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外寸草不生

　　4支西甲球队，对于人口高达650万，占西班牙全国1/7的马德里来说，已经算超出平均水平——即使马德里独占西班牙全国GDP的2成。但如果与加泰罗尼亚和巴斯克对等比较，作为卡斯蒂利亚的首都，整个卡斯蒂利亚却远远没有在西甲占据与这个西班牙中心区域幅员，人口和经济相匹配的份额。卡斯蒂利亚拥有1100万人口，GDP占西班牙的1/3，但在西甲却仅有4个代表。

　　谁还记得，上一支不在马德里的卡斯蒂利亚球队征战西甲是什么时候？是整整4年前的巴拉多利德，最近8个赛季，只有2个赛季填补了卡斯蒂利亚的空白，同样还是地处莱昂的巴拉多利德。而阿拉贡已5年没有甲级球队，穆尔西亚拥有甲级队还是10年前，卡斯蒂利亚的拉曼查大区是13年前，埃斯特雷马杜拉是20年前，最小的拉里奥哈更远在21年前……

　　卡斯蒂利亚足球的上一个盛世是2003/04赛季，连同阿拉贡和穆尔西亚合计拥有6支西甲球队，莱昂与拉曼查都有分布。然而，这样的盛况恐怕早已一去不复返。皇马和马竞的空前强盛，对于原本就在人口和经济陷入双重危机的卡斯蒂利亚来说，很可能是不可逆的中心化进程。至于原本在西班牙就积贫积弱的埃斯特雷马杜拉和小地寡民的拉里奥哈，西班牙足球向全球化大踏步迈进的这20年，早已将它们彻底遗忘。

　　经济危机

　　小镇足球率先死亡

　　因为足球普及和工业化的原因，马德里在西甲肇始之初，是广袤的卡斯蒂利亚唯一能与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抗衡的首善之都。职业足球率先从马德里、巴斯克和巴塞罗那辐射到次级城市瓦伦西亚和塞维利亚，直到西甲肇始10年后才进入广义的卡斯蒂利亚内地，首先在萨拉戈萨扎根，随后是南方的穆尔西亚，直到1948/49赛季，巴拉多利德升上西甲，卡斯蒂利亚才算是真正在西甲得到了普及。在那之后，巴拉多利德和萨拉戈萨就一直是卡斯蒂利亚内地的足球旗帜，前者一口气坚挺了10年，直到博尔赫斯和萨拉曼卡接过衣钵，后者则始终是阿拉贡的代表。

　　值得一提的是，在10年前卡斯蒂利亚足球尚能在西甲谋得一席之地时，马德里反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有皇马和马竞。但随着2011/12赛季马德里首次拥有4支球队，首都就几乎垄断了整个卡斯蒂利亚的资源。最近7个赛季，马德里有6年拥有4支球队，而此前至多也只有3支。作为鲜明对比的是，同期广义卡斯蒂利亚除马德里之外没有西甲球队的残酷现状已延续到了第3个赛季。虽然本赛季西乙目前地处阿拉贡的乌埃斯卡高歌猛进，有望结束这个尴尬的局面，可巴拉多利德、努曼西亚、阿尔巴塞特和莱昂内萨的实力和表现根本不足以升级，传统上的卡斯蒂利亚要等到新的西甲代表，至少本赛季几无希望。

　　当然，马德里的首都效应，若非搭上全球化，也很难造就如今的首都独大局面。分水岭在2003年夏的贝克汉姆加盟，皇马一跃成为世界俱乐部首富，马德里将目光盯准的是全球市场，马德里的都市化加速了郊区卫星城镇的建设，也因此为巴列卡诺、莱加尼斯和赫塔费这样的卫星城球队进入西甲提供了可能。相反，卡斯蒂利亚内地的俱乐部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巴拉多利德和阿尔巴塞特早早跌入乙级，莱加尼斯和赫塔费升上西甲后，又赶上了电视转播权分配改革的红利。

　　赫塔费在2004/05赛季升上西甲后坚持了12个赛季，上赛季甫一降级就凭借从甲级带到西乙的电视转播红利，时隔1年重返西甲，丝毫没有给任何竞争者机会。身处卡斯蒂利亚内地的巴拉多利德、努曼西亚、萨拉曼卡、阿尔巴塞特，当然无法在这样的竞争中赢得主动。西班牙最近10年的经济危机，首先打击的都是内地脆弱的工商业，年轻人失业率高，直接影响的是俱乐部运营。当年迪拜集团一度试图收购赫塔费，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球队地处首都郊区，拥有卡斯蒂利亚内地无法相比的竞争优势。

　　首都越平衡

　　大区越不平衡

　　最近10年马竞的崛起，某种程度上平衡了马德里的两家传统足球势力。皇马不再是本世纪前10年在马德里独大，享受所有镁光灯的唯一主角，从弗洛雷斯开始，到西蒙尼为马竞带回阔别18年的联赛冠军，以及两次欧冠决赛，都足以让这座城市的另一半，可以鼓起勇气和白色的一半抗衡。至于地处马德里郊区的巴列卡诺、莱加尼斯和赫塔费，人们更愿意将他们视为首都双雄的卫星俱乐部，一方面它们享受着皇马和马竞的强势，为首都带来的足球红利，而另一方面，它们也在稀释卡斯蒂利亚内地的资源。

　　过去，巴拉多利德算得上是皇马的卫星俱乐部，来自马德里的足球资源可以辐射到莱昂大区的首府。但现在，马德里的足球能量几乎很难走出首都大区，因为这里除了皇马和巴萨，还有两家西甲球会。最重要的是，相比巴拉多利德，萨拉曼卡和阿尔巴塞特，赫塔费、莱加尼斯更靠近马德里，近水楼台的地理优势不可忽视。

　　类似的黑洞效应没有在巴斯克、加泰罗尼亚和瓦伦西亚出现，是因为相比之下，卡斯蒂利亚幅员更广，内地的城市规模更小，很难支撑起足够杀入西甲的足球体系。西班牙媒体认为，2003/04赛季是西班牙足球迄今为止分布最均衡的1年，除了最穷的埃斯特雷马杜拉和人口最少的拉里奥哈，其它广义的卡斯蒂利亚3个大区都有西甲球队。

　　原本最穷埃斯特雷马杜拉，在西甲86年的历史中存在感就非常低，合计才待过4个赛季的西甲。拉里奥哈略好，洛格罗尼斯前后踢了9个赛季的西甲，而萨拉戈萨和巴拉多利德甚至能跻身西甲历史积分榜的前20位，却在如今的西甲根本没有位置。进入21世纪以来，西甲崛起的新贵如比利亚雷亚尔，莱万特，埃瓦尔，赫塔费，无不借重经济的优势，全部来自经济发达的沿海或大都市地区。

　　对于西班牙来说，电视转播权的改革对中小球队是重要的救命稻草，但也在深深改变着西班牙足球的版图。未能赶上这波红利的球队，在西乙收入差距悬殊的背景下，更可能遭遇“贫者欲贫，富者愈富”的残酷现实。本该成为西班牙足球重镇的萨拉戈萨、巴拉多利德，降级后始终没有把握住机会，导致差距越来越大，巴拉多利德在2015年夏的升级附加赛失利后，连续2个赛季未能进入前6名，萨拉戈萨本赛季甚至一度保级都是问题。阿尔巴塞特2005年降级后，只有1次进入西乙前10位，甚至还不得不在西乙B蛰伏了4年。努曼西亚2009年夏降级，在西乙也是滞留中游的半死不活。

　　这样的赛季表现，看上去更像是恶性循环，西班牙的经济一日不恢复，卡斯蒂利亚的足球就一日难见曙光。

　　特约记者李坤报道