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VS曲圣卿 大学老师曲圣卿的足球思考

　　他曾是1999年差点创造中国“凯泽斯劳腾”神话的辽小虎的代表人物，他曾以17粒进球拿到过联赛最佳射手、并因此当选年度中国足球先生，他曾获得澳超最佳外援，他曾是中国国家队的主力前锋，他退役后还曾在广州恒大担任过助理教练……他是曲圣卿，在他的同龄人都纷纷在职业联赛领域寻找机会时，他却在上海同济大学专注地担任一名体育教师。是什么让他做出与众不同的选择？他所经历的中国足球过往又在他头脑中留下怎样的痕迹、怎样的思考？本报专门约曲圣卿进行了专访。

　　同济成立了国际足球学院

　　《足球》：先介绍一下你现在的生活和工作情况吧？

　　曲圣卿：我过去是足球运动员，当过职业教练，现在是同济大学的体育老师。现在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每天就是上班、回家。

　　你2014年5月加入同济，这几年来率队在上海的大学生比赛中成绩如何？

　　算不上成绩吧，毕竟是校园足球。校园足球参与的球员都是学生，这些学生平时文化课的任务也比较重，然后他们还要参加学校的社团，所以说，我们的训练不能像职业队那么单一，内容相对来说丰富一点。这些孩子除了读书以外，他们能够把自己的课余时间用在训练上，这跟职业足球有点不太一样，因为职业足球单纯，拿工资，养家糊口，校园足球更多是来源于兴趣爱好比较浓厚的学生，单纯就是喜欢。

　　至于成绩方面，我们先后获得了全国大学生比赛的第三名和第四名，毕竟大家都知道，在中国的大学生足球比赛中，有很多好的学校，比如像北理工这样踢职业联赛的队伍，还有太原理工，这次是拿了冠军。我们在上海的比赛一般有五支球队参赛，东华、交大、理工、体院，还有同济，这些球队的水平也比较接近。

　　同济校队里面有以前从职业队退下来的球员吗？

　　没有，因为有严格的规定，你只要是参加了职业队的比赛，就不能代表学校去打全国大学生联赛，要不然的话就会乱了。

　　以你对校园足球的理解，中国现在的校园足球发展程度如何？现在能不能对中国足球的青训体系作出贡献？

　　我个人觉得，现在校园足球搞得声势还比较大，因为各个学校都在大力抓这个项目，包括我们学校，从我们领导开始，上面的校长啊，书记啊，都非常关心。再一个呢，同济的足球有传统，之前，我们刚刚过了110周年的校庆，校庆的过程中，学校的领导也出来特意帮助球队作了一些指导，给出未来的发展方向。

　　还有，上个月同济大学成立了国际足球学院，国际足球学院的成立预示着中国校园足球未来的一个起点，应该这么讲，从来没有一个学校单独组织这样的学院，单独去为了这个目的去研究这个项目。

　　这样的话，我们会运用学校的资源，跟国外高水平的专家一起来研究这个项目的未来发展，包括运动员的体质，再一个是通过教学培养出足球领域比较专业的各方面人才，这是校园足球相对来说比较强的一方面，如果说单纯培养运动员的话，现在来看，职业队层面会略强一点。

　　你现在在国际足球学院担任什么职务？

　　现在国际足球学院刚刚成立，因为涉及的面比较广，需要很多海内外的人才，领导谈起过学院建立的未来方向：要全球性地纳贤，只要你有能力，就能来报同济大学的这个学院。可能会有国内外拥有先进理念的博士来给大家授课，我们的招生大部分会以本科生和研究生为主。至于我个人，具体来说还是从事高水平运动队主教练的职务，当然我希望未来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更广泛地参与国际学院的各项工作。

　　经过两年才真正有感觉了

　　《足球》：你拥有辉煌的职业生涯，现在你的队员或许都看过你踢球，把你当作偶像，你认为，偶像这个概念对于你率队取得好成绩有帮助吗？

　　曲圣卿：作为一名职业教练，第一是应该拥有良好的身体，然后有一个很好的从事足球的履历，当然如果你的履历有很辉煌的成就，对你作教练是非常有帮助的。作为一名老师也好，作为一名教练也好，你在教育别人的时候，身份是老师，如果你是学生的偶像，可能对于授教者来说会更容易达到目的，但真正能取得好的成绩，还是要取决于个人的能力，还有不断钻研的精神。

　　执教校园足球和执教职业队有什么区别？

　　2005年，我去了澳洲，当时的澳超刚刚进入职业化，过去足球在澳洲是业余休闲的运动，大部分球员都是业余球员，但2005年开始，成立了澳超联赛，球员从业余转为职业，跟我们中国1994年职业化有点相似，虽然他们从业余球员变成了职业球员的身份，但他们的生活还是没有改变，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从事足球以外的工作，包括建筑师、医生、律师、消防员，什么都有，这给了我很大的感触。

　　所以到了学校之后，我认为不能以职业队的标准来要求他们，他们的第一身份是学生，在执教的过程中我也在摸索，包括听取老教师的意见，不能单纯的用职业足球去结合校园足球。我借鉴了澳洲的这段经历，更多地关注学生的需要，另外是把气氛变得更为融洽，要跟学生走得更近，多跟他交流，多听取他们的意见，在这个交流的过程中，其实我自己也在受教育。所以在执教的过程中，我感觉是在一边学，一边教。

　　你以前也有在职业队做教练的经验，你是怎么静下心来到了一所大学做教练？

　　我从国外回来后，在同济大学读研。读研的过程中，看到了校园足球背后的潜力，当时选择校园足球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现在中国足球会变得这么红火。这里面有上层领导的关心爱护，最主要还是广大球迷的支持，没有广大球迷的支持，无论怎样运作和培养，参与的人也不会多，所以我的决定是想沉下心来，毕竟当时的年龄和资历作为职业教练来说还不是那么有实力。

　　现在的足球发展很快，像过去那样，一个人说“我是主教练”然后就去带领一支球队，这已经成为过去式了，现在是一个教练团队。所以我到了学校以后，一是充实自己的文化，再一个是，在校园球队中可以让我过去所积累的经验得到释放，然后再重新积累一些经验。

　　毕竟当助理教练和当主教练的含义是不同的，对我诱惑最大的是主教练的位置。到了学校以后，真正进入状态应该是从去年开始，因为来到新的领域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磨合，还好有同济大学体育部的支持，他们在背后一直无条件支持我，让我知道如何去改变自己。经过了两年的时间，在这个环境中才有点真正找到感觉了。

　　足球不能用钱来衡量

　　《足球》：如果在中超一线队，你的工资肯定不是现在的收入能比的，心理会不会有落差？

　　曲圣卿：当运动员的时候，可能会对收入比较计较，因为收入代表着回报，拿到家里让家人享受比较高端的生活；作为教练员，拿了丰厚的回报，工资直接证明了你的身份和能力。

　　我到了校园以后，感觉单纯拿钱来衡量足球是有局限性的，因为即使有很多的金钱，也可能买不到健康。职业运动员和教练员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和压力，是常人是无法理解的。有人觉得，现在运动员和教练的收入很高，但我认为不能拿这个来衡量，因为他们所经历的不是常人所能理解和认知的，他们在有限的足球生命当中，都要通过不懈的努力和拼搏来证明自己，每一天都要证明自己，所以大家不要用金钱来衡量运动员。

　　你现在的想法跟你在澳洲的经历是否有很大关系？你都学到了什么？

　　可以说那段经历是决定性的。在国外，你得接受一个新的环境，那里的文化是崭新的，语言、饮食、包括空气、阳光，都是不一样的。到了那边所要面对的，还是要去证明自己。我在澳超踢球的时候要感谢当时的队友和主教练，能够让我真正融入到澳洲联赛当中。

　　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的阿德莱德联的教练看到我的履历，跟我见了面，谈完话以后直接就定下来。当时还有巴西的球员来，他们加盟球队之前还要试训，但他们看完我以后就直接定了下来，中国职业球员能够受到这样的尊重，我很高兴。

　　其实在澳超效力也不是一帆风顺，有一段时间也不顺利，因为要面对新环境，去了以后还受伤了，我必须要经历心态和身体的调整，所以我才说是在全队的帮助下逐渐找到了状态。

　　经历了在澳超三年职业足球的熏陶，最重要的是在生活过程中，感受到了国外的体育文化和自然文化。我在那边的生活是比较孤独的，因为国外更多的是，工作的时间就是工作的时间，其他的时间更多的是自我管理，主要是家庭和社会责任，这就是文化差异。再一个，我也被他们的家庭文化和社会文化所感染，这是能够静下心的原因。

　　过去教练员所说的“动脑子踢球”，其实什么是动脑子踢球，包括现在的青少年也不理解，什么是“动脑子踢球”？足球首先是脑力劳动，当年我记得威尔金森先生来到上海申花执教，第一堂课跟我们讲的一句话是：“我希望这堂训练课结束后，看到的是你们的头会痛，而不是身体疲惫，这样就证明我这堂课达到目的了。”

　　如果一个运动员只会用四肢去完成训练课或者比赛，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是在中国对于运动员比较广泛的评价。我在国外的时候慢慢地学会了思考，我为什么说校园足球未来发展是比较乐观的，因为从事足球的这些运动员都是学生，首先他们不缺思想，本身就懂得思考，所以在跟他们讲解技战术和训练目的的时候，他们会很快地理解，这是不一样的；然后在训练的过程中我会安排一些有趣味性的赛前准备，最后再模拟一些实战性的训练，这样他们的进步很快的。我看有的职业队或者青训训练量很大，甚至一天三练，但是效果其实并不好。

　　我们都上过学，为什么一节课是45分钟，因为人的精力只能保持这么长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你跟他说也是废话，他们不会理你。真正有意义的东西，跟他说一遍，他们就明白，不要反复跟他们讲，不然球员会产生逆反心理，教学就达不到目的，所以好的教练大多会把时间交给球员自我去调节。

　　讲解的过程越短，他们越容易理解，因为这些都是他们平时所养成的习惯。所以我感觉中国足球未来的发展，必须去考虑青训该如何构建，必须要有完善的体系才行，过去我们参加的是“贝贝杯”、“希望杯”，有一段时间没搞，而是搞那种“体训制”，每天大家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练在一起，你觉得这样会有进步吗？所以有些东西还在摸索之中，还没有改变，真正要建立起一个能够向上的、长远的体系，需要很多人去做，可能需要一代人、两代人，才能慢慢摸索出来一个正确的道路，去完善一个体系。

　　所以我感觉从校园足球的角度来讲，未来中国足球的发展，应该让更多的学校、所有热爱足球的人去共同构建。大家不要简单认为足球就是踢到门里就结束了，足球是一个上层建筑，比普通的教育要难很多倍，上百倍，因为这不是个人运动，而是有很多人在参与。

　　离开恒大让我比较愧疚

　　《足球》：当初你为什么离开恒大？曲圣卿：在广州恒大的执教阶段，对我来说是从职业球员到职业教练转变的开始，虽然这个起点是挺高的。当初恒大的许老板刚刚买下了球队，而且他请了在中国执教很长时间的李章洙指导，李指导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邀请到我参与到教练组中，然后我就去了广州。

　　我觉得我在李指导身上学到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在恒大跟着拿了联赛冠军，超级杯冠军，足协杯冠军，在那边，我球员生涯在中国足球没拿的荣誉都拿了，我球员生涯唯一遗憾的是没拿过中国联赛的冠军，这是比较可惜的，澳超拿过，但中国没有，还好，在恒大执教这样的遗憾得到了弥补。

　　我走的时候是有点意气用事，当时还是比较年轻，李指导作为主教练是第一个被宣布下课的，恒大这几年大家也可以看得到，是非常专业的，当时的初衷是想把我们所有中方教练全部留下，因为像我们做教练也是恒大培养出来的，但是这些教练都表明了自己想离队的想法，所以我也选择离开。

　　我们当时都是一起过来的，既然一个团队来，那就共同进退，当时恒大也表示理解。作为职业教练员，俱乐部花了那么多精力来培养我，却这样就走了，我确实也感觉是比较愧对恒大的。

　　你说在恒大拿了冠军，弥补了遗憾，那你当时作为球员，辽小虎在1999年差一点就夺冠了，现在回想起来，球员生涯还是有遗憾吗？

　　总归是有遗憾的，因为我从1994年中国足球职业化开始就参与进来，辽宁本来就是足球比较强的省份，不缺优秀球员。辽宁1995年降级，从1998年开始，李金羽、张玉宁、李铁，包括小肇（肇俊哲），我们这些人是张引教练从小一点一点带出来的。我们这些人，从1994年开始，先是李铁他们去了巴西，后来李金羽去了法国，最后能捏合在一起，组成自己这样的一个青年军，就是所谓的“辽小虎”，真的是很不容易。当时我们也有实力，彼此非常默契，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短暂地分开，又捏合在一起，很快就形成了自己的打法，1998年重回甲A以后，先后遇到了像申花、大连、山东这样的强队，但是我们获得的成绩比较理想，只是最后的两场比赛不如人意。现在回想起来，足球确实不是简单的运动，从开始阶段，你的准备，你的目的性，都要有一个完整计划，不能说我打到哪里算哪里。错过了这样的机会，遗憾啊，但有点遗憾也好。

　　你从辽足转会到申花，转会费在当时属于天价，但跟现在国内球员身价没法比，你会后悔没赶上这个好时代吗？

　　我在辽宁队拿到国家级健将的时候，是68块钱补贴，但是我觉得这不是能拿钱来衡量的，辽足十连冠的时候，那些老球员为中国足球做了多大的贡献，但是他们才拿多少钱，几百块钱而已。

　　另外大家一定要记住，现在是“金元时代”，什么都要谈钱，所以现在的足球，虽然球员都是用脚去踢，也是圆的，但是不一样，过去踢的是皮球，现在踢的是“金球”，因此，这种落差不只是我会有，我相信所有的球员都会有，这是时代在进步，如果没有进步的话，足球的发展也就停住了。但我也相信这个“金元时代”也是一种过程，这个时代过了以后，还是会平淡下来，会回归本质，大家的思想还是要放到青训上，自己培养了好的球员，将来才不要花更多的金钱去买人。如果能用这些钱去建立一个很好的医院、一个运动员的医疗机构会更好，很多国外的运动员踢到40岁，像日本的三浦知良踢到50岁，肯定是有秘诀的。我相信所有的球员会越来越好，谁不希望从事这项运动的球员越走越远、踢得越来越好、挣得越来越多啊！都是这个道理。

　　国家队的努力需要大家认可

　　《足球》：刚刚你说球员生涯有遗憾，就是没能拿到冠军，在国家队也算是有遗憾的吧？

　　曲圣卿：国家队的这一段经历对我来说是一种磨难。运动员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这里面可能缺少了一些足球的文化，就是从小该建立的团队精神、集体荣誉感，当然不是说中国运动员缺少这个，只是在当时的环境中展现得不多，这个需要经历，需要好的传承。就像在大学里面，有很多老师是很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这些师兄师姐。所以中国足球任重道远，如何建立这种体系，然后建立这种文化，并把它传承下去，值得讨论。包括我们那一代人，在国家队里，不单单是我，郝海东、范志毅也有这样的看法，都对中国足球的过去和未来有自己的想法，还是要把好的东西传递下去。

　　你当初在国家队里，个人能力蛮强的，但没得到重用，退出国家队是不是太冲动了？

　　当时自己的想法是过于冲动，极力想证明自己，但这也是一种传承的过程，国家队需要老中青三代来完成球队的转型，这是最合理的。但是足球的这种改革，每一次的冲击，不单是对于市场，对于运动员也是一种冲击，每一个运动员都要在不同的领域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这个过程也是比较矛盾的。

　　现在国家队晋级明年的世界杯希望不是很大，你觉得队员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剩下的两场比赛？

　　我感觉还是集体荣誉感，你能身披国家队的战袍就证明了你的能力和实力，这是毋庸置疑的。能够穿上这衣服，你肯定是有能力的，但是你有能力不代表可以随意地漫步，不负责任，大家还是要珍惜这个机会，集体荣誉感要展现出来。现在这些国脚已经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大家还是追求最后的比分，当然最后的比分是取决于胜负的，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更关注中国足球的发展，他们的努力要得到大家的认可。他们场上的表现、付出，都需要大家的理解，这样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才有更大的信心去走这条路。

　　很多人觉得武磊进入国家队表现不好，和俱乐部有很大的反差，你怎么看？

　　武磊这个球员我也挺关注，他在俱乐部表现很好，俱乐部给他宽松的环境，主教练对他能力的运用得当，再加上高水平外援的支撑，这几方面都是缺一不可的；但是他到了国家队以后，完全是要靠他自己，国家队荣誉的压力、外界对于他的期待，这些都是和他在俱乐部踢球不一样的，所以可以想象，他身上的负担有多重。我感觉，他在心态上要调整好，想成为中国最好的前锋，除了要有球技，还要有强大的内心，自信心，能够很快地忘掉过去，永远要面对新的挑战，这样他的心理调整才会好，能够减轻一些负担。

　　申花成绩不好因为不稳定

　　《足球》：你也关注到联赛的一些新政了吧，包括实行U23政策，对外援的政策。你怎么看待这些政策？

　　曲圣卿：我感觉这种政策的实行都是为了中国足球未来的发展，既然有这样的游戏规则，那你就要去理解，而且要看谁遵守得好，不能说是对抗，毕竟足球是有规则的，就好像你不喜欢裁判也不可能说不要裁判。任何东西的改变都预示着未来的发展，一成不变就没有发展没有进步，我是这么理解的。先抛开政策的对错，你先去执行，这个游戏才能往下走，才能发展下去，至于对错，以后经过总结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让时间来检验一切？

　　是这样的，我们那时候踢球还很小，现在坐在这里都不能踢了，但是我们留下来的东西，非常宝贵。从1994年开始职业联赛，中国一批批的球员，发展到现在，中国足球的进步，不是单纯地拿成绩来衡量，足球带给社会的，更多的是越来越多群众的参与，到球场看球的人越来越多，关注度越来越强，那就说明这个项目在进步。如果这个项目没有进步的话，就是凋零了，就没有人去参与了。所以大家都在说拿世界杯冠军，再给你50年拿世界杯冠军是有可能的，那是未来，大家是有梦想的，但最起码现在我们要办实事，把每一个人身上的责任落定。我是一个体育工作者，为了体育，为了足球，我去钻研、奋斗，每一天都在努力。

　　那你平时周末还去球场看球吗？还会关注申花的比赛吗？

　　我一直有关注，申花、上港、恒大、鲁能，这几个球队我都在关注，前两个球队都在自己的城市，会重点关注，广州恒大是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至于山东鲁能，他们对于中国足球的建设还是做出了很多贡献。

　　辽足不看吗？

　　辽足，怎么讲呢？偶尔也会关心，但是这个俱乐部一直不是很稳定，没什么变化，定位上还是有问题的，俱乐部运动员的未来，包括俱乐部运营的方向，都不是十分明确。辽宁这块地方不缺足球运动员，给中国国家队培养的人员占了很大比重大家也知道，而且全国每个足球俱乐部都有辽宁球员，如果辽足稍作一些转变，像阿森纳一样，我说是能培养出运动员，然后卖掉，会好很多。现在呢，虽然他们也在卖，但是大家不理解，他能够给广大球迷可期待的未来太少，要重返什么，要拿到什么，这不现实。要放下成绩，就要做好球员体系的建设，这之后球员肯定会源源不断地出来，那就利用这个资源去做自己的运营，阿森纳、阿贾克斯就是这么存在的。

　　申花最近成绩也不是很好，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跟伤病有关吗？

　　伤病是一个原因，最主要也是球队一直不是很稳定，从最早的申花，到文广，然后是和联城合并，再到现在的绿地，一直是变变变。去年是曼萨诺执教，给球队带来了新的理念，注入了新的气息，然后慢慢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刚刚有点起色，就又换了。

　　虽然是这样，但申花的精神还在，看了上一场球，虽然0比3输掉（客场不敌权健），但是从场面的感染力来说，申花的精神还是存在的，打到最后一分钟还是在努力，还是在进攻，不想放弃。我感觉这是现在申花非常宝贵的东西，真的不想看到申花连精神都没有了。

　　给出国踢球的人两个建议

　　《足球》：你在澳洲踢球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表现不好，据说是因为翻译的原因？

　　曲圣卿：这个翻译挺有意思。大家都知道，足球会有一些粗鲁的语言，作为一个好的翻译会有所取舍，会把不好的东西省略掉，只要把主教练对于你的技术动作、表现的话直白解释出来就可以。他和我是很好的朋友，他经常会过来跟我说，教练今天很不开心，这会让我慢慢抵触主教练。

　　有一次训练，我和主教练就在球场上对骂，主教练第二天开车到我家，把我接出来，然后我们去了梁艳（前中国女排队员）家里，我们交谈，当时是梁艳丈夫做的翻译。教练说：“你来时候不是这样，我非常喜欢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你能力也没问题，但现在出现了问题，我想找到原因，你也想找到原因。”

　　当时我也挺生气，因为连他也不理解我。后来我们慢慢聊，这个主教练非常强势，他说：“我觉得唯一的原因就是你的翻译不好。我们把他辞了。”我当时挺不理解，那不是俱乐部派给我的翻译吗，那我以后的生活咋办？他说：“要靠你自己。”第二天他就把翻译给开了，直接在球场上宣布的，还有一顿骂，翻译一边哭一边走。我也没办法啊，他走后我不得不去学习英语，我要生活啊，包括买菜都是我自己去说，所以我现在的英语也还可以。在这里，我想说一句，如果中国球员以后出去踢球，有两点要记住：第一，找一个好翻译；第二，自己也要主动去接触社会。

　　那个翻译是中国人吗？

　　是老外，澳洲人，会中文。

　　你是第一个在澳超踢球的亚洲人？

　　当时有我和三浦知良，三浦当时在悉尼，跟曼联的约克一个队。我是在阿德莱德，第一年我是最佳外援，第二年罗马里奥过来和我搭档。

　　你们搭档了多少场？

　　踢了一场，然后我受伤了，他签的是短期合同，半年，踢完以后就走了。

　　因为你和罗马里奥踢球，孔卡也对你也有佩服是吧？

　　也不算佩服吧，当时他在恒大效力，我那个时候保持蛮好的，有时候我们教练员也会参与对抗，他问翻译这个运动员是中国的吗？挺好的，身体素质真好，翻译说这个人是教练。后来交流过以后，翻译回去就跟他讲：“他去过澳洲，跟罗马里奥踢过球。”他也很惊讶，因为他觉得中国球员在国外跟巴西巨星有过做队友的经历，这很不可思议。反正这是球员和教练沟通的一种方式吧。

　　孔卡后来到了上港，你和他还有联系吧？

　　联系过一次，在酒店，看到了他。

　　你对埃尔克森了解吗？

　　我是一直都非常喜欢埃尔克森这个球员，除了他的表现以外，他也是非常勤奋的球员，为什么要用“勤奋”这个词来形容埃尔克森呢？他不单单能进球，他在场上的奉献精神值得每一个球员学习，无论他状态好与坏，他在场上阅读比赛的能力最强，他在中前场奔跑是最多的。浩克是有球就跑，没球就不跑。有这样的球员在队中，球队的氛围会非常好。

　　你在恒大也了解穆里奇吧？

　　穆里奇也是属于有球就跑，没球就不跑。巴西球员相对来说比较随意，他喜欢热闹，喜欢激情。但他们安静下来后，又不希望别人打扰他。这也是文化的差异吧。亚洲和南美的文化还是不一样的。

　　记者陈伟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