家的人,被球场上的呼喊声吸引后会停下来倚在摩托上观看,如果觉得球赛无聊了,他们会转眼看看旁边茂密的芦苇丛,江边的芦苇丛在波光、微风和落日的映衬下,也显得格外美丽。

  在这里踢球的大多以20出头的年轻人为主,每天白天工作,傍晚骑着摩托车相约来此踢球。到达场地后,他们会换上自己买的山寨球衣,曼联、巴萨、巴黎、米兰以及阿根廷等等。问及为什么没有人穿白色球衣,一位21岁的缅甸小伙笑着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因为会脏啊。”

  换完球衣后,他们会再穿上心爱的战靴,基本都是以类似回力款的布鞋为主,这些在国内可能30多元人民币的球鞋,对他们来说可能最大的一笔开销了。有鞋的会穿着球鞋踢,没有鞋的则只能光脚踢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该对抗还是会说伸脚,不会有丝毫的退让。

  缅甸的“打工仔”们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因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而且工资高啊。”这些踢球的小伙子们,在缅甸一个月的工资可能只有约300元人民币,在当地算是勉强能够维持基本生活。而在瑞丽打工,却能一个月能拿到1500元人民币。尽管他们居住在8个人的大通铺,但老板包吃包住,还是让他们觉得非常开心。

  时间长了之后,这里就形成了固定的几支小球队。但在这里进行的大部分比赛,都只是在缅甸人自己之间进行。为了能够和更多其他的球队交手,经常在这片足球场上踢球的人们便萌发了组建一支真正的足球队的想法。

  张辉,38岁,德宏州文体局老年体育协会常务副会长,也是组建了姐告缅籍代表队的领队。在参加去年东盟杯足球公开赛的球队中,姐告缅籍代表队是16支业余队中唯一的全部由外籍球员组成的球队。

  在球队组建之前,张辉会经常站在这片河滩上考察球员。在介绍这些缅甸籍球员时,张辉讲了一个故事。“他们中很多人都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平时训练时都光脚踢,一双在咱们国内三十元的帆布球鞋对他们来说非常珍贵。第一次参加比赛,我给他们安排住宾馆标准间,有些队员进屋后就哭了,因为他们国内根本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啊。至于场地,他们根本就不会挑剔了,因为有的踢就真的很不容易了。”

  [四]用足球来禁毒,创办农民足球队

  德宏州盈江县,这里是一个不缺少传奇的地方,传奇人物刀安仁的故事,一直被传颂。杨善勇,也是一个传奇的人,他干了一件常人不会干的事,招免费学徒,吸毒人员或亲属有吸毒史的从优。那一年,他23岁。

  在他看来,很多吸毒者只是因为空虚无聊下,才沾上了毒品。除了有一份正当工作之外,足球,也是让年轻人填补空虚最有效的运动,他成立了一支农民足球队,出钱出力让球队参加比赛。

  德宏州盈江县,这里曾经有一个传奇人物,刀安仁。

  出生于1872年的刀安仁是是盈江干崖宣抚使第23任土司刀盈廷掌印夫人所生的长子,被称为“混相”,即傣语“宝石王子”之意,是法定的土司继承人。但这位边陲之地的土司继承人,却是同盟会元老,1911年9月6日发动腾越(今腾冲)起义,成立滇西国民军都督府,任滇西国民军都督府第二都督,1913年病逝时,孙中山深表痛惜,致挽云:“中华精英,边塞伟男”。

  刀安仁在盈江的事迹很多,当地人说:“他是个喜欢新鲜事物的人。”1904年他从新加坡引种的橡胶树,至今还存活一株,被称为“中国橡胶母树”;他还喜欢留声机,所以盈江便有了留声机,他喜欢足球,于是,盈江便有了足球——屈指一算,盈江地区的足球历史,也已经超过一百年了。

  “我们这里,绝对是德宏州最有足球底蕴地区之一。”杨善勇说。

  杨善勇,38岁,盈江旧城镇人,农民足球队“农民融心队”的创始人,也是当地最大的业余赛事“融心杯”的创办者。

  这样的民间足球“带头人”,全国各地有很多,然而杨善勇干过的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独一无二。

  2001年,旧城镇一家个体经营的摩托车维修点门口贴出了一张告示:免费收徒。凡年满14岁到20岁之间的无业青年,均可免费入店当学徒,本店提供住宿和薪水,吸毒人员或父母、亲属有吸毒史的从优。维修点的主人就是杨善勇,那一年他23岁。

  杨善勇发现,不少年轻人染上毒瘾是因为没有事干。大家三五成群地在一起空虚无聊,吸毒人员中年轻人员居多。年轻人爱赶时髦,有的人明知毒品有害,但也要图一个新鲜刺激,想尝一口。这些吸毒人员被毒品所累,另一方面还要为自己的毒瘾买单。当地的治安因为毒品的入侵也变得越来越差。他想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局面。

  告示贴出之后,当年就有10名青年到杨善勇手下学习摩托车修理技术,杨善勇倾囊相授,手下徒弟也越来越多。杨明勇对这些徒弟生活上要求严格:不准酗酒、打架斗殴,不得与吸毒人员往来。但年轻人精力旺盛,总要有事情来填补空虚。喜好足球的杨善勇就与镇文化站组织了一支足球队,他个人投资3万员为他们配备了球衣、球鞋,还修缮了场地。

  在2005年到2007年,杨善勇被政府评为禁毒防艾先进个人。他亲戚家的小孩也戒掉了毒品,开始踢起了球。球队规模越来越大,逐渐吸纳了不少当地喜欢踢球的农民。现在,杨善勇的徒弟已经有300多人,遍布云南。他的“农民融心队”已经有70多个队员。

  农民球队条件有限,当地只有旧城镇中学这一块建国初期修建的场地还算正规,但谈不上平整;队医是一个祖上学医的农民;队里的车就是杨善勇收来的二手车。这样一支球队,日常训练和比赛的装备、外出比赛的食宿和交通费等等,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这些钱都是杨善勇自掏腰包。在过去,每年杨善勇的一年投入大概是五六万,随着队伍的扩大和比赛的增多,球队现在一年的花销已经接近20万。单凭自己的二手车生意,杨善勇已经无法独立支撑,好在有政府和一些生意伙伴可以帮其承担一些。

  就像当年当地人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费力收徒一样,家人也不太理解他搞足球。虽然杨善勇用自己的强势统一了意见,但愧疚从未少过。几个月前,杨善勇唯一的女儿刚刚完成婚礼。因为每年过年都要忙“融心杯”足球赛事,杨善勇说他甚至连带女儿串亲戚的时间也没有。说到这里,他哭了。

  虽然困难,但在杨善勇的精心调教下,这支球队实力不容小觑。今年在省内的业余比赛中,他们获得了代表云南省参加足协举办的中国民间足球争霸赛大区赛的资格,最终获得了二等奖。

  更让杨善勇骄傲的是他一手创办的足球比赛。从1999年开始,每年农历大年初三到初十,为期一周的“融心杯”春节足球联赛都会在这个寨子里开打。比赛开始时,旧城镇甚至比过节还要热闹,就像一个盛大的集市。每支球队都骄傲地举着自己的队旗,印着队名的牌子走在街上。这个赛事连续举办了17届,参赛队伍也愈发壮大,不仅周围的村寨纷纷加入,就连缅甸克钦等5支球队都会跨越边境线前来参赛。杨善勇希望通过比赛把大家联系在一起,这也是“融心”二字的由来。现在旧城镇中小学生在比赛中都能代表盈江县参加全州的比赛,女队刚刚在全州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杨善勇认为这与这项赛事的开展也是分不开的。然而这样一个比赛要被一件“好事”所打断,由于当地足球的发展需要,旧城镇中学的球场马上就要进行翻修。镇长说,要投入200万让这个球场焕然一新。杨善勇却很担心,球队去哪里踢球的问题,而这次翻修很可能要让这项赛事就此中断。

  [五]足球,是和平的代名词

  27岁的缅甸华侨李光耀是农民融心队中6名华侨球员之一,他几年前从缅甸来到盈江县下的旧城镇,做食品生意,技术出众的他很快就成为了球队的主力。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李光耀的普通话说得不太好。这个身上有许多纹身的小伙子性格内向,和陌生人说起话来甚至会脸红。

  22日下午,李光耀和球队一同前往芒市,参加“一带一路杯”业余组的比赛。不过当天李光耀生病身体不适,只踢了上半场。他们的球队0比2输了丽江的一支业余球队。没有给球队带来胜利,李光耀很自责。

  “缅甸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喜欢足球。”李光耀说。他从三岁开始接触足球,“当时也是随便踢玩玩,然后就一直踢下来了。”现在的李光耀,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对足球的喜爱丝毫未减。

  他打算定居盈江,不再回缅甸生活。但故乡之情,又岂能完全割舍?他缅甸的家在帕敢,他是在那里接触到的足球。那里也盛产翡翠等玉石,云南当地人把这个地方叫做玉石场,也是缅甸政府军和克钦独立军经常交火的地方。

  在李光耀六岁的时候,寨子里的8到10个小伙伴凑到一起,找到一块平地就会一起踢起来,球门就是用两段竹子插在地上。李光耀回忆,他的童年经常会听到枪炮声,即便是在踢球的时候。悲剧似乎注定要发生在这里,与他一起踢球的小球伴就曾被流弹击中过。

  在盈江,李光耀还为另一支缅甸人组成的球队“效力”--盈江缅甸人队。每年大年初三,李光耀都会跟着自己的球队参加“融心杯”比赛。这支由帕敢、曼德勒、密支那、仰光等地人组成的球队捧得过两次奖杯。

  去年比赛进行时,战火也未完全停息,但还是有许多缅甸人跑到这边来踢球、看球。结束后他们又会返回缅甸,与战争相随。这些青年人中,有不少都是刚刚放下手中的枪。

  他们分属于不同民族,有的甚至是敌对的双方。

  杨善勇看到过这些场面:“这些经历过战争的队员,他们在球场上,他们把人撞倒了,赶紧把人拉起来,那种风格让人难忘。也许真是每天都在经历着生死,只有足球让他们完全忘掉这一切,暂时抚平伤痕。”

  去年的大年初三,旧城镇的街上甚至比过节还要热闹,每支球队都骄傲地举着自己的队旗,印着队名的牌子。人群中,李光耀和他们的球队举着他们民族的旗帜还有国旗,一路跟随走向体育场。缅甸克钦拉咱队最终获得了冠军。由于对手太强,李光耀的球队在首轮就被淘汰,他当场就哭了出来。其实他也是这支球队的组织者。去年,年收入只有1万元左右的李光耀为了让球队能够参赛,自己掏出了5万元,为球队报名,购买队服等必需品。李光耀说,虽然自己没什么钱,但希望能通过足球把这些人都团结在一起。在“融心”队,他是个队员,但在他的这支球队,他是组织者,所以,同样是球队的组织者,杨善勇很能理解他的这种心情。

  这次参加“一带一路”杯,李光耀一直在生病,前两场比赛他只踢了半场比赛.。融心队小组出线以后,遭遇西双版纳队,双方1比1战平,最后点球败北。胜负心很重的李光耀,只能留待明年再来创造好名次了。

  这些普通人,他们的想法平凡而普通,远离战争,珍惜和平,而足球,在这里,几乎就是和平的“代名词”。

  记者白国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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